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已經將首領傳承交給了你,他們沒道理再對他出手。”

方飲皺住了眉頭。

很明顯,薛至的遇襲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向了宋伯承,像是在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伯承也在看他,隻不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對宮雲鴻道:“你來說吧。”

宮雲鴻並沒有拒絕,淡淡道:“動手的人應該是神教派來的宗師,一共三人,沒辦法確定身份,不過其中一人用的是蒲州定千宗的武技,這個宗門早在七十年前就已經覆滅在一場鬥爭中,除了宗主之外,幾乎沒有多少幸存者。所以基本可以確認這個人就是定千宗的宗主。在宗門被滅後,他加入了神教,成為了一名教徒。”

“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真的想要殺了薛至,大概隻是想通過襲擊薛至,來向我們傳達一個警告。”

“警告?”

陸離沉吟道:“他們想警告,讓我們別參與天部的事?”

“不光如此,其中一個明幽巔峰的宗師與我交手後,要我向你轉達一句話。”

宮雲鴻看向陸離:“他說,神教革新之人會向你示好。”

陸離聞言,眼眸頓時一眯。

神教革新派。

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聽到所謂革新派的名字了。

第一次的時候,是飛羽山的烏啟。神教的革新派接觸烏啟,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那個時候他們僅僅隻是找到了烏啟這位不會引起太多關注的宗門之主,說明革新派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也沒有引起神教內部的動**。

但是現在,神教居然派人襲擊薛至來警告自己,證明了這個革新派的勢力已經開始膨脹起來,並且對神教產生了一定的威脅。

不過,這句話裏,卻是有很多種含義。

可以將之理解為一種警告,告訴自己不要與神教的革新派接觸,同時也有一絲示弱的意思,現在神教需要騰出手來對付革新派,隻要自己不參與進去,他們可以割讓一定的利益。

天部,或許就在這份割讓的利益之中。

但是從另一種角度去思考的話,神教派人送來這句警告,或許是想挑起自己和革新派的鬥爭,借自己的手除掉革新派,或是反過來借革新派的手來除掉自己這個‘心腹大患’。

不論是哪一種,對於神教本身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損失。

“薛至的傷勢如何?”陸離沒有把關於革新派的猜測說出來,而是轉移了這個話題。

宋伯承跟宮雲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倒是方飲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陸離。

宋伯承接過話來說道:“幸虧宮雲鴻及時趕到,沒傷到性命,但段時間之內肯定沒辦法再動手了。”

“所以我把他接到了燕王府去,讓曹寒兵保護他。”

“明智的選擇。”

陸離道:“薛至雖然將傳承交給了你,但他對於天部也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就這麽死了,後續我們接手天部也會遇到些麻煩。”

“至於神教的這次警告,沒必要放在心上。如果我猜得沒錯,接下來這段時間,神教怕是要自顧不暇了,天部有很大的可能會被他們給拋棄,也算是省了我們一些功夫。”

“天部會被放棄?”宋伯承微微一怔,“他們策反了這麽多天部的高層,應該花了不少的力氣,就這麽放棄天部,難道……”

“天部最重要的東西,就在於那些秘密。這麽久過去,神教應該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天部的那些資源,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方飲歎了口氣,然後道:“而且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哪怕神教放棄了天部,但是別忘了,天部那些高層,還是神教的人。即便他們不做任何抵抗,我們也沒那麽容易將它收回。”

“這一點其實無需擔心。”陸離道:“天部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它的隱蔽性。不過在你們兩個麵前,這份優勢已經**然無存,隻要神教不派出高手來阻攔的話,隻需要調動一些地部的殺手,就能夠很快完成斬首。”

“你想連那兩個首領一起殺了?”

方飲皺眉道,“那兩個首領如果不將傳承交出來,天部三分之二的秘密就將隨著他們的死而煙消雲散。”

“神教在乎那些秘密,可我不在乎。”陸離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他們既然已經背叛了,那就一定已經做好了會被清算的心理準備。甚至做好了神教失敗以後,用那些秘密來換自己活命的打算。”

“就算我願意這麽做,你又會願意麽?那些在天部內鬥後,犧牲掉的諜子,以及他們的同僚,朋友,又能同意此事嗎?”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但也沒有那麽複雜。”

“有些事情,不能用最粗暴的手段來解決,可是你不能否認,越是粗暴的手段,就越是好用。”

“與其在這裏算計一切,不如直接用這種簡單的辦法來打破僵局。再由你和宋伯承出麵穩定局勢,即使天部會因此元氣大傷,但是你要記住,不破不立,毒瘤既然已經形成了,就必須要忍痛將它切掉。哪怕這個過程再怎麽難以忍耐,這都是必須的。”

“而且,不管是什麽手段,隻要有用就行了,不是麽?”

說到最後,陸離又提起了當時在造部工坊與方飲說起的那句話。

方飲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了那些為了自己而死的同僚與部下,沉聲道:“首領可以殺,但隻能殺一個。至於其他的幾位使者,他們對於天部來說雖然重要,卻不是必要。”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自己跟宋伯承之外,以及還不知立場的隱秘使。剩下的三個使者都可以殺,甚至就連隱秘使周敬,都是可以殺的。

“大首領不能死,但可以把他擒下來,逼迫他交出首領傳承。如有必要,我可以抽出他的魂魄,將他腦子裏的秘密全都挖出來。”

似乎是為了解釋,方飲說道:“他掌握的秘密對天部來說太過重要,就算是其他兩位首領全都死了,隻要他還活著,天部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可以,隻要有辦法,我也不想殺死所有人。”

“畢竟,我也不是真的‘魔王’。”陸離自嘲一笑。

不過他也沒有懷疑方飲所說的是真是假。

要知道,當初方飲可是展現過不俗的審問手段,如果不是情況特殊的話,隻憑那一根陰冰,就足以讓大部分自認為意誌堅定的武者開口了。

更別說針對於魂魄的手段。

比起肉體上的折磨,對於魂魄的一些手段更加令人恐懼。

強如北帝,魂魄深處被自己種下了一道死氣以後,都不得不跟自己合作。所以,隻要方飲真的有能夠剝離魂魄的方法,陸離倒是不介意‘放過’那位天部大首領一馬。

“放過大首領,他的傳承由你來繼承,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就在這時,一旁的宋伯承卻是冷笑起來,看著方飲道:“說實話,如果不是陸總管執意要你參與進來,我現在應該把你打出去。”

雖然方飲跟宋伯承同為天部六使,但宋伯承的實力確實比方飲強大了太多,這句話並不是大話。

“你在背後算計了這麽多事,現在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嘖,天部大首領,這確實像你的風格。”

見方飲沒有回應,宋伯承也隻是轉過臉去,語氣嘲諷道:“就不知那些為你而犧牲的人,在不在你的算計之中。”

此言一出,方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看向宋伯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