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悠乾一入這街道便受到了攻擊,自然是心中怒意不輕,可是當他看到那黑暗當中的人影的時候,便神色微變。

 以至於出手的時候,也留了三分情麵。

 恐懼之源化為至極的法力,直接將那家夥的法力破掉,也迫使他顯出了自己的原身,那被視為天地禁忌的姿態。

 妖身,神血,神性與獸性糾纏不休,也讓他陷入無間的痛苦當中。

 “都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麽找到你的...”

 這種特殊的存在,便是趙悠乾身為美食世界的古人體質,也難以體會其心中的悲愴。

 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在察覺到這人血脈之異後手下留情幾分。

 還不是因為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九重人劫說的好聽,實際上那可比仙道中人難過多了。

 這半神半妖可以渡過也不知經曆了多少苦楚,扛過多少的磨難。

 如今又落到了那大祭司的手裏,隻怕他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所學所用,不過是徒為他人嫁衣罷了。

 “赦令.三神歸位!”

 心中一動,通天籙當中三道神符顯露,形成一道足以堪比佛門當頭棒喝神通的醒神法門,將那漸漸要迷失在神性與獸性循環當中的家夥喚醒。

 隨即趙悠乾毫不留情的直接將他的所有法力全部摧毀!

 “你...你在幹什麽???!”

 就算是從失控當中恢複過來,那黑暗當中匍匐站起來的身影還是感覺到了自己強大力量的離去,忍不住頓時雙目血紅一片,隱約又是天生的獸性上湧。

 周身更是有著一道道的神輝光芒爆發,竟然引得整個海州城天際雷鳴滾滾,好不驚人!

 “不過累贅和枷鎖,要之何用?”

 趙悠乾麵色平靜,一眼竟然看得那人神魂一顫,獸性亦是被直接壓了下來。

 “天生地養,血脈不凡,自然而然便可以得道超凡,脫劫了半百竟然還是一個陽神修士,你是羞也不羞?空抱寶庫卻撿芝麻丟西瓜。”

 “不要因為磨礪就去懷疑你的天性,也不要因為外人的言語而耽擱了你自己的高貴。”

 看著因為自己話而楞在當場的身影,趙悠乾大袖一動,便將他不知丟到了什麽地方。

 隻留下一句‘滾去別的地方,看著蠢貨就覺得我的智商也降低了’。

 那人影天旋地轉後,便隻看到了一片茫茫然的大海,過去種種經曆好似白駒過隙,劃過他的腦海,一時間過去看不通透的那些事情,一件件被他發現了真相。

 “竟然如此?原來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那人影忽然又化為了原身,一個起躍飛到了半空之上。

 “我果然是個蠢貨,不...不行,那家夥在海州城內設下的手段太過,我要回去幫助恩公!”

 也不知他是明悟了什麽,身形氣息竟然一漲再漲,比之前他修為盡在的時候還要強盛上數分,短短時間就破入了仙道的領域。

 呢喃自語中,便要再向著海州城的方向而去,可是天際似乎有無形的波動落下,將他疾馳的身形打斷。

 他臉上的神色瞬間陰暗難明起來,最後隻能看向海州城的方向,猶豫了一會,最後轉頭離去,向著那茫茫汪洋也不知去向何方!

 ...

 “好家夥!”

 “三言兩語便壞了本尊的一個上好爐鼎!”

 陰暗的祭壇當中,盤踞在倒數第二層的人影陰璨璨的發出笑聲。

 卻又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隻見他抬頭看向那最高一級扭曲虛空下,漸漸舒展了身體的嬰兒,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就怕你殺伐果斷,既然是個如此正派的家夥,那老夫的通天大道便無憂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長街上的黑暗,似乎隨著趙悠乾大袖一動,徹底的消失無蹤,隻剩下一處唯一籠罩在陰影裏的所在,海州城道院,依舊是水潑不進一般,便是無處不在的光線也難以驅散那些詭魅。

 “倒是手段百出...”

 “隻要找到了這裏,就是直麵你的所有本領麽?”

 趙悠乾看著道院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位布局數百年的黑手顯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不但陰謀詭計齊出,陽謀大勢也是不差,更是不缺臨陣一搏的勇氣。

 如果有人可以看透他的幾重布置,找到海州城的道院所在,那麽就要接受他的傾力襲殺。

 半神半妖的存在修行半百歲月成就的陽神大修自然不是一般陽神可以比擬的,就算是那大祭司有意壓製這天地禁忌存在的修為進展,其凶悍戰力換了任何一位散仙前來都是有死無生。

 而麵對地仙天仙這一類的人間大能,已經脫劫的半神半妖又是那種不能打的刺蝟,一個不好折損了自己的氣運,因果上身,他們也得麵臨更加強大的天地二難,還有那人劫襲來。

 可以說,這第一關,人間就沒有幾個人物可以過得去的,要不是趙悠乾乃是界外之人,卻又掌握了諸天萬界裏符籙之道上也屬於獨出樞機的通天籙。

 怕是也沒有那麽好的辦法解決掉這一關。

 可以說,那大祭司為了護住道院,或者說護住他要煉製的東西,已經不惜一切代價了。

 趙悠乾打散那半神半妖的修為,也是看出了這不止是他的護衛,更是他心中最好的廬舍,一旦事情有變,大祭司便可以奪舍再來。

 以一尊半神半妖的血脈之軀,還是脫劫的存在,直入天外都不是什麽難事。

 總歸比在人間被無止境的追殺要來得好些。

 至於到了天外被這半神半妖的血脈至親追殺,那也是到了天外的事情了,就大祭司所知,那天外世界也是廣袤無邊,便是道君,天帝也不能盡看。

 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心中暗自讚歎對手手段和心性皆是難得一見的絕頂人物的時候,趙悠乾腳步不停,不過是兩三個呼吸,便已經走到了道院門外。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神色微微一動,終於露出了驚色。

 “地勢牽連,人氣交織...”

 “好大的膽子,好狠的心性!”

 “你竟然將這道院與整個海州城的地氣連接在了一起,如果誰敢在道院內動作,便是等於拖著海州城一齊崩毀!”

 此時在那陰暗空間裏,麵上勾勒著奇異花紋的大祭司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知本尊這一手玉石俱焚,那人可有辦法?”

 笑聲一閃而逝,他的目光很快再次匯聚在那神態漸漸伸展的嬰兒上。

 貪婪,渴求,期待,激動,盡皆在他的眼中閃過,接著他再次麵色恢複了平靜。

 越是到了這個關頭,越是要冷靜的等待,他謀算了幾百年,絕不願意在這一刻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