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月帶著春花出了木槿院,眼中就隻剩下濃烈不滿的情緒,本來懷有身孕的人脾氣就十分大,如此下來胸口處更是憋了一腔火無處可發。
她捏著手中的帕子想了想對著春花道:“讓人備馬去,聽說新開了家胭脂坊,我們去瞧上一瞧。”
春花一聽忙不迭就應聲下去了,紀南尋吩咐過隻要姨奶奶有什麽要求,必須要盡早的滿足她,半分也不敢懈怠。
便隻剩下秋月一人陪著虞清月等候,她曉得這姨奶奶脾氣不好,便處處唯唯諾諾,麵上帶著討好的笑,倒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虞清月隻覺這時候天幹物燥,心裏火氣大,也沒了說話的興致,好在春花的手腳夠快,很快就備好了馬車。
三人就一同出了府。
一路上吵吵嚷嚷,但也算是新奇,虞清月手裏還有些李姨娘給的銀子,若是看到了什麽歡喜的物件兒,順手就買了下來。
若是銀錢不夠,記在侯府的帳上也並無不妥。
等到了脂顏堂,她倒是沒有量出身份,刻意拿喬,隻拿了幕籬遮住了麵容,這樣也可以與旁人隔開一段距離,免得傷了腹中的胎兒。
春花與秋月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側,生怕有人衝撞了姨奶奶。
她們一出現在脂顏堂裏就引來了眾人的目光,派頭十足,倒像是哪家來的官太一般。
那些個夥計連忙上前,恭敬道:“不知夫人想要看些什麽東西?”
又見她腹部微微隆起,便曉得是有了身子,定然會更注重用在臉上的那些東西是否會影響腹中的胎兒,便道:“夫人肚子裏懷了麟兒,不如隨小的上二樓瞧上一瞧?”
虞清月抿嘴笑了笑,“倒是個有眼力見的。”
不怪這脂顏堂剛開生意就如此不錯,那幕後的老板也當是個玲瓏心思的人,不然也不會**出這麽識的大體的小二。
在春花秋月二人的攙扶下,虞清月慢慢往二樓走去,才發現這脂顏堂裏的陳設也十分奢貴,那些個小玩意兒精致無比,瞧著就讓人愛不釋手。
她隨意拿了一盒脂粉輕輕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聞著也算是心曠神怡,便隨手遞給了春花,讓她幫自己拿著。
目光輕輕掃視了一圈,除了脂粉這層樓裏還有不少耳墜首飾之類的東西,各個工藝精巧,別出心裁。
她正和兩個小丫鬟交談著,說是選哪個才好看,耳邊卻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虞清月慢慢放下了手中那根碧綠的玉鐲,側耳聽了起來,恍惚間能夠辨認的出是紀南尋的聲音。
不過轉念一想,紀南尋怎麽會來女兒家才喜歡的地方,莫非是聽錯了?
她朝前走了兩步,那聲音越發的清晰,果真就是紀南尋。
虞清月還以為是他想要給自己買什麽東西,所以才到這裏來的,心裏一時甜滋滋的,麵上帶了笑就準備過去。
剛好紀南尋帶著鶯哥兒也往這邊走,三人一時間碰到了一起。
但由於虞清月頭上戴著幕籬,所以紀南尋一時沒有將她認出來,隻覺得有些眼熟。
鶯哥見他有些怔愣便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道:“爺你這是怎麽了?”
紀南尋強忍下心中的異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無事。”
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的意味。
虞清月看著二人親密的舉動,一時間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腳步踉蹌就擋在了他們身前。
鶯哥皺了皺眉,“你是何人?擋著我們做什麽?”
虞清月緩緩摘下來頭上的幕籬,露出一雙含著淚意的眼,輕輕喚了聲,“夫君。”
心下就如同打翻了醋壇子似的,分明之前紀南尋說過這輩子隻會有她一個姨娘,待日後有機會尋個由頭將虞薇寧給休了,自己自然而然就能被抬上去。
她做的可是侯府嫡夫人的夢。
哪裏曉得今兒個看到了自家爺帶了個女子買脂粉。
實打實的算起來紀南尋還從未陪她一起出來過,想必之前送的脂粉也是陪這女子買了順手給自己帶了一個罷了。
鶯哥聽她將紀南尋喚作夫君,還以為是府裏的正頭夫人,見她生得不如自己貌美,因懷了身子還有些浮腫的緣故,便曉得為何紀南尋這些日子裏都留宿在自己這裏,畢竟他最是喜歡肢體纖細的美人兒。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口好嗓子,如此下來不是更勝她許多麽?
鶯哥嘴角一勾,捂著嘴兒故作驚訝道:“原來是姐姐。”
她說話的聲音也十分輕靈動聽,嬌嬌怯怯的,隻是做派略微顯得有些輕浮了。
讓人一看就曉得不是什麽正經人家出來的貨色。
虞清月暗恨,哪裏由得一個妓子來喚自己姐姐,便冷冷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她脾氣愈發的不好,即便紀南尋在身邊,也收斂不下,柳眉一豎,就顯得十分不好惹。
鶯哥向後縮了縮脖子,緊緊牽著紀南尋的手道:“爺,姐姐她好凶啊,這若是傷到了腹中的孩兒該如何是好?”
兩人緊緊相握的手實在是刺眼的緊,但虞清月倒也不能直接衝上去將兩人的手分開。
紀南尋原本還有些被抓包後的不自在,可看著虞清月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便皺著眉道:“鶯哥又未曾做錯什麽事,你何至於此。”
虞清月喉頭一梗,自己又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夫君就幫著這個小蹄子說話了,實在是太過於氣人,但她在一瞬間又慢慢的將火氣給壓製了下去,隻道:“是妾的錯。”
“夫君所言極是,妾何至於與一個供人玩笑的玩意兒置氣。”
她這話說得半分情麵也沒留,直接表明自己看不上那些個花姐兒。
鶯哥在秀春坊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與賣皮肉的自然不能相提並論,誰看到了她都要稱呼一句“鶯哥姐姐”,地位顯而易見,哪裏受過這等輕視,便也冷冷一笑,開口道:“奴婢自然隻是個供人玩樂的玩意兒,哪裏比得上姐姐這個天仙。”
“可爺寧願玩樂,也不要天仙,姐姐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