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五一以彼之道還彼身

“查清楚了嗎?那原先的靈符店,現今的浮魚堂緣何突然崛起,事先竟無絲毫征兆?”

符雲閣中,柳航雲麵色陰沉的問道,他身為符雲閣的幕後東家,對浮魚堂橫空出世之事耿耿於懷,語氣頗為不善。

跪在地上的小廝不過二十出頭,哪經得起柳航雲這一威嚇,當即嚇得腿腳發軟,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恕小的無能,僅僅查到了那浮魚堂似乎有高人相助,這才挽回了原先的頹勢……”

話還未說完,柳航雲猛然打斷,怒喝道:“廢物!”

他怒氣未平,看著眼前小廝戰戰兢兢的模樣,心頭火不知何處去,好在他畢竟年歲已至中年,養氣功夫頗為了得,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心中思緒急轉。

符雲閣是柳航雲近幾年創立的店鋪,與靈符店一般皆是收購、出售符篆來獲利,甚至還聘請了一名製符大師來相助,種種舉措令符雲閣在數年內便起色不小,即便是在坊市中也聲名鵲起,隱隱壓過了靈符店的名頭。

本以為隨著靈符店東家的隕落,靈符店也會一蹶不振,屆時這偌大的方式裏便唯有他一手創立的符雲閣獨占鼇頭,生意必然更為興旺。

豈料在靈符店日漸衰落,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竟又逐步挽回了頹勢,甚至隱隱有重揚以往聲名的趨勢,這令柳航雲自然大為驚訝,同時心中也起了不小的嫉恨感。

“看來要著手試探一番了。”柳航雲並非有勇無謀之輩,能夠以一己之力在坊市開設店鋪,並站穩腳跟,足可見其手段之高明,因而思忖稍許,便對小廝道:“你且再仔細探聽一番,有什麽要緊事便迅速回報!”

小廝如蒙大赦,連忙屁滾尿流般的跑出了內堂,而此時柳航雲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暗道:“我柳某倒要掂量看看你這新開的浮魚堂有何能耐!”

……

夜色正濃,如墨般的黑雲潑散開來,使得夜空晦暗無比,連星辰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

浮魚堂經過這段時日來的經營,較之以往可謂是天翻地覆,原先門可羅雀的門堂變得熱鬧起來,那些舊時的顧客也紛紛歸來,除了老字號的名聲,其中大半的緣故,自然要歸在孟浮所製作的符篆上。

這些他閑來的練手之作獲得了一致的好評,甚至出售的數量都已告罄,算得上是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景,而孟浮見此也隻得不眠不休的製作符篆來供應出售,好在他精力充沛,倒也不虞過度疲憊,總算熬過了最初的那段時日。

這一夜,孟浮在浮魚堂內打坐休憩,道行臻至本命境便無需入睡來保持精力,而是通過打坐、冥想來舒緩心神疲憊,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靜謐的屋內,孟浮盤坐的身軀不動,可他的雙眼忽而睜開,在黑夜中隱含精光,旋即他嘴角揚起,掐了個法訣,施展出夜隱術,身形頓時化作一道黑影融入夜色之中。

浮魚堂的大堂中,兩個身穿夜行衣的身影不知為何突破了堂外的禁製,竟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此處。

安靜得毫無聲響的大堂中,微不可察的波動傳出,兩道身影嘴唇上下翕動,顯然是在進行傳音之術。

“這麽多的符篆擺放在此處,真的好將它們付之一炬嗎?”這聲音稍顯沙啞。

“不然呢?”另一個聲音反問道:“我們是受雇來此完成任務的,切勿節外生枝,就算這些符篆難得,但若是沒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務,可就枉費我們來這一趟了。”

“隻是你看這符篆靈光充裕,顯然並非凡品……”那沙啞聲音的主人環顧四周,道:“不如我們將符篆取走,再放一把火不就行了,反正雇主也不知道我們在浮魚堂內終究做了什麽,你看如何?”

“這……”另一人猶豫片刻,才道:“好吧,隻是要做得幹脆點,否則隻怕被浮魚堂中的人察覺到。”

說罷,兩人各施手段,使出道道術法將玉櫃表麵的保護罩除去,露出了其內的符篆,這才暗道僥幸,就欲將符篆收走。

恰在此時,他們心中警兆大起,察覺到一股陰寒氣勁襲來,不約而同的就要閃避開來,可誰知那陰寒氣勁速度極快,竟是連他們都無法反應過來便被侵入體內!

“噗噗——”

兩聲悶響接連發出,兩人駭然的發現,這股陰寒氣勁竟是霸道到了極點,不僅速度驚人,且將他們的真元盡數禁錮住,此時兩人無法動彈,險些嚇得魂飛魄散了去,竟沒有注意到孟浮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背後。

“爾等宵小之輩是自何處來的?”

這聲音響起駭得兩人又是一陣心悸,勉強扭過頭去,見是一名青袍男子,隻是由於其身在黑暗中,卻是連麵貌都看不真切,隻隱約注意到其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波動,赫然達到了本命境的層次!

見兩人不答,孟浮眉頭輕皺,暗暗催動金丹,霎時間,一股龐大的靈壓驟然壓下,直如千鈞重的巨山壓頂。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兩人連連驚呼出聲,語氣中已帶了懇求與後悔的意味,不曾想這浮魚堂中竟還有本命境真人坐鎮,真是無意入了虎穴,此番休矣!

孟浮眉梢微揚,道:“區區兩個真元境的小輩也敢闖進來,莫非欺我浮魚堂無人否?說吧,是誰指使你們過來的?”

兩人的麵目在黑暗籠罩下露出毫不掩飾的驚恐之意,沒想到他們運氣如此糟糕,竟是在此遇到了浮魚堂的幕後東家,看來此番怕是無法善了,他們對視一眼,正欲搪塞過去,卻陡然聽聞耳邊響起一聲輕哼,此時聲音雖小,但卻猶如驚雷般轟隆作響!

毫無疑問,倘若他們所言不實的話,下場必定更為淒慘!

兩人再不敢隱瞞,零零落落的把所知道的事一股腦的道出,其態度與先前相比宛若拐了十萬八千裏,著實令人感歎。

孟浮將他們所言梳理了一番,便大致明白了此事緣由。

原是符雲閣的東家柳航雲忌憚浮魚堂驟然崛起,這才雇了兩名散修來此破壞。據他們所言,隻消將浮魚堂內的符篆盡數燒毀,屆時浮魚堂便無符篆可售,甚至還可能引發火勢將整個浮魚堂付之一炬。

其中結果有萬千種,但毫無疑問,浮魚堂若真是被這兩名受雇來的散修所乘,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不小的打擊,甚至會將浮魚堂除名,當真是狠辣無比。

雖未見到柳航雲,但孟浮對此人已然起了殺機,他眸中幽光閃動,旋即才平息下來,看著眼前的兩名散修,微微沉吟似在考慮如何處理。

兩人見此哪還會任憑孟浮想下去,當即俯首道:“前輩饒命,我二人願將功補過,懇請前輩大發仁慈之心,給我們一個機會!”

孟浮聞言不禁失笑,他本就對這兩人沒有什麽恨意,方才作態也隻是嚇唬一番罷了,不曾想對方竟是發出豪言,若是不利用起來,倒是平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沉吟半晌,孟浮道:“既是如此,那你二人可願按照柳航雲的要求,以彼之道還彼身?”

“這……”兩人均露出為難神色,可看到孟浮那幽深的雙眼,竟是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連忙答應下來,自是一番感恩戴德無需多言。

“你二人喚作何名?”孟浮問道。

話音落下,孟浮手中陡然亮起明亮的火光,將眼前兩名散修的麵容照得清楚,卻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圓滑。

兩人見火焰燃起就是一驚,以為孟浮要殺人滅口,可隨即他們鎮定下來,可聲音仍是有些顫抖:

“我是舒大!”

“我是舒二!”

聞言,孟浮忍俊不禁,暗道這名字與麵相真是合拍,不過他自然不會堂而皇之的說出,而是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舒大、舒二兩人見孟浮露出笑意心中亦是一鬆,試探性的問道是否能夠離去,豈料孟浮露出麵上露出難以捉摸的笑意,隨即他們便覺一道淡藍色的幽芒襲來,躲避不及又被這幽芒入體,當即露出又驚又怕的神色。

孟浮隨手一揮將他們體內真元的禁錮解除,這才出言安慰道:“無需擔憂,方才那隻是一點小手段罷了。倘若你們真心實意為我辦事自然無妨,但若是起了異心的話,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脫不了我的手掌心。”

兩人聞言麵色一陣變幻,終還是勉強一笑,隻是那笑容中出了諂媚,還多了幾許忌憚。

孟浮對此不以為意,他那小手段自然是魂咒印,之所以不言明也是為了讓兩人心存畏懼,如今看來效果倒是極好,不枉他費這番心機。

隨意交代了幾句便將兩人打發走,孟浮嘴角含笑的看著舒大、舒二離去的身影,暗道:“柳航雲啊柳航雲,值此之際,隻怕你根本想不到他們會反戈一擊,反而對符雲閣下手吧。”

“既然要對我浮魚堂出手,便要承擔得起相應的代價。”

“隻會玩弄些鬼蜮伎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豈不知大道堂堂正正?”

孟浮嘲諷一笑,緩緩合上雙目,今夜,有風伴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