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誤會

床頭櫃上的手機一遍一遍震個不停,彭彥在**睡得格外歡暢,他平常是不睡懶覺的,正值今天周末,且昨晚過度疲乏,才使他睡到日照三竿。

當電話鍥而不舍震動第四遍的時候,彭彥迷迷糊糊朝後麵拱了拱,嗓音有些沙啞,“安小山,接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依舊“嗡嗡嗡”震個不停,彭彥抬起手臂向後摸去,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熟悉的軀/體。

他支起上半身,眼睛張開一條縫兒,看看身後的位置,人去樓空,溫度早已涼透,他看看掛鍾,已經九點多了,“嘖”了一聲,“靠,大周末的,誰啊這是?”

當彭彥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已經醒盹了,他思索了一下莫海平給他打電話的理由,想著是工作上的,便劃開接聽鍵,“莫總?”

電話那邊明顯沉默了一下,接著強硬地說:“趕緊回家。”

彭彥嗬嗬兩聲,“莫總,我就在家呢。”

電話那頭沒了聲響,彭彥也不掛斷,也不主動開口,毫無尷尬地與對方僵持著。

“你要是不想和安鎮遠曝光的話,你就過來。”

“什麽?”聽到這句話,彭彥心髒漏跳了一拍,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聽力,於是又問,“你說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

彭彥看看電話,確認那頭的莫海平已經掛了電話,這時電話還發出了一聲低電警告,“我就操了。”

彭彥一個鯉魚打挺,從**起來。

袁清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安鎮遠和魏濤在天台上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入到他的耳朵裏,因為情緒激動,本就身體虛弱的他此時陷入昏迷。

安鎮遠看了一眼周群,有些責備地說:“誰讓你帶他來天台的,他免疫力低,你不知道麽?”

“我,”周群一時間啞口無言,他還從來沒有被安鎮遠如此嚴厲地嗬斥,於是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

三人在搶救室門前身體一個比一個僵硬,這時候信號燈滅了,主治醫生從裏麵出來,摘下口罩,對著魏濤說:“情況不樂觀,你們轉院吧去北京,也不遠。”

“化療不行麽?”

醫生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他見過這樣的情景,已經見到麻木,“你們盡快找骨髓吧,這樣活下去的幾率比較大。”

安鎮遠沉思了半天,有些艱難地說:“什麽時候轉院?”

“盡快吧,我們醫院醫療水平跟北京是比不上的。”

魏濤點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擺擺手,雙手裝到白大褂裏麵走了。

安鎮遠對魏濤說:“我回家準備一下,下午就走。”

魏濤看了看他,最後點點頭。

走出醫院,安鎮遠在車門前站定,他想告訴彭彥實情,倆人彼此信任,他相信青年會跟他一起承擔。

他掏出手機給彭彥打電話,裏麵的女聲提示正在通話中,他掛了手機,坐上駕駛席,右手放到方向盤上,左胳膊搭在車窗上,食指在上麵一下一下的敲著。

安鎮遠等了一會兒,發動了引擎,車子開向自己的公寓,他準備帶著彭彥一起去找袁楚。有什麽困難一起麵對。

路上,安鎮遠想好了怎麽跟彭彥解釋。

安鎮遠一開始瞞著彭彥,其實是有些不自信的,雖然他找了彭彥很多年,但是倆人在一起還沒有超過半年,他怕彭彥不是想象中的那麽愛自己,畢竟對方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都沒有說過,他們已經上過床,彼此都擁有對方,但是他不敢確定彭彥會眾叛親離,舍棄工作,或者聲名狼藉也要和自己在一起。

直到昨晚,青年說要和他慢慢變老,雖然聽上去很平淡,但是他心裏一石激起強層浪,不是他貪婪,他生命中重要的東西,他一定要守護。

到了家,安鎮遠發現彭彥沒有在公寓,他掏出手機再次給青年撥出去,電話立刻接通,他喂了一聲,裏麵沒有回應,亂哄哄的,他感覺對方沒有接聽,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接聽鍵。

他屏住呼吸,聽著彭彥在那麵說著什麽,這時裏麵傳來了一句話讓安鎮遠麵色蒼白,放在耳朵邊上的手機慢慢滑落,他因為青年那一句話,整個人都僵硬了,心裏好像被掏空一樣,什麽都填不滿……

彭彥已經很久沒有回老宅了,保安是個麵生的人,盤問了他半天才把他放進去。

將車子鎖好後,他深呼吸了幾次才按了門鈴。

這裏太熟悉了,他每次回家都是用鑰匙,進門後不管彭英眉多忙,都會對他說,兒子,回來了?有時候她正在書房畫畫,聽到開門聲,依舊會漏出一個圓圓的腦袋,滿臉笑容,依舊是那句話,然後忙忙碌碌和李阿姨一起準備飯菜。

進到屋裏,彭彥才發現這個地方已經重新裝修了,牆上原本掛著他媽媽的油畫全被換成不知道是哪個三流攝影師的作品,原本古香古色的布局,也換成了村不拉幾的歐式風格。

簡直了!!彭彥撇撇嘴。

開門的是李阿姨,家裏的保姆,以前幫彭英眉打打下手,現在主要伺候莫海平。

好久沒見彭彥,李阿姨很高興,寒暄兩句就往廚房走,她很有眼色,知道父子倆有事要談,她需要避嫌。

彭彥見莫海平坐在沙發上,自己便做到了對麵,與其對視。

莫海平看見他姿勢極其慵懶,表情也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禁皺眉,不過他並沒有多說,將茶幾上的ipad推到彭彥的麵前,“看你做的好事!!”

彭彥不禁皺眉,他看了一眼莫海平,徑自拿起ipad,上麵映入眼簾的是兩張圖片,一張是他和安鎮遠牽手看日出,一張是太陽落山,兩人互相依靠在車上熟睡。

彭彥有些驚訝,微微張張嘴,心想莫不是上頭條了?仔細一看這是一個叫“張開腿合不上”的一篇微博,上麵還寫著一段很感性的文字,憂傷堪比郭敬明。

好有創意的名字,彭彥挑挑眉,點擊po主的頭像,仔細辨認了辨認那張堪稱ps屆翹楚的頭像,“我操,這不張合那個傻/逼麽?”

莫海平臉色鐵青,對於自己兒子這麽出口成髒,簡直不敢相信,他記憶中的兒子雖然很調皮,但是絕對單純,而不是像這樣流裏流氣。

彭彥豈會注意到莫海平的臉色,他此時覺得這兩張照片倒是拍的很藝術,於是用他爹的賬號轉發並艾特了自己。

“你不解釋一下麽?”莫海平看著彭彥一臉輕鬆,不禁臉板的更嚴肅了。

彭彥斜眼掃了一眼,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如果這麽承認了,會不會影響安鎮遠的工作,畢竟對方是那麽努力,而且有前途,但是他這些個日子和袁清相處後,轉念一想如果相愛的倆人都不在一起了,再有錢,再有權,有個*用啊。

彭彥本來想說點場麵上的話,不想和對方搞得太僵,可現在看到莫海平壓抑著怒氣的樣子,心裏某種報複的快gan讓他渾身特別自在。

“解釋什麽?”彭彥將ipad推回去,伸手掏口袋裏的香煙,順便將手機掏裏出來,放在沙發上,“都是真的。”

“你要不要臉?你學什麽不好,你竟然搞同性戀。”莫海平“噌”下子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走了兩圈,指著彭彥道:“你就沒有一點羞恥心麽?”

彭彥吐一口煙霧,嗬嗬兩聲,但笑不語。

莫海平見自己氣得夠嗆,對方卻沒事人似的,立馬恢複冷靜,又坐回沙發,“和他分開,必須分開!!”

“不要!”彭彥堅定地說道,摁滅煙蒂,“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你知道就知道了,沒發表意見的資格。”

他站起來,伸個懶腰,“沒事了?我先走了。”

“站住,”莫海平氣衝衝走到彭彥麵前,指著大門說道:“你不同意,別想走出這個門。”

彭彥“哼”一聲,語氣不容置疑,“我說不要!!”

莫海平臉漲成豬肝色,“你,你想想惡心人不惡心?你跟個男人一起過日子,不讓人家笑掉大牙?進出大院不嫌丟人麽?讓別人知道了,你讓我臉往哪放?你就喜歡讓人看笑話?”

彭彥冷笑了兩下,“重點不是我搞不搞同性戀?原來是你的臉比較重要,對吧。”

沒等莫海平回答回答,彭彥抱著肚子哈哈哈笑起來,眼角都樂出了淚水,“我就操了,丫的你當年搞小三,玩兒劈腿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自己會成一個笑話呢?那娘們兒都能當你閨女了,還懷了一雜種,你當時怎麽沒想到自己成一笑話呢?你遊戲人間,往返床.笫,我媽抑鬱症自殺死水缸裏,你怎麽沒想到自己成一笑話呢,現在我特麽找個男人,你覺得臉上掛不住了?操,你不想想,你自己還有臉麽?”

“啪!!”

彭彥的臉被打偏,重心不穩,往後退裏一步,被沙發腳絆到,直接坐到裏沙發裏,手不小心接聽了播進來的電話。

“你要是玩玩就算了,別告訴我你和那個男人有愛情!”莫海平這一巴掌著實不輕,他有些心虛,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

彭彥轉過頭 ,舔了舔嘴角,笑得特別邪氣,“你別鬧了,我怎麽會愛上他呢?我和他就是逢場作戲,你多想了。”

莫海平但默不語,直勾勾地看著彭彥。

青年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發現已經沒電,屏幕中央正在轉圈自動關機。

他將手機放到口袋裏,根本沒發現剛才電話正是接通狀態,他朝莫海平走進兩步,依舊笑嗬嗬地看著莫海平,“怎麽?覺得耳熟吧?這是你曾經對我媽這麽說的,現在聽你兒子這麽說是什麽感覺?”

彭彥哈哈兩聲,“哦,這兩種感覺不一樣,你那是騙我媽的,我這是騙你的。”

“莫彥,”莫海平的語氣有所緩和,“我知道你因為你媽的事兒……”

“打住!!”彭彥做個暫停的手勢,打斷莫海平的話,“我早就通知過你,我已經改名字了,你也不用在說那一套了,弄得跟浪子回頭金不換似的,沒有一毛錢的用處。”

彭彥揉揉嘴角,嗤笑了一下,“挺好,您從小就沒管過我,這一巴掌幫您圓夢了,不用謝謝我。”

說完,彭彥迅速冷下臉,繞過莫海平,打開門走了出去,正好碰到李阿姨端來的紅茶,他對她善意地笑笑,端起骨瓷咖啡杯喝了一口,“李姨,手藝沒變,還是原來的味道。”

我媽媽一直都很喜歡,可惜現在隻給某人做,白瞎了。

彭彥不再理會莫海平,徑自出了門,拐角處韋一明現了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沉默了很久,他思索片刻,開門進去。

莫海平有些疲憊的坐在沙發上,捏著鼻梁,眼角有些濕潤。

韋一明有些心疼地喊了一聲師傅,莫海平聞聲看了一眼,“這就是你選的人?”

“對不起。”

“算了,”莫海平擺擺手,一直捏著太陽穴,“彭彥也算你的弟弟,你拉他一把,別讓他走錯路,這樣,我也能放心退休。”

韋一明眼睛眯了眯,他低著頭,雙眼的輪廓有些陰騖,“我會的,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