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也比小時候瘦了，娘不在身邊，你一個人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女人緩緩走上前來，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輕為他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她的動作很慢，也很輕。
雖然看不到表情，可從語氣中依舊能夠聽出那份心疼。
方明靜靜的站在原地，感受著之間劃過自己的臉龐，感受著這份屬於自己的溫柔。
十年血煉，已經讓他幾乎忘記了這種的溫柔……
“走到這裏，吃了很多苦頭吧。”
片刻之後，女人拉著方明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歪著頭看著麵前這個一臉堅毅的小家夥，語氣之中始終帶著笑意。
“李伯給我留下了很強大的功法，也提醒我不能放鬆警惕，這一路很精彩，他們都是我應該去經曆的。”
方明輕輕搖頭，在沒有見到母親之前，他想的是在見到之後要質問她為什麽丟下自己。
可當真正見到了之後，卻怎麽都說不出來這種話。
接下來，他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曆全都說了一遍，他說得很慢，也說得很仔細。
從李伯把自己帶到太玄宗，教自己如何打磨肉體，又如何修煉。
再到自己獨立執行太玄宗的宗門任務，再到李伯離開。
最後到十年後，打開錦盒離開太玄宗，再到偶遇大白，還有那個好麵子的耶律師兄。
不管是人還是事，哪怕是一株長得奇醜無比的花，方明也繪聲繪色的描述著。
隻不過……
他的視線時不時看向半空中漂浮的那顆白色玉石，害怕之前李伯那種情況再次發生。
女人雙手托著頭，就這麽歪著腦袋看著方明，聽著他不斷講述自己的經曆。
聽著他這些年經曆的戰鬥。
雖然很多危險方明都是一句話帶過，可她卻聽出了其中的凶險。
如果不是這個小家夥性子夠強，換成其他人或許根本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危機，卻是能夠要命的威脅。
一直到方明停下，她才再次開口。
“它就是大白吧？”
女人看向方明的背後，此刻它凶狠的一麵完全收斂起來，猶如一隻白色大貓一般趴在地上，碩大的眸子裏滿是驚恐。
“幽冥白虎，身體還有著吞天雀的血脈？”
“奇怪是奇怪了點，不過給我兒子當個坐騎倒也勉強夠資格。”
女人伸出纖纖玉手，隔空一點，一道光圈在空中**漾開來，大白眉宇中心的菱形印記再次浮現，綻放強光跟她手指遙相呼應。
隨即一道七彩霞光突然浮現，宛若一座虹橋般跨越而過，撞進到大白眉心菱形印記當中。
吼吼吼……
大白身體糾纏，眉心菱形印記綻放出刺目強光，原本隻在眉心劍的菱形印記在七彩霞光撞擊下，猶如破碎般蔓延開來。
一條條白色的橫紋以眉心為中心向整個腦袋擴散，後背寬厚翅膀張開，尖銳的骨頭刺破血肉，形成森白骨刺，尖銳鋒利。
做完這一切，女人再次將視線放在了方明的身上。
“明兒，怪我們嗎？”
方明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我們……
指的是父親和母親……
“我不怪你們，我恨你們！”
“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應該我們一起承擔，為什麽要把我丟下？”
“你們以為這是為我好？”
“那隻是你們以為，離開了你們，我真的過得好嗎？”
方明抬頭，死死握著自己雙手，死死盯著麵前這張滿是霧氣的臉，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刺透白霧，看清楚霧氣之後的那雙眼睛。
掌心已經被指尖刺破，鮮血低落地麵。
十年血煉，他數十次差點命喪妖獸之口，如果不是命大，他早就死了。
他的話像是尖刀般刺進女人的心中，她伸開雙手將他抱在了懷裏。
“對不起……孩子……是娘對不起你……”
“是娘太自私了，沒有在乎你的感受。”
“你可以怪我、恨我，但是不要恨你爹，他為了你，犧牲了一切，遭受了世間最痛苦的酷刑，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女人抱著方明，輕聲道著歉。
可她的話卻讓方明眼神當中滿是怒氣。
“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恨他，在我的記憶中就隻有一個他的模糊身影，甚至我連他的聲音是什麽樣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做父親應該……”
啪！
方明的臉側向一旁，雙眼呆滯，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左臉緩緩變得紅潤起來，五根纖細的指引在他左臉上緩緩浮現出來。
母親……打了我？
十年未見，見麵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明兒，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很苦，也知道你心裏有怨氣，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身邊？”
“你可以恨娘，是因為當初你爹把你托付給娘的時候說過，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待在我身邊，是我做主，幫你送走。”
“你爹為了讓你活著，他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比你見過的任何刑罰都要殘酷萬倍。”
“我不奢求你在短時間內想通，我隻希望你能夠收斂心中恨意，等你將來變強到能夠站在他麵前時，用你自己雙眼去看，當著他的麵問問他，聽聽他怎麽說，再決定你要不要恨他。”
女人的語氣很重，甚至是有些生氣。
可說到最後，她的語氣當中也充滿著無奈，還有一絲……心疼。
她也不想時隔十年第一次見麵就留下個霸道母親的印象，可有些事情，她不想讓這孩子誤會。
“告訴我，怎麽才能見到他！”
方明抬頭看向母親，一雙眸子當中滿是血絲。
“有些事情，你太早知道對你不好，這個世界遠不止你看到的五洲之地，五洲之上還有蒼瀾界，你現在看到的世界，隻不過是冰山一角，等你什麽時候在蒼瀾界留名，該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女人輕歎一聲，不是她不想說，當初把他送到這裏，就是不想他過早接觸到這些事情。
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他的存在……
“我的時間不多了，留下這縷意識是想要提醒你，這條路很難走，你要麵對的敵人比你想象當中強出百倍、千倍，甚至你有可能隨時會死。”
“如果你放棄，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財富，讓你平靜度過此生。”
“孩子，仔細想想，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