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青銅古界,所布置的陣法倒是精巧。”
稍稍打量了一番四周風景,丁靈犀從某些蛛絲馬跡裏,看出了創造這一分支秘境之人的奇思妙想,嘖嘖有聲:“將空間分割開來,每一個居住在這裏的客人,都相當於擁有了一片完整的天地。獨立,而又不相互幹涉,這種陣法造詣,應該是總部那幾位出手了吧。”
“小聖女果然好眼力,這處青銅古界的布局,包括後續立下的陣法,都是出自硯師之手。”
年輕人讚美一句,語氣裏對那位硯師充滿了恭敬。
“原來是硯師,那就難怪了。”
丁靈犀點點頭,那雙如清泉般的眸子深處,有一縷幽靜紫光緩緩流淌著。這一幕並未被任何人瞧見,而她在看過了青銅古界裏的布置後,便將眼底的神異收起,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不知小聖女究竟要尋何人?左右已無外人,小聖女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叫在下效勞,也好節省一些時間。”
那名年輕人也沒有繼續客氣什麽,對著丁靈犀拱了拱手,有些討饒的意思。
雖然他能帶幾人進入這處青銅古界,卻真的不敢讓丁靈犀在這古界之中橫衝直撞。
好在丁靈犀並未繼續與他為難,而是輕飄飄道:“不必了,既然我來了,他就要現身見我。”
話剛落地,一個溫醇的嗓音,便帶著幾分無奈之意,悠悠響起:“小丫頭,你爹可還沒死呢,就已經有一套夜宗之主的做派了?”
這個聲音響起,幾人頓時循聲望去。
就見那處空間泛起淡淡的漣漪,如同水麵分割,向兩旁裂開,走出了一名勁裝男子。
男子臉上滿是不願和苦笑,卻還是頗為敷衍地向丁靈犀見禮:“參見小聖女。”
“見過尚執事。”
不等丁靈犀開口,站在一旁的白白便向那男子回了一禮。
“不敢不敢,白白姑娘,真是許久沒見了。”男子嚇了一跳,趕忙躲開了白白的行禮,臉上苦澀之意更濃幾分,畢竟看到兩旁還有外人,他無法深說,隻能問道:“不知小聖女找我這閑人是所為何事?”
“尚叔叔,你這話可真是沒良心,當初在夜宗,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都願意跟你分享,現在找你幫點小忙,你還擺出這副模樣,是想要趕我走嘍?”
丁靈犀嘟著嘴,上前抓住男子的手臂,使勁搖晃起來:“再說,我們已經有一年沒見過麵了,自從你離開夜宗,宗門裏的人都不願意陪我玩,我來見見你又怎麽了?”
“是啊,宗門裏的執事,也隻有我才這麽幸運,能被小聖女選中做了個玩伴。”
男子苦笑一聲,卻明顯是在說反話。
丁靈犀見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埋怨道:“不就是我爹當初罰了你幾次嗎,這點小事,回去以後我就替你出氣!”
“可別了,我的小祖宗!”
男子驚叫道:“我已經被你坑到了異國他鄉,要是再這麽下去,隻怕宗主都要將我逐出宗門了。”
說罷,他無奈道:“你還是直說來意吧,這次你來帝都的消息,我早就收到宗門的密令,叫我隨時配合,可是任務出了什麽麻煩?”
一提到任務,丁靈犀目光斜移,看向巋然不動的陸離,撇嘴道:“任務沒出什麽問題,隻不過是想請你出手對付一個人。”
男子微微一楞,目光在白白身上流轉片刻,低聲道:“很棘手?”
“算不上是棘手,應該是不滅巔峰,戰力未知,但不是尋常不滅。”丁靈犀稍作思索,就把陸離跟葉洞天先前對於元崢嶸的實力分析給說了出來。
然後補充道:“不必與他生死交手,隻要設法攔住他片刻,尚叔叔,這點小忙,你不會不幫我吧?”
說著,丁靈犀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男子頭疼無比道:“這裏還有外人呢。”
他抬起眼眸,看向那名年輕人,以及悶不吭聲的陸離。
見此一幕,站在後方的年輕人頗為尷尬,“若是無事,晚輩就先告退了。”
男子點了點頭:“替我向你們大掌櫃問好。”
“自然。”年輕人連忙應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青銅古界。
臨走之時,他還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陸離。
陸離卻滿臉都是無所謂的表情,就站在那裏看著丁靈犀的‘表演’。
“這位小兄弟是?”見他沒有離開,男子露出一絲疑惑之意,上下打量的同時,卻是在向丁靈犀做出詢問。
丁靈犀本想解釋,但一張嘴,卻不知該如何介紹陸離的身份,又因為想到某些事情,倒把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那男子暗中觀察著丁靈犀的反應,一見她這副模樣,心裏頓時警惕起來,正色道:“鄙人夜宗執事,尚觀,還未請教?”
陸離拱手笑道:“燕王府,陸離。”
“陸離?”
尚觀皺眉回想了片刻,實在是想不出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麽來頭,但他對燕王府還算是熟悉,不禁問道:“燕王殿下近來可好?”
“好著呢,每天都不見人影,還叫人把我關在一個小院子裏!”不等陸離答話,丁靈犀就搶著說了一句。
她這句話剛一出口,白白便連忙拉住了她,因為尚觀的臉色已經變了。
“尚執事,小姐她隻是說著玩的,我們這些日子是在燕王府做客,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白連聲解釋,生怕尚觀誤會了什麽。
再看向一臉不明所以的丁靈犀,白白隻覺得自己心好累,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可著實夠她受的。
“原來是這樣,那這位小兄弟,應該是小聖女在燕王府結識到的新朋友了?”
尚觀用一種‘長輩’的目光打量陸離,突然又看到了陸離袖口那隱隱浮現的紋路,驚聲道:“這是……點雲絲?”
他這一聲驚呼,立刻讓白白的心再度提了起來,當場捂住了丁靈犀的嘴。
“點雲絲?”陸離抬起袖口,稍微一回想,想起了沐紅袖也曾評價過,這件青袍中添加了大量的點雲絲,為此還說丁靈犀真是個敗家子,不由道:“好像是點雲絲。”
“這件長袍從何而來?”尚觀此刻仔細觀察著陸離身上那件青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不光運用了大量的珍貴材料,而且這種手法,竟還有一絲神女織錦的影子。
想到這裏,尚觀忍不住瞪了丁靈犀一眼,問道:“這是小聖女送你的?”
現在陸離也從他的語氣裏感受到了問責之意,大概清楚了此人的想法,點頭道:“確實是她送的,怎麽,在你們夜宗,難道有什麽特殊規矩?”
“我們夜宗?”
尚觀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小兄弟,你這個態度,似乎有些敵意啊。”
“前輩,恐怕是你對我有敵意吧。”陸離也被他逗笑了,“從剛才開始我就沒說一句話,是你上來就用一副盤查的口吻,現在還追問這件衣服的來曆。是,這確實是她送的,若有什麽不妥,我想前輩也沒有資格代替她本人做什麽決定吧?”
“我是她的長輩!”
尚觀沉聲道:“你可知在龍州,神女一脈縫製的衣服代表著什麽?小聖女她雖然不算神女一脈的傳人,但這件衣服既然是她用神女織錦製成的,你可知這背後的意義?”
“尚叔叔!”
丁靈犀麵紅耳赤地掙開了白白的束縛,不滿道:“你與他說這些做什麽?”
尚觀滿臉不可思議道:“他果然不知情?”
“知情什麽?”
“他為什麽要知情?”
陸離和丁靈犀兩人先後提出了問題,隨即兩人對望一眼,丁靈犀的臉更紅了,陸離則是皺眉思考了片刻,隨後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你的意思是說,神女一脈傳人縫製的衣服,都是要收大價錢的?”
聽到陸離這句話,尚觀啞口無言,丁靈犀的小臉也是由紅轉白,最後惱羞成怒道:“你這個混蛋,怎麽還不去死!”
“啊?”
陸離奇怪道:“葉洞天不也說過,神女織錦做出的衣服,向來都是有價無市嗎。你送我這件雖然不算完全版,但也值個不少錢吧。”
“算了算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懶得管。”
聽陸離越說越離譜,尚觀揉了揉眉心,擺手道:“還是說正事吧,要我對付的不滅境強者到底是誰。”
“叫他自己說!”
丁靈犀正在氣頭上,瞪了陸離一眼,不肯再開口說話。
陸離也不介意,便將前因後果與尚觀說了一遍。
但這個過程之中,他默默歎息了一聲,沒敢去看丁靈犀的眼睛。
剛才那番話已經說透了,他又不是真的蠢貨,怎麽可能聽不明白?
隻不過,眼下局勢複雜,他隨時都有可能變成亡命天涯的狀態,實在是不敢對丁靈犀那一絲無法確定的心意有任何回應。
或許裝傻,才是最好的辦法。
而聽完了陸離的講述,尚觀沉吟道:“也就是說,你們想殺另一個不滅境的武者,但前提是,有人能擋住元驚濤?”
陸離點頭道:“不錯,而且也不必擋住太久,意在拖延,隻要爭取一定的時間,我們就有足夠的把握,完成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