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啟聖最終還是退讓了。

他不敢跟劍尊撕破臉。

一旦劍尊放手廝殺，到時候必將讓天外天血流成河，造成的損失，遠遠比強留下他所得到的更多。

這筆賬，啟聖還是會算的。

聽到啟聖的聲音從天而降，周圍不少的天人，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似乎沒有想到，啟聖居然真的關注著這邊的情況，雖說他們的心中都有類似的懷疑，可在啟聖真的現身以前，誰都不敢將這份懷疑宣之於口。

而啟聖主動開口，暴露了自身，倒是讓雲澤感到萬分尷尬。

要知道，早在不久前，雲澤還在那裏信誓旦旦的說，啟聖絕對不會關注這邊的情況，很多的事情，需要他親自去跟啟聖溝通。結果下一刻，啟聖就現身打臉了，讓雲澤感覺有些臉熱。

不過雲澤清楚，啟聖跟劍尊之間的很多事情，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而劍尊雖然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可虎死猶有餘威，劍尊這頭‘虎’，在他臨死之前，正是餘威最強大的時候。

啟聖雖強，卻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去觸劍尊的黴頭。

這一步退讓，是為了大局，也是為了自保。

或許，還有幾分，是為了他們這萬年以來的交情。

不管現在的啟聖變成了什麽模樣，包括劍尊在內，誰都不能否認，早在當年，萬族時代的四海之戰，啟聖也曾是人族的英雄。

他的功績，並不在人族三尊之下，稱之一句人族領袖，都沒有什麽問題。

這樣的強者，在過去萬年以後，雖然幾乎陷入了瘋狂，很多行事逐漸違背本心，但他心中或許還有一塊地方，是留給那份同袍情誼的。

“今日之後，我們也許難再相見了。”

劍尊輕歎一聲，抬著頭繼續道：“所以，我這裏還有一句話要送給你。”

“但說無妨。”

既然已經暴露了自身，啟聖也就不再裝下去了，直接與劍尊開始了對話。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切勿讓自己陷得太深。萬族時代早已經過去，屬於我們的時代也早就在那時結束了。我們這些老家夥，能夠做到的就隻是為人族護持，盡最後的一份力。”

“我不強求你為了人族嘔心瀝血，至少，不要做出危害人族的行為。”

“否則到了那時，我不會饒你，人族也不會饒你。”

說罷，劍尊揮了揮手，沒有等啟聖的回答，一道劍形符文，就在他掌中爆發出璀璨的光芒，當著啟聖的麵擊穿了天外天的界壁，帶著陸離與顧浩然，一閃而沒。

看到這一手，不知有多少人都是捏了把冷汗。

主要是後怕。

他們今日敢站出來逼迫劍尊，就是認為劍尊已經油盡燈枯，不再有當年的統治力。至於傳聞當中，屬於劍尊的‘最後一劍’，大多數人都沒有當一回事。

哪怕劍尊那最後一劍能夠殺死任何一個天人，但他又能殺得了幾個？

然而，在看到劍尊可以隨手擊穿天外天的界壁以後，那份僥幸的心思，頓時就消失無蹤，變成了深深的後怕。

能隨手擊穿界壁的強者，等於能夠隨手要了九成天人的命。那所謂的最後一劍，燃燒生命的最後光芒，恐怕隻是為了防範啟聖與吳老這種層次的至高強者，剩下的天人，在劍尊麵前，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敵。

等到確認了劍尊真的離開以後，剩下的天人，也是懷著後怕的心思，逐漸散去。

而他們都很清楚，天外天從今天開始，局勢就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劍尊身為中立派的首領，同時也是製衡雙方的存在，他的離去，讓中立派的勢力瞬間縮水一半，失去了他的製衡，守舊派和後來者，怕是也要開始大範圍的摩擦了。

天外天原本還算是安定的日子，從今開始，就要徹底結束了。

第七重天，雲澤忽然一歎，說道：“劍尊這一走，代表著萬族時代的最後榮光，也隨之離去了。”

“鬥尊，戰尊，劍尊三人，是萬族時代最強大的領袖。當年鬥尊身死，戰尊叛逃，而後被劍尊鎮壓，三尊失其二，現在連最後的劍尊，都脫離了天外天。說不定，人間就是他最後的埋骨之地……”

“劍尊的話，說得沒錯，今日一別，以後就再無見麵的機會了。或許，萬族時代早就應該在曆史的塵埃裏掩埋吧。”

感歎了幾句以後，雲澤卻是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先前因為知道了氣運至寶與永生有關的興奮，都在這一瞬間徹底消失無蹤。

失去了劍尊的天外天，將會迎來前所未有的混亂，對此，無論是啟聖還是吳老，都不會插手管製，隻有中立派的劍尊才會阻止這一切。

而劍尊走後，再也沒有人能夠製止這些事情的發生了。

“劍尊與啟聖大人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他的離開，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這時候，葉文章也是顯現出真身，手握書卷，氣息超然，平靜道：“而且，就算是劍尊離開，那些後來者也不敢太過放肆。越是這種時刻，以吳的謹慎程度，就越是會約束他們。”

說到這裏，雲澤好像想起了什麽般，疑惑道：“說起來，吳這次卻是沒有現身。難道他對氣運至寶不感興趣？”

先前在逼迫劍尊說出氣運至寶的秘密時，雲澤其實一直都在擔心吳突然殺出來，站到劍尊那邊，破壞了大好的機會。

隻是，讓雲澤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吳非但沒有站出來，反而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大部分後來者的強者都沒有出現。

出現的，僅僅隻是一些後來者當中無關痛癢的人物。

這份態度，讓雲澤有些捉摸不透。

畢竟吳這個人，算得上是‘詭計多端’，多年以來，與啟聖多次交鋒，哪怕偶有下風的時刻，大多數的時間，他都能夠把局勢保持在一個極其微妙的程度，讓啟聖即便有了優勢，都不敢直接將吳摁死。

這份手段，不知讓多少人暗暗稱讚，同時也對吳產生了更多的警惕。

“吳與劍尊，並沒有多少私交，兩人甚至連一次合作的關係都沒有。不過，陸離此子，與他身邊的那個顧浩然，都是吳的弟子。吳雖然算得上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但他對於自己的弟子，沒道理見死不救。”

“這次陸離登上天外天，整個過程，都讓我覺得很詭異。”

雲澤皺著眉頭說道：“吳沒有借題發揮，那就隻能說明，他還有更大的圖謀。”

“我覺得是你想得太多了。”

葉文章搖了搖頭道：“後來者的局勢已經越來越差，吳就算想要做什麽，他也得考慮到後來者們的情緒。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吳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句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因為現在的後來者，已經越來越躁動，很多人都想要前往人間支援，但吳始終沒有什麽表示，這就讓後來者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對他產生了不滿的情緒。這次陸離登上天外天，目的就是為了求援而來，從這一點來說，陸離跟後來者當中的許多人，利益相同，後來者本該站出來幫助他，結果吳卻依舊沒有什麽表示。

這就說明，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再次將此事給壓了下去。

既然決定低調到底，那他就不會突然站出來，做那種反複無常的事情。

“但願如此吧。”雲澤點了點頭，然後歎息道：“畢竟現在的天外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天外天了。吾等與後來者，終將有一戰。”

失去了劍尊的中立派，已經不成氣候，那麽，接下來就是守舊派與後來者之間的事情了。

他們雙方，不可能繼續僵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