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事
安鎮遠回到公寓的時候,屋內一片黑暗,他將鑰匙隨手扔到鞋櫃上,拖著疲憊地軀體重重地躺倒沙發上。
彭彥工作上的熱枕,安鎮遠是親眼看到的。他不怕青年因為同性戀曝光而失去工作,這些都可以再找,相信對方也不會在意這些,但是他聽到韋一明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他卻有些害怕了。
彭彥本來就不是彎的,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拉他下水,也許是袁清的先例足夠悲痛,他不想彭彥也那樣,甚至他怕彭彥的爸爸也會對青年說,不準戴孝。
安鎮遠會心疼,會難過,會自責,會有深深的罪惡感。
突兀的鈴聲,惹得安鎮遠猛然一驚,他確定聲源的方位,然後起身走到臥室,看到一串陌生的電話後,猶豫了一下才接聽,“你好,哪位?”
“遠哥,我小群。”
“小群,”安鎮遠露出一點樂摸樣,走到鞋櫃旁邊,將鞋子脫掉放到鞋櫃上,“讓我猜猜,你是不是考上煙大了?”
周群在電話那頭靦腆地笑了笑,“遠哥,你真神了,什麽都猜得到。”
安鎮遠笑笑,“這個不用猜的,你本身就有實力。”
“謝謝,”周群沉默了一兩秒,小心翼翼地說:“遠哥。”
安鎮遠聽得出對方有些欲言又止,問道:“怎麽了?”
“我,我挺想你的,”周群頓了頓,試著說:“能去你家認認門麽?”
安鎮遠輕笑,“怎麽還不能呢,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在學校門口。”
“等一會兒,我馬上到。”
“好咧。”
安鎮遠掛掉電話,發現有20多個未接,震得手機都沒電了,他搖頭一笑,心想估計都是周群這個熊孩子的。
他走到臥室,將充電器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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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彥加了一會兒班,就有些歸心似箭,他先去了醫院看望袁清,說了一些話,氣氛有些冷,他便訕訕地告辭了,從魏濤那裏得知,安鎮遠已經回家了。
他從路上買了一些食材,給安鎮遠打了一個電話,發現無人接聽,估摸著對方應該還沒有到家,便發了一條微信,說自己一會兒就到公寓了。
他準備給安鎮遠做一頓飯,這些日子他發現對方熬夜熬得有些消瘦了。
彭彥提著兩兜子蔬菜,甩掉腳上的鞋,打開燈直奔廚房,走了兩步,他又折回來將鞋子擺放整齊。
他點了點自己買的菜,心裏盤算出幾道菜譜,後來又想到安鎮遠喜歡吃甜的,就將紅燒排骨改成醋排骨了。
彭彥正在做玉米羹的時候,他聽到了開門聲,正在勾芡的他沒有回頭,對著身後的安鎮遠說:“小山子,你有口福了啊,哥今兒親自給你下廚來著。”
安鎮遠看著彭彥忙碌的背影,心頭一酸,沒有立即回答,這時候沒有得到回應的青年,疑惑地轉過頭。
“嘿,樂傻了是……”彭彥舉著鏟子,看到安鎮遠和周群站到一起,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他僵硬地笑笑,“喲,這是哪位啊?”
周群挑了挑眉毛,不著痕跡地哼笑一聲,然後裝出一副純良的笑容,扯了扯安鎮遠的衣服,等著對方介紹。
“哦,這是周群,”安鎮遠換好鞋,走到彭彥身邊,接過他手中的鏟子,“累了吧,我來吧。”
“開個兒就能起鍋了,別過火了,”彭彥樂得清閑,抱著雙臂依靠牆上,“一會再把米飯跟臘腸炒炒,就ok了。”
“嗯,”安鎮遠悶悶地答道,又對周群說:“小群,這是彭彥,你喊他彥哥就好了。”
“彥哥。”周群乖乖地叫到,扁扁袖子,“遠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麽?”
“沒了,收尾了,彭彥都做好了,我把米炒炒就行了,你去吧,”安鎮遠關掉天然氣,見周群不動,跟彭彥站在門口,跟一副對聯似的,便將碗筷遞給周群,“得,你擺碗筷吧。”
支走了周群,安鎮遠捏捏彭彥的鼻子,“辛苦了,去休息吧。”
彭彥直翻白眼,有種功勞被搶的感覺,於是慵懶地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到沙發裏。
安鎮遠看著青年的背影,他眨眨眼,心裏跟堵了一塊兒大石頭似的那麽難受。
周群擺放碗筷,彭彥翹著二郎腿,按著遙控,這個點基本上都是新聞,最後定格到電影頻道上,把遙控扔到一旁。
“嘿!”彭彥衝周群抬抬下巴。
周群抬眼看了彭彥一眼,有些不耐煩,“幹嘛?”
“你做過愛麽?”彭彥齜牙笑了笑,表情別提多壞了。
周群沒想到彭彥會問的這麽直接,這麽沒有節操,“刷”下子,一張臉跟蒸過的蝦子似的,紅得滴血。
“看你熊樣子,估計是沒有,”彭彥掏掏耳朵,舔了舔牙齒,“你晚上住這麽?要是住的話,跟你說,晚上你在客廳要是聽見臥室有什麽動靜,可別亂咋呼啊!”
周群知道彭彥指的事情後,憤怒的雙眼都能吃人了。
彭彥沒心沒肺哈哈笑了兩聲,“小子,你真逗!!”
周群冷笑一下,迅速恢複平靜,“你這是不自信的表現麽?看誰都是假想敵?看來遠哥也不怎麽喜歡你。”
彭彥聳聳肩,“可不是,也就才等了我20年啊。”
周群看著彭彥的臉想了想,隨後嗬嗬兩聲,“哦,原來你就是內白月光啊?”
“啥玩意?”
周群“去”了一聲,轉身走到廚房端菜去了,“原來這麽不咋地啊!”
彭彥給說得一愣一愣,滅了向著廚房低聲咒罵了一句,“不咋地你大爺啊!!”
吃過放後,周群依依不舍地告辭了,他走之前狠狠地握住彭彥的手,“彥哥,很高興能認識你。”
彭彥麵上不動聲色,他並沒有握回去,覺得小孩子嘛,犯不上。
晚上休息的時候,彭彥從浴室出來,發現安鎮遠靠著床頭有些消沉,眼神不知道聚到哪,手裏的煙都快燒到手指了。
彭彥知道他擔心袁叔,也沒說什麽,走過去坐到床邊,拿掉他手上的煙屁股摁滅在煙灰缸裏。
安鎮遠回神,看著赤luo著上身的青年,目光落到他胸前的佛頭上,他抬手摸了摸後麵的字跡,一時間難受的跟什麽似的。
彭彥突然想起袁清和袁楚的事情,他拍了拍安鎮遠的手,說:“你見過韋一明老婆了麽?”
“嗯。”
“你說,袁楚是不是袁叔的妹妹?”
安鎮遠渾身僵硬了一下,他收回手,低下頭,不想對方看到自己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睛,“怎麽可能,是的話,當場就相認了。”
“也是。”彭彥點點頭,他拍拍安鎮遠的肩膀,“沒事兒的,現在化療效果不是還可以麽,我們還有希望啊。”
安鎮遠勉強地笑笑,他摩挲彭彥的臉,想把眼前的人刻道骨子裏,“問你個問題。”
“你說。”
“你為什麽不認你爸爸?”
彭彥一愣,抓了抓頭發,“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啊。”
他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彈彈煙灰,“我媽自殺跟他有關,他外遇,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我知道了差點沒剁死他,後來給那女的施加壓力,倆人就沒成,就是這樣。”
“那個孩子呢?”
“據說流了,”彭彥摁滅煙蒂,“當時那女人說是懷孕,有沒有不知道,估計沒有,有的話早就不幹了,然後我就自己過了,名字也改了,家也搬了,一分錢不用他的。他後來給我道歉了,我沒接受,跟我說有什麽用,我媽能活麽?可笑。”
安鎮遠揉揉彭彥的頭發,將他拉入懷中,“但是我覺得他還是愛你的,你還是在意他的。”
“哎,”彭彥歎了口氣,“誰說不是,我上次看見他白頭發,我心裏也挺,不落忍的,但是想到過去種種,我,就是沒法原諒。”
安鎮遠笑笑,拍拍他的後背,“傻子,累不累啊。”
彭彥下巴貼在安鎮遠的肩膀上,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其實,我挺羨慕魏叔和袁叔的,雖然他們在一起不容易,但是卻相守那麽多年。”
彭彥推開安鎮遠,與其對視,“哎,你說,咱倆以後也會這樣嗎?”
“什麽樣?”
“慢慢變老唄!!”
安鎮遠內心一滯,含情脈脈地看著彭彥,他沉重抬起雙手,像捧著珍貴的禮物那樣,輕輕地吻上去。
“會嗎?”
“我希望,會這樣。”
那天晚上,安鎮遠做了一回又一回,好像永遠不夠似的,他沒有像平常那樣一麵說著下流的話,一麵溫柔體貼,他隻是用力地頂著,貫穿著青年,帶著一絲絲絕望。
深夜,彭彥累的睡過去,迷迷糊糊感覺有水滴到脖子上麵,他想伸手摸摸,下一刻,安鎮遠便烙下眷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