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愧於心嗎?”

顧浩然沒有再勸說。

他也沒有去評價陸離這番話,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你決定了,走下去便是。”

“去與相熟的人道別吧,是時候帶你回去了。”

說完這句,顧浩然向前踏出一步,徒留聲音回**,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陸離驚訝道:“不是說好了沒煉化真氣之前不準我回去嗎?”

可惜顧浩然沒有回答。

這就讓陸離有一種玩兒過了的感覺。

真氣還沒煉化,就算雷池全部開發完畢,論戰力甚至已經可以與不滅境武者周旋片刻,但畢竟氣血的力量隻是無源之水,並非長久之道。

“這……算不算自己坑了自己?”

陸離苦笑一聲,卻沒有這個問題上多過糾結。

正如顧浩然所說的。

路都是自己選的,不管選擇了什麽道路,走下去便是了。

來到這個世上,若事事都不能從心,修煉還有什麽意思?變強又有什麽意思?

更何況,自己還有修改器這等底牌,又並非不完全是這個世界的存在,誰說就一定要敬畏所謂的‘時間長河’了?

在見識到界域邊境的時候,陸離就知道了,在這個世界,無論是何種神秘而又強大的力量,必定有它的源頭可以追溯。哪怕強大到能夠毀滅世界,創生萬物的力量,隻要揭開那一層麵紗,便不再是需要被敬畏的存在。

這一點,身為穿越者的陸離,實際更容易想通。

任何一種力量,在親眼見識之後,失去了它的未知性,都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東西。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連幽冥都存在的世界。

那麽誰能說準,所謂的‘時間長河’,又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存在呢?何況要論驚奇,連穿越這種事情都能遇到,陸離不覺得有什麽東西比這更驚奇了。

許久之後,當平定了妖獸海的餘波,那些下牆的武者一個一個回返,陸離也看到了衛知的身影。

比起其他人來說,衛知隻不過是有些力竭,到了城牆上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氣血丹,恢複自己的體力。

他們剛剛頂著暴動的妖獸海,硬是殺進了十幾裏的範圍,比起平時的幾十裏更加吃力,若非是最後雪尊和顧浩然聯手除掉了那隻恐怖妖獸,並且封住了很大一片妖獸海,震懾了藏在暗中的二階妖獸們,這次下牆的不滅武者們,怕是又要折損許多人手。

“可以啊,這次居然沒受傷。”

在見到衛知的一瞬間,陸離就湊到他身邊。

衛知瞪著他,沒好氣道:“老子沒受傷那是應該的,你小子站在城牆上看熱鬧也敢說風涼話?”

“是你叫我上牆的,不然,就憑我這一手劍術,二階妖獸也不是不能斬啊。”陸離拍了拍身後的劍匣,對於自己這次的戰果十分滿意。

雖說那隻二階妖獸有些輕敵,而且它的身體強度,與它展現出來的破壞力根本不成正比。陸離最後能戰勝它,多少都有些取巧的嫌疑,甚至為此失去了一柄長劍,但這至少說明了他費盡心思選擇的道路並沒有走錯。

戰鬥,不僅要武技夠猛,兵器也要夠強。

“算了吧,就你小子的三流飛劍,勉強拿來用用還行,這次被那頭妖獸給記住了,下次在它麵前,你怕是討不了好。”

衛知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別人不清楚陸離那隻劍匣的底細,他怎會不知道?

那三柄熔了半步靈兵寶鏡才造出的長劍,至少有他一半的苦勞。那三支長劍,根本就不是為了飛劍術而鍛造的,陸離能夠強行施展飛劍術控製那三支長劍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若不是因為材質的特殊,想要斬中那隻介乎於虛幻與真實之間的妖獸,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不管用了什麽手段,我贏了那鬼東西是事實。”

陸離笑嗬嗬地說道。

根本不在乎衛知的打擊。

“這種飛劍術,你以後還是少用吧。雪尊當初贈你這副劍匣的用意,是讓你溫養那三支長劍,未來慢慢體悟劍道。這次連劍都被你打壞了一支,斷了劍匣的三成用途,你鼓掏出的那套劍陣,怕是還沒練成就要夭折了。”

衛知翻了翻眼皮,對陸離規勸一句後,緩了口氣才道:“顧浩然來了,那你小子也該滾蛋了吧?”

提到這個話題,陸離臉上笑容一僵,無奈道:“本想跟你好好告別,衝你這句話,還是算了。”

“告個屁的別,能活著回去就是萬幸了。如果可能的話,老子希望你這輩子別再來大雪州。”衛知擺了擺手,倒是沒有什麽離別的感覺。

或許,對於所有大雪州的武者而言,有朝一日能夠活著離開,便是最大的幸運了。

陸離這種半路出家的年輕人,在他們看來,本就不該出現在大雪州才是。

讓這種年紀足以當他們重孫的少年上戰場,對於每一個守護城牆的武者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不過既然你就要走了,我再帶你見雪尊一麵吧。”

忽然,衛知在恢複得七七八八之後,起身說道。

陸離詫異道:“雪尊現在應該也在療傷,見他做什麽?”

“你不是早就垂涎雪尊的劍法傳承了嗎,老子這次厚著臉皮,替你求個一招半招,想必問題不大。”

衛知說得麵無表情,但陸離聽聞,心裏仍是一暖。

雪尊這種級別的強者,他的傳承便是最為珍貴的那一種。

陸離在大雪州這段日子,倒是騙了不少人的傳承,然而那些明幽宗師,卻始終沒有前來傳授的意思。

對於明幽境的武者來說,他們的傳承,有時寧願斷絕,也不會所托非人。

一個明幽宗師,壽元多達數百年。想要他們留下傳承,除非是血脈至親以外,至少要考察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光景。

衛知雖然把話說得非常輕鬆,但陸離清楚,能讓雪尊鬆口,他一定費了不少功夫。

“你小子可別多想,這其實也是雪尊的意思。如果他不願意傳給你,就算我把嘴皮子磨破了那也是徒勞。”

衛知看到陸離臉上的表情,滿臉嫌惡道。

陸離聞言,笑眯眯的沒有說話。

“別浪費時間了,走吧。”衛知見狀,也不解釋什麽,闊步朝城牆後方走去。

再次來到雪尊的帳篷前,那些負責守衛的武者自然不會再做阻攔,而且他們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甚至有些羨慕的看了看陸離。

那可是雪尊的劍法傳承啊。

天下間,除了有數的幾個劍道聖地,又有幾人敢說自己的劍道修為,比雪尊更強?

“好好把握機會,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到了帳篷之前,衛知沒有進去的意思,而是囑咐道:“若是看不懂,那就死記硬背,慢慢消化,對你以後來說都是受益無窮。”

陸離點了點頭,不禁也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雖說有修改器在身,能夠最大程度記錄功法武技的傳承,然而除了神殺經那次特殊情況之外,修改器對於這種傳授的記錄,還是有很大的局域性。

除非像是當年在玄劍宗一般,每日都有固定的‘授課’去加固傳承,否則隻一次兩次的傳授,修改器整理出的,很大部分隻是殘缺功法或武技。

當然了,雪尊的傳承,就算是殘缺版本,那也是最好的‘藍本’或者‘素材’。

無論是以它為根基去融合武技,又或者是將它融合到無缺劍經之中,都會對自己目前的實力有極大的提升。

於是,按下有些激**的心情,陸離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帳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