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霄之後就沒有再說任何話。
也許就跟他說的一樣，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剩下的一些細節，就需要陸離他們自己去考慮了，至於他自己本身，體內經脈被打碎了好幾條，實力降低了不少，此時已經變得什麽都不在乎了。
然而陸離也信守承諾，給他自己留下了一個安靜的空間。
等到他離開牢房以後，朱霄抬起頭，眼神裏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對著空****的前方喊道：“莫神鋒，老夫知道你能聽到。”
水鏡之前，莫神鋒見他居然敢呼喚自己，不由微微感到有些驚訝，緊接著，看到從牢房踏出的陸離，猶豫了一番，用眼神示意。
陸離見狀，隻是笑道：“不妨聽聽他要說什麽。”
他接過了葛新月遞來的手帕，隨意擦了擦手。
可看似輕鬆寫意，實際上手心裏已經滲出了汗水。
跟朱霄這個老狐狸言語交鋒，卻是有些累心。
更主要的是，朱霄不吐則已，一開口，就說出了如此驚人的事情。
九重天外天……
當這個勢力浮出水麵的時候，陸離便有一種被一座巨山壓在身上的感受。
盡管還不知道這個勢力到底是不是真由天人組成，但至少朱霄有一點說得沒錯，假如這世間的天人一同離奇失蹤，那就絕不可能是死了。
天人級強者，沒有那麽容易死。
有北帝這種肉身被斬，魂體被鎮壓了萬年還存活下來的例子，陸離對所謂的‘見神’境便已經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而那邊莫神鋒確認了陸離的態度後，這才對著水鏡說道：“朱霄，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聲音傳遞到牢房內，披頭散發，滿臉血汙的朱霄笑了起來：“老夫已經是一介階下囚，本不該再提什麽要求。不過……就當是老夫最後的請求吧，朱家之人無辜，若要追責，老夫願一人承擔。”
“即便不能饒過朱家所有……”
朱霄猶豫了一下，苦笑道：“至少也請給朱家留下一條血脈，老夫……來生再報答你的恩情。”
水鏡之前，莫神鋒表情冷漠，淡淡道：“朱霄，從你刺殺燕王殿下那一刻起，朱家就已受你的牽連。現在說朱家無辜，誰信？”
朱霄臉上頓時閃過了失望之色，隨後苦笑道：“你說的對，現在才說朱家無辜，誰會信呢？”
“朱家是不是無辜，本就不能聽信你的片麵之詞。”
莫神鋒道：“我隻能答應你，若是最後證明了朱家並沒有參與到刺殺燕王一事中，我不會讓朱家受到任何不公的待遇。”
“可如果朱家並不是無辜，你應該明白我的性格。”
朱霄眼皮一跳，低聲道：“當然，老夫知道燕州府尊莫神鋒鐵麵無私，但老夫希望府尊大人能夠信守承諾，假如最後證明了朱家無辜，你能如約放朱家一條生路。”
莫神鋒這次沒有推辭，直接答應下來：“我可以答應你。”
朱霄這才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一口氣，“那就……多謝府尊大人了。”
莫神鋒沒有再說話，目光望向陸離，眼神有些複雜之色。
他還記得自己跟陸離的那個賭約。
現在陸離幹淨利落地完成了審問，不光從朱霄口中套出叛變的世家名單，並且還問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這樣看來，兩人的賭約勝負顯然已經有了結果。
陸離注意到莫神鋒的眼神，回以一個笑容：“府尊大人為何這樣看我？”
“陸總管果然是好本領，是我輸了。”莫神鋒倒是坦**，沒有因為一次賭約輸給了陸離就斤斤計較，很是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也同時承認了陸離一開始說的是事實。
燕州世家，確實有不少參與到了刺殺之中，至少也是半數以上。
身為燕州府尊，莫神鋒再怎麽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都必須得要承擔這個責任。
在他的任期內，燕州出現了這麽大的事情，他這個燕州府尊難辭其咎。
“府尊大人太客氣了，都是為了聖國，不是麽？”陸離笑眯眯地反問一句。
莫神鋒怔了怔，看到陸離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陸總管果然是個妙人。”
隨即掛著笑意道：“說得對，都是為了聖國。”
……
離開了地牢，宮殿之內，莫神鋒立刻將州府可以動用的力量全部撒了出去，嚴盯朱霄所提到的那些家族，若是發現有任何不對之處，便會直接控製住他們。
有了朱霄的情報做前提，他們雖然還對燕州的情況不算了如指掌，至少不像之前那樣蒙著眼探索了。
將一切都布置好，莫神鋒這才笑著看向了陸離幾人：“多虧了陸總管，我們才能提前控製住燕州的局麵。陸總管，辛苦了。”
“都是分內之事，府尊大人言重。”
陸離微微一笑，也不居功，但卻是話鋒一轉，問道：“就不知府尊大人先前提到的賭約，是否還做數？”
聽到陸離的話，莫神鋒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尷尬。
他沒想到陸離居然還真揪著這件事不放了。
暗罵了一句小滑頭，莫神鋒隻得硬著頭皮道：“當然做數，我莫神鋒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當然懂得願賭服輸的道理。”
“就不知陸總管想要我做什麽？”
莫神鋒定定地看著陸離，雖然言語爽快，卻藏著一分威脅的意思。
仿佛在說，小子，適可而止，咱們都有麵子。
不過陸離就像是沒有看懂莫神鋒的暗示一般，笑嗬嗬道：“這嘛，我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還請府尊大人準備一些有靈性的小玩意兒，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嗜好，就是愛搜羅寶物，價值可以忽略不計，但靈性要足。”
“就不知府尊大人能否滿足我這個要求？”
莫神鋒聞言，心裏倒是鬆了口氣。
他是真的怕陸離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求財而已。
身為燕州府尊，同時又是宗師強者，莫神鋒的個人身家其實不比尋常世家底蘊來得要差，陸離就算胃口再怎麽大，也不至於要了他的老命。
既然是求財，那就好辦了。
想到這裏，莫神鋒臉上再度出現了微笑，點頭道：“這個要求不算什麽，既然陸總管開了口，我自當盡力滿足。”
“那我就在此提前多謝府尊大人了。”
陸離向莫神鋒拱了拱手，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喜悅’之意。
莫神鋒見狀，對陸離卻是更加滿意了。
覺得這個少年不光能力極強，又很識大體，明明可以提一些過分的要求來為難自己，最後卻還是緩和的給了一個台階，既給足了臉麵，也不至於顯得太過露骨。
瞧見莫神鋒看向陸離時那副滿意的神色，曾經深受其害，知道陸離究竟有多麽無恥的沐凝秋撇了撇嘴。
現在你還笑得出來，等這家夥把你的家底都騙走以後，看你會是什麽表情。
“雖然現在我們掌握了燕州變節世家的名單，但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沐凝秋及時打斷了兩人的‘虛偽客套’，輕聲道：“如果朱霄所說的天外天真的存在，或許會成為未來最大的威脅。”
說到這裏，她轉過眸子看向北帝。
在這幾人之中，就隻有北帝對天外天最為了解。
或者應該說，北帝這種活著的曆史，一定知道天外天的不少隱情。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北帝歎息道：“有關於天外天的事情，我也隻知道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