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謝長宴隻是輕輕皺了皺眉,未曾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他向來肆意妄為慣了,聖上心覺對他有所虧欠,便未曾批判過他。

所以謝長宴的性子愈發的嬌縱起來,但未曾跋扈囂張。

平陽公主也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坐得稍微要遠些,她丟下一張帖子隻道:

“皇貴妃的宴會你不去,阿姐的宴會你總該來一次。”

皇貴妃私下與她說了許多,一個勁兒地操心自家這個六郎,因為常年做女兒家的裝扮,讓人不得不擔心謝長宴的婚事,若是日後再喜歡上了男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因此平陽公主這次辦賞花宴還有個目的就是為他相看合適的女郎,不過為了表現得不是過於明顯,邀請的人也不單單隻有未定親的女子。

盛京人傑地靈,想必能夠相看到合適的人。

平陽公主看著謝長宴那張精致無比的麵容,也不曉得什麽人才能夠與之相配。

謝長宴有些困倦他抬了抬眼道:“臣弟有些困乏了,阿姐請自便。”

他眼尾輕輕下垂,如同一隻慵懶的狐狸。

平陽公主曉得他性子古怪,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再三叮囑後就帶著仆人走了。

一輛華貴的馬車早早地就等候在外。

當她掀開馬車的簾子之時,裏麵已經端坐個華服郎君,那郎君生得算不得俊俏,但眉眼之間一派平和,見了平陽公主,他便伸出一隻手來,柔聲道:“公主。”

“青郎,你病還沒好,怎的出來了。”平陽公主麵上帶著幾分關切之意,落到青郎的身上後便如春水般柔和。

青郎捂著嘴輕輕咳嗽了一聲,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微臣無隻是擔心公主罷了。”

他是平陽公主的駙馬,二人感情甚篤,更重要的是他與平陽公主在一起的時候,從未透露過半分的不滿亦或者是不耐煩的神情。

更不會拿她身上的體味來說事。

平陽公主輕輕抿嘴笑了笑,靠在了他的懷中,“本宮就曉得青郎最是疼人。”

“不知六殿下的事如何了?”

青郎聲音淡淡的十分溫和,恍若三月的細雨春風一般,從未說過什麽重話。

當初平陽公主選擇他當駙馬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的性格不錯,就算遇到什麽事情也從未慌亂,鎮定自若。

想到方才謝長宴的神色,平陽公主輕輕歎了歎氣道:“六弟那性子可不算是好相處的,雖是帶著笑,可總讓人覺得有一股子距離感。”

“想來也是因為在道觀裏待久了的緣故。”

青郎道:“既然如此,那也隻有慢慢來了。”

平陽公主與其他皇子私交甚少,平日裏也未曾往來,與六皇子的關係更應該淡泊些,可幼時平陽公主隨著當今聖上去道觀的時候,差點掉進水裏淹死了,是謝長宴出手救了她,雖說他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可平陽公主心下自然而然地就生了幾分親近。

更不要說他生得如此美豔,那副皮囊也是實打實的勾人,就如同皇貴妃一般。

平陽公主向來也喜歡那些個好看之人。

兩人一路說著話,馬車便行駛到了集市之上。

平陽公主掀開馬車的簾子朝外望了一眼,卻見一位身穿素錦白袍的女子頭戴幕籬站在花坊麵前,她懷中還抱著一盆蕙蘭,那蘭花枝條纖細,素冠荷頂,花狀如荷,顯然是極為名貴的品種。

雖然看不清那女子麵上的神色,但隱約也能夠瞧出幾分欣喜來。

平陽公主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落在了那位白衣女子身上,心中暗自讚歎:好一個清麗出塵的美人兒!

隻見她手捧一盆嬌豔欲滴的鮮花,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這等美景,當真令人賞心悅目。

正當她準備將車簾放下來時,一輛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馬車突然疾馳而來,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這輛馬車仿佛失控一般,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全然不顧周圍的人群和其他車輛。

眼看著它就要撞上一個手中拿著糖葫蘆的年幼孩童,形勢十分危急。

平陽公主心口一窒,一顆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盯著眼前的一幕,正欲開口呼喊提醒,卻見那位白衣女子毫不猶豫地一個側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男童緊緊地攬入懷中。

這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那輛失控的馬車。

然而,不幸的是,由於太過匆忙,她懷中的花盆卻不慎落到了地上,頓時摔得粉碎。

男童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之色,顯然被剛才的驚險場麵嚇得不輕。待他回過神來之後,立刻明白了是這位善良的姐姐救了自己一命,於是連忙道謝:“多謝阿姐,多謝阿姐。”

虞薇寧輕輕擺了擺手,摸了摸他的頭道:“無事,你快些回去吧。”

旁邊圍觀的一些人忍不住一陣唏噓,隻道:“可惜了貴人手中的那盆花,可要值得五百兩銀子呢。”

虞薇寧笑了笑,聲音平和道:“一盆花再貴都比不得人的性命。”

她俯下身子將那蘭花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絲毫沒有嫌棄泥土沾染在了手上。

“姑娘真是心善。”

虞薇寧沒有再說什麽,微微回頭便感覺到了一道視線,她捧著蘭花上了馬車,才將那段視線給隔絕了。

青郎聽見了外麵的響動,便輕聲問:“是出了什麽事麽?”

平陽公主輕輕放下車簾,目光轉向青郎,嘴角含笑地回答:“沒什麽,隻是見了一個有趣的女郎,瞧她那模樣,甚是可愛。也不曉得婚配沒有。”

青郎微笑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你啊你,倒真的對六皇子的事兒上心,公主何不再對我多上心些?”

這句話讓平陽公主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嬌嗔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難道平日裏我對你還不夠上心麽?”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羞澀和溫柔,好似能將人的心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