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這一笑,眸光流轉,顧盼生姿。

蕭懷謹一怔,不知名的情緒頓時在心頭翻動著,呼吸也突然難以穩住。

“多謝謬讚,那待我治好公子的病,公子可得履行自己的承諾。”

沈雲嬌的嗓音輕柔動人,即便語氣裏有著調笑,也不會讓人平白生厭。

蕭懷謹淡淡一笑,應了聲“好。”

此時不知道何處傳來了一陣香噴噴的飯菜香,沈雲嬌被勾得饞得不行。

她今日還未曾用過晚膳呢!

前世自己也是忙到腳不沾地,晚飯經常都到半夜才吃,這輩子沈雲嬌就決定,她一定要認真對待自己的每一頓。

沈雲嬌看著呆坐在**發愣的太子殿下,略加思索後問道:“我扶你出去外麵找點吃的好不好?”

天空中那輪明月已經高高掛起。

庭院中幾個人影正在忙碌,風拂過樹冠那翠綠的枝叉,帶來了一絲絲春夜的靜謐。

穿著素麵長袍的蕭懷謹坐在藤編醉翁椅上,任憑那微風拂麵。

院中擺著一張圓木桌子,桌麵上放著一個四方形的小爐子,爐子底下有燒得正旺的炭火。

沈雲嬌也是到今日才知道,烤肉也是大雍最流行的美食之一。

而林叔則是吃烤肉的翹楚,他將醃好的肉用鐵簽穿好,便一串串碼好橫放在爐子上。

本來林嬤嬤不肯沈雲嬌幫忙,但沈雲嬌實在抑製不住自己想參與“農家樂”的欲望。

他們忙碌的身影,引起了蕭懷謹的好奇,可惜他現在正扮著“瞎子”,自然不能上前查看。

蕭懷謹便把目光投向院子的上方。

繁星點點,閃耀著柔和的光。

蕭懷謹意識到他已經好久沒有認真看夜晚的天空了。

“又在發呆?”

蕭懷謹抑製住想要回頭的欲望,剛要開口之際,便被沈雲嬌塞了一口菜葉子。

怎麽是生的?

他皺著眉,手才碰到嘴唇欲吐出來之際,就聽見沈雲嬌著急說道:“你先嚐嚐,好吃的!”

猶豫片刻後,蕭懷謹還是艱難地動了動牙齒,費力去嚼那生菜葉子。

沒曾想葉子裏居然夾著一塊香氣四溢的烤肉。

經過醃製的烤肉油滋滋的,配上青澀的菜葉,別有風味。

這種美食搭配倒巧妙。

看到蕭懷謹眉眼一閃而過的驚豔,沈雲嬌笑著將手裏一小盤都擺好的菜夾烤肉放在他腿上,“你快吃吧!等下就冷了。”

“謝謝。”蕭懷謹點了點頭,手裏拿著肉,餘光卻偷偷追隨著沈雲嬌那輕盈的身影。

他看到沈雲嬌因心急貪吃而不小心被燙到的紅豔豔的唇瓣,心中竟隱隱被牽動著。

沈雲嬌坐在木桌前跟林嬤嬤林叔大快朵頤地吃著烤肉,林嬤嬤對姑娘新發明的烤肉吃法讚不絕口,又說起以前在沈府的事情。

“姑娘可還記得,老爺從前最喜歡吃炙肉。”

“哦?”沈雲嬌好奇地問道,“父親不是一貫吃素嗎?”

她記得小說裏的曾寫過沈相茹素多年,最喜歡吃齋拜佛。

“老爺吃素是因為姑娘——”林嬤嬤看到在不遠處的蕭懷謹起身後,話音戛然而止。

沈雲嬌即便是滿腔的好奇心,此刻也隻能先閉上嘴——她暫時還沒想好怎麽向太子透露自己身份。

林叔趕忙多夾了好些肉到沈雲嬌碗裏,“姑娘快吃!”

但蕭懷謹好像也隻是站起來消食,並沒有把心思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沈雲嬌鬆了口氣,她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將碗裏的東西消滅掉後,偷偷向林叔使了個眼色。

林叔心領神會,便出門將馬車牽了過來。

蕭懷謹悠然背手,矗立在桂花樹下,月華如練,映照出他高挑修長的身影,仿佛與月色融為一體。

當他沉默時,神色間流露出一種清冷與疏離,宛如一位遠離塵世的俊美仙君。

沈雲嬌慢悠悠走到他麵前,用蔥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肩頭,“公子,夜深了,我得回城內一趟,你早些休息罷。”

蕭懷謹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淺淺的溫潤淺笑,“我送下姑娘吧。”

林叔剛剛拿了根幹樹枝給蕭懷謹做拐棍,沈雲嬌見他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剛想跟他說不用麻煩了,卻隻堪堪張了張嘴唇。

算了就那麽幾步,想送便送吧!

沈雲嬌輕聲吩咐林嬤嬤站在蕭懷謹的右側,兩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守護著他,確保他不會失去平衡摔倒。

院門前的一段狹長的石板道上,停著一輛懸掛著兩盞鏤空琉璃燈籠的馬車,馬車上掛著一塊黑色牌子,上麵用紅字寫了一個“裴”字。

蕭懷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眸底卻多了一道波動。

姓裴的,難道是裴國公府?

他迅速地將目光收回,低垂著眼眸,靜靜地站立著。

沈雲嬌轉身看了他一眼後,便在嬤嬤的攙扶下爬上了馬車。

林叔熟練地給馬兒套上了韁繩,緊接著將馬車門牢牢地合上。

精致的絲綢車簾輕輕掀起一角,沈雲嬌柔和的聲音從中傳出:“陳公子,請回吧。”

隨著簾子的輕輕掀起,那股暖意與香氣便悄然逸出,蕭懷謹的鼻子立刻靈敏地捕捉到了這份獨特的芬芳。

他難以言喻這抹香氣帶給他的感受,仿佛內心的煩躁,在這股香氣麵前,都如煙霧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沈雲嬌望向太子殿下,天仙般的人物此刻就在門外站著也不說話。

真是奇怪。

“走吧。”沈雲嬌朗聲道。

當馬車緩緩啟動之際,沈雲嬌卻聽到他的輕聲詢問:“沈姑娘,明日是否還能見到你?”

沈玉嬌愣了片刻,“不好說,我。。。”

“沒事,在下知道姑娘忙。”蕭懷謹垂眸說道,“我隻是怕明天頭風又犯,想請姑娘幫忙施針。”

“那,我明天過來吧。”沈雲嬌思考片刻後答道。

還順便囑咐了一聲,“你現在視力未恢複,還是得用什麽擋下眼睛的。”

“好。”

蕭懷謹往後退了退,黑色的馬車滾動著車軲轆馳騁而去。

夜色寧靜,整個別莊就剩下他一個人。

“出來吧!”

蕭懷謹的臉上褪去了偽裝的溫潤,顯得異常森冷,他朝著屋頂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