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不要...住手!——”
卡卡驚叫著從**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地看著自己的視線正前方,臉上的神情逐漸從驚恐變得茫然。
“我這是...在哪裏......”
卡卡輕輕喃喃了一句之後,昏倒過去之前的記憶全都如同潮水一般,朝著卡卡的大腦湧來。
這一刻,卡卡的眼瞳猛地一縮,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了起來。
“對了...諾爾...大家...我得去救大家才行!”
自言自語地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卡卡用自己顫抖的手一把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接著,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液,雖然這些血液都已經幹涸,但鐵鏽味般的鮮血氣息卻並不是那麽容易就會飄散的。
一時間,伊蕾娜、芬尼斯、安德魯他們在那間倉庫內莫名其妙地忽然開始自相殘殺的畫麵便是清晰地映入卡卡的腦海之中,如果不是因為諾爾和自己晚到一步的話,或許他們兩個也會加入到那瘋狂的場麵之中。
最後,是諾爾拚死把自己從那間倉庫裏推出去,並且反鎖上了倉庫大門。
接著,卡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海軍碼頭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第一反應,會是來找夏伊......
“不、不可能,不要亂想,大家一定都還活著!”
卡卡翻身下床,胡亂抓起放在一旁椅背上的自己的外衣,便是匆匆忙忙地朝著門外趕去。
結果當卡卡剛打開房門,就看到一道黃色的身影攔在了自己的跟前。
卡卡微微一愣,連忙刹住腳步停在原地,抬頭朝著這道黃色身影的主人看去。
雖然感覺是自己不認識的麵孔,但又覺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是雷切斯特鎮的住民麽......
就當卡卡愣住的功夫,對方已經在微笑著和他打招呼了。
“你好,我叫哈斯塔,是這家旅館的主人,也是夏伊的友人。”
“啊?啊、你好......”
卡卡愣愣地應了一句之後,就往旁邊挪開一步,想著要快點離開這裏,回到海軍碼頭去。
結果卡卡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往旁邊移一步,攔在門口的哈斯塔也跟著自己一同移了一步,又一次攔在了自己的跟前。
“那個,我有急事,要馬上離開這裏......”
無奈之下,卡卡隻好抬起頭來,看向依舊一臉微笑神情的哈斯塔,但不知道為什麽,當自己的視線又一次落在哈斯塔這張笑臉上,自己卻是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那可不行。”
哈斯塔沒有任何猶豫,微笑著看向卡卡拒絕道。
“啊?可......”
“你的命運已經被改寫,今天已經不是你的死期,所以你必須沉睡在這間房間內,直到她將你喚醒。”
“什麽?”
卡卡眨了眨眼,完全沒有明白哈斯塔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哈斯塔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忽然伸出他自己的右手食指,像是彈小孩兒的額頭一般,在卡卡額頭上輕輕地飛快彈了一下。
“!”
啪。
伴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卡卡隻覺得四周的一切忽然都變成了一團正在被人不停攪拌的漿糊似的,而自己整個人也越來越暈。
噗通。
看著睜著眼睛直挺挺地倒在木板上的卡卡,哈斯塔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接著,他微微抬眸,透過眼前那片牆壁上的玻璃窗,看向窗外那淅淅瀝瀝的小雨。
“哎,我明明都告訴她了,下雨天沒帶傘就不要出門了......”
自言自語完了這一句之後,哈斯塔也沒有再去理睬倒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卡卡,隻是將擋住門板的卡卡的雙腳往一旁踢了踢之後,輕輕合上了房門。
接著,哈斯塔便是打算轉身離開,結果卻是看到,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那二樓的樓梯口,一個同樣穿著一身黃色西服,甚至連臉都長得和哈斯塔一模一樣的人,正一臉微笑的神情站在那裏。
這一刻,走廊上的兩位哈斯塔就像是在互相照著鏡子一般,你笑著看向我,我也以同樣弧度的微笑看著你。
“你是誰。”
站在樓梯口的那位哈斯塔問道。
“明知故問。”
站在207房間門口的哈斯塔如此回答道。
樓梯口的哈斯塔眯了眯眼,下一秒,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剛才還在樓梯口的哈斯塔,卻是一下子就出現在了門口這位哈斯塔的跟前,兩人麵對麵互相微笑著看向對方,似乎自己的每一步行動,都會在對方的意料之中。
“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就像是閃現一般,出現在了207房間門口的哈斯塔一字一句地問眼前這個不管是外表還是聲音,亦或是談吐舉止,都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問道。
“沒什麽,來看看朋友而已。”
聽到這句回答,哈斯塔輕輕地眨了眨自己的雙眼,緊接著,他便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絲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原來如此......”
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後,哈斯塔的臉上便是浮現出了他那一如既往的紳士微笑。
“那麽,我可以稱呼你為‘梵爾’麽。”
當哈斯塔這句話音落下之後,原本站在他麵前,穿著黃色西服、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卻是在這一瞬間,換了一套行頭。
黃色西服從他的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早已泛黃,而且又有許多褶皺的白大褂。
原本站得筆直的後背,也在這一瞬稍稍弓了起來,右眼上還夾著一副單麵眼鏡。
剛才還顯得紳士味十足的“哈斯塔”,卻是在這一瞬,變成了一位像是科學狂人一般的男人。
“當然。”
梵爾應道,一邊微微一笑,幹裂的嘴角露出一個瘮人的微笑。
但對麵的哈斯塔嘴角擒著的弧度,卻是漸漸放了下來,他就像是看著一隻出現在米缸裏的臭老鼠一般,盯著眼前穿著白大褂的梵爾。
“區區意識體,也敢來真實世界裏瞎晃悠,而且還是來我的地盤上,膽子夠大啊。”哈斯塔冷冷地說道。
“彼此彼此。”
梵爾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官方性笑容,就像是在看戲似的,氣定神閑地看向眼前正盯著自己的哈斯塔,繼續帶著一種愉悅的口吻緩緩說下去。
“大家都說,所有的幻夢境都建立在真實之上,所有的真實都成就了幻夢境的存在,但這所謂的大家,終究不過是真實世界的土著人而已。在我看來,又何嚐不是所有的真實都建立在幻夢境之上,所有的幻夢境都成就了真實的存在。”
“......嗬,所以你不惜冒著消失的風險,也要跑到這真實世界來,就是為了和你的主人一起探討學術問題麽。”哈斯塔冷笑了一聲應道。
聞言,梵爾淡淡地勾了勾唇,他將手隨意地揣進自己的外衣口袋裏,用著一種像是打量小白鼠般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哈斯塔。
“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的立場而已。”
“我的立場?”
哈斯塔雙眼微微一眯,緊接著,他猛地瞪大自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梵爾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難道,你已經在為‘它’做事了?!”
“......”
梵爾隻是保持著他的笑容,沒有回答哈斯塔的提問。
“......你到底想做什麽?”
哈斯塔問道,聲音中已經帶著一絲仿佛連空氣都能凝結的淩冽。
“我想做什麽?不如問問你自己的內心,高貴的‘黃衣之王’。”
說完,梵爾衝著哈斯塔微笑著行了個禮,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像是忽然被這個世界給刪除了似的,在眨眼之間,消失在了哈斯塔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