薇寧看著他道:“怎麽,豔娘還要我給你哥哥相看親事麽?”
她倒是對當媒婆的事情越發的上心,想著給豔娘相看,可惜上次隻是提了一嘴,豔娘便有些不高興了,仔細一想那些個兒郎也配不上她,便也作罷。
“那倒不是。”
謝長宴忽然發覺自己這麽說多多少少有些不妥貼,如今她還是人婦,身份上多有不合適,隨即啞了聲,想著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專心致誌地替她拿冰塊敷臉。
冰塊觸及肌膚的瞬間,一股涼意襲來,虞薇寧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謝長宴察覺到她的反應,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他垂下眸子看著虞薇寧,眼神中滿是心疼和憐惜。
眼前的女子,宛如一株生長在懸崖邊上的純白色百合花,嬌柔而脆弱,散發著清冷的氣息。然而她的性子卻無比堅韌,令人為之動容。
紅腫的痕跡停留在白皙的麵龐上,顯得格外醒目。
謝長宴眸光一動,閃過一抹暗色,紀南尋那裏定不會讓他那麽暢快就是了。
第二日紀南尋出門上朝時乘坐的馬車正行駛在半路上,可那馬卻像是受了什麽驚嚇一般,在城中一路疾行,踩到了不少攤販,好在沒傷及性命,賠了一大筆銀子不說,整個人還直接從馬車裏跌了出來。
吃了一嘴的泥,可叫人看了個笑話。
他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一身緋紅的官服上也沾染了不少的塵土,他陰沉著臉色看著那趕車的馬夫道:“你是怎麽趕車的?”
“眼瞎了不成?”
那馬夫隻覺得倒了個大黴,整個人瑟瑟發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馬匹忽然就受了驚,再怎麽都拉不住,一時間汗流浹背,也不知今兒個主子要怎麽懲罰自己。
好在紀南尋此時忙著上朝,怕耽擱了時間,匆匆忙忙地收拾幹淨身上的泥汙後便連忙走了。
那消息傳播得也極快,朝會上時不知是誰上報了天意,說他在城中策馬疾行,擾得城中百姓不得安寧,天子說他行事無狀,更是好一通責罵。
這遭不僅花了銀子,還丟了麵子,心情自然也好不起來。
回到府中,虞清月又一個勁兒地纏著他說要支取些銀子買什麽東西,可早上出了那樁子事,哪裏還有閑錢給她,頓時就生了幾分不耐煩之意。
他皺著眉道:“今兒個剛賠了一大筆出去,哪裏還有銀子給你,若是真的需要,便去問問薇寧,找她支取些。”
又想到當初給了她一大筆錢去整勞什子鋪子,麵色更是陰沉的可怕,薇寧和月兒都是一個府裏出來的,月兒就這麽不懂事?
上次因為她的事情還冤枉了薇寧,好歹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想來便有些自責,正想著找個機會過去看看她。
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虞清月嘟囔著嘴兒,輕輕瞥了他一眼道:
“我要銀子也不過是想給我們的孩兒置辦點東西罷了,又沒有胡亂花錢,怎麽還將你惹出了脾氣?”
她又笑了笑,“夫君,莫非是把錢給那些個花姐兒了不成?”
最後一句話倒是帶著幾分調侃之意,她以為紀南尋品行端正,自然不會做那些個尋花問柳之事。
可沒曾想倒叫她說中了,紀南尋在繡春閣那幾個頭牌身上花的銀子可不在少數,這幾日因為朝中之事過於繁忙,去的機會便少了很多,如今虞清月已經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再折騰了,乍然聽她提起,又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他看了看那張略帶浮腫的麵容,更覺有些索然無味,眯了眯眼道:
“你好生在府中養胎就是,切莫要再做那些個缺心眼兒的事情,如今孩子還未出生,就當作積德了。”
虞清月見他說話時冷嘲熱諷的,便不由得皺了皺眉,“我何時做什麽缺心眼的事情了,夫君你這話說得倒是莫名其妙。”
紀南尋也不想再與她爭執下去,隻道:“今日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便留宿書房裏,你記得早些休息。”
他路過粉黛身邊時,見她烏黑的發間帶了一朵好似粉色芙蓉的絹花,整個人顯得嬌俏可人,眼神略微停頓了片刻,又才笑道:“你頭上戴著的這花樣不錯,襯你的膚色。”
粉黛聽了小臉頓時煞白,半分嬌羞也無,像是見鬼一般,急忙朝後退了幾步,倒讓紀南尋沒了興致,一驚一乍的像隻鵪鶉,就沒什麽趣味了。
果不其然,待他走後,虞清月就慢悠悠道:“去給我端杯茶水來。”
粉黛應聲下去端來杯溫茶遞給虞清月,卻見她使勁兒將茶杯摔在地上,冷聲道:“跪下去。”
茶杯落地的瞬間便是四分五裂開來,滿地都是碎瓷片,若是這麽跪下後果可想而知。
粉黛略有些遲疑,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委屈,她可什麽都沒有做,頭上的這朵絹花還是表小姐來時送的,女兒家愛俏那是自然的,今兒個好不容易戴上了一次,卻來了這麽一遭。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跪了下去,地上的碎瓷片瞬間透過衣衫紮進了皮肉裏,她隻能默默地忍受著膝蓋的疼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
卻也沒落下來。
虞清月看著地上的粉黛,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快感,輕輕勾了勾嘴角,她知道,自己如今懷有身孕,紀南尋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她百般嗬護。
而粉黛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丫鬟罷了,即使得到了紀南尋的一時青睞,又怎能比得上她的地位?
更何況她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要記住你隻是一個下人,別妄想著攀附高枝兒!”虞清月惡狠狠地說道,“你曉得老夫人院子裏的蘭香麽?她就是有著那些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打了幾十板子後就被趕出了府。”
“打她板子的時候可是脫了衣裳的,光著下身任憑那些個丫鬟小廝看了個真切。”
粉黛低著頭心下害怕得不行,哆嗦著唇,一句話也不敢說,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裝聾作啞是最好的選擇,否則隻會讓姨奶奶越發的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