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一座河道縱橫，各色建築新舊交替，來往行人也各有特色的水上城市裏。
王守良站在一個西式餐廳二樓陽台，眺望一下街景，再次吐槽，“這砂州首府白瞎了這麽好的環境，沒發展出大型勢力和武裝，還是鬼佬造孽啊。”
這裏是古晉，砂州首府，也是馬六甲附近最重要的橡膠、椰子、胡椒等等天然資源轉運中心，距離星家坡有700多公裏的海路，按20節的速度算，一艘貨輪20小時就能從古晉抵達星家坡城。
從這裏到泗務也隻有300多公裏距離。
不管從近海的海運，還是以後修好了水泥馬路，從陸地上奔行，那就是類似琴島前往章丘的突擊演習。
地方很好，就是人少。
諾大的砂州首府，常住人口不超過5萬，還沒有王守良開發前的一個四大名鎮之一佛山人多。
也對，未來2012年統計古晉人口才80萬……
都是嚶倫旗下的殖民地，談貿易港口和航道重要性，隔壁是星家坡，談一個巨島的窗口效應呢？這個巨島不是遍地的荒野、原始叢林等著你去開發，就是時不時的印泥猴子部落出來搞笑。
在他話語下，羅三炮也眺望幾番街景，笑道，“大掌櫃，這裏這麽地廣人稀，咱們隨便運幾個月，就能運來大幾萬人，十萬人。”
“一旦人多了，咱們辛辛苦苦搞建設，嚶倫鬼佬不會摘桃子吧？”
南海號和卡裏馬塔海峽號，會在這幾天起，長期以分艦隊旗艦和次艦駐紮在泗務港口。
羅三炮這個最早的總鏢頭，也是改製後最先熬成水師副處長職務的。
王守良啞然失笑，“不是沒可能，但概率不大。”
幾十上百萬規模的向這裏運輸災民難民，全力興建一個新家園，興建的猶如現在的港島、寶安新區和上滬一樣繁華？那至少得四五年，甚至六七年。
到了四五年後，那已經是民國初年。
歐羅巴大陸一戰也不遠了。
隻要這裏配上三個行動處，3.9萬人的陸上趟子手、鏢師級武力，海上隻保持目前的分艦隊格局，那也是地區小霸！
一戰期間，若砂州能有四五百萬華人穩定的生活起居，自保規模再提高那麽一點點……
說到這裏，王守良抓起手裏的合約看了一眼，擺手道，“先從古晉招工吧，以及對來往這裏的各國商人放話，收各式各樣的蒸汽壓路機、柴油拖拉機、發電機……”
“構建一座城市的所有基礎，都要幹起來！”
他手裏的合約，就是除了泗務已有的幾座橡膠園之外，嚶倫鬼佬給他的開荒合約！
以王守良為首的四海集團，在泗務周邊，包括蔓延向古晉這裏，每開墾一畝荒地化為農田，都有99年土地所有權。
前二十年不收稅，20年後開始，每年一英畝納稅一個黑西哥鷹洋，如果嚶倫鬼佬或其他本地土豪想買開墾好的荒地，需要按照想買時的市價購買。
除此外，四海鏢局旗下所有職員，在這裏擁有來往自由、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出版自由，商業自由，槍械自由等等，不納丁稅、不服公役、不服兵役。
違反民事法約，五銀元以下隻需繳納罰款，四海集團還擁有一定的自治之權。
6不6？離譜麽？
原軌跡開發砂州，本就有不少華人領頭羊，拿到了和四海集團王守良此刻所得的開荒合約，一樣的優待合約。
無非是原軌跡，當這一帶真的發展起來，嚶倫鬼佬又想開賭場，種鴉片田了，華人開荒團不樂意，就被趕走了。
再然後是一戰和二戰了。
因為太多地方人煙稀少的令人發指，隻靠砂州自己的發展規律，根本發展不起來，嚶倫拿著這塊殖民地也等於沒有收益……他們給的開荒合約真的很優待。
就像澳袋利亞那樣，澳袋利亞是幾百萬平方公裏的大陸，一群群殖民地裏的家夥，想要獨立，自治？原以為有這樣的想法，會遇到一場北美的獨立戰爭呢。
結果試著一說，嚶倫直接答應了……隨便你自治。
為什麽？澳袋利亞發展太慢了，殖民地創收太低了！遠不如印度那樣的殖民地，那就鼓勵你自治，發展快點，我好收更多。
畢竟自治也是一步步拿到內政、外交以及軍事獨立能力，那是分為很多年一步步走的。
澳袋利亞距離砂州所在的加裏曼丹島，也不遠啊。
隻能說，王守良和嚶倫鬼佬簽署的開荒合約，表麵上很公道，很公平，是華人在世界上最早簽訂的公平條約之一，還會通照法蘭西、漢斯貓等列強諸國。
把握住機會，現在是從泗務眺望0.8個魯東大的砂州，以及另一個嚶倫屬的沙巴州，7.5萬平方公裏，那也是六個津門大小了。
以後不是沒希望和荷蘭談談，在總麵積54萬平方公裏左右的印泥領地發展。
要是用這樣的合約，和荷蘭談好了，十年周期運來三四千萬人？何止一個大有可為啊！！
還是以魯東為例，未來魯東耕地麵積9692萬畝，而整個加裏曼丹島耕地麵積是31500萬畝。
別說養活三四千萬人了，在翻一倍也不困難。
別忘了，這裏還是馬六甲海峽對岸！不隻是國際貿易交通咽喉之一，附近的魚獲資源也不差啊。
………………
就是從1906年9月下旬起，四海鏢局的開荒團從泗務、古晉發力，購買著各國各種現代機械設備。
從內地開出來的災民、饑民轉移隊伍，同樣在按部就班擴散，就像是大事記裏，留在曆史上寥寥幾筆的文字，1906年9月，浙省諸縣水災，饑民暴動搶掠……
短短一行字，書寫的是無數傷悲。
四海農場從3月起的春季水災開始，一直在穩定的賑災濟民，但很明顯，浙、蘇、皖等地各自隻有十個農場的根基，還是太差了。
賑濟救援力度也是有限的。
從三月席卷到9月，長江中下遊水係洪災，魯、豫、晉、冀旱。
你如果有心，也有能力去做什麽，運輸災民難民的船隊幾乎可以連綿不絕的。
無非是以前的災民難民，是向上滬、港島、粵東各新區運輸，現在多了一個龐大到炸的新基地。
………………
1906年11月23，當王守良的四海艦隊要從上滬出發時，白雄起帶著白秀珠匆匆而來，也算趕上了末班車。上了四海號，先是客氣拜會，並簡單描述了一些近期的任務進度，白雄起才燦笑道，“大掌櫃，這是秀珠不懂事，被您上次罰抄的【儒林外史】，您驗收下？”
王守良接過書卷大笑，“儒林外史也抄完了？可以，以後肯定會越來越懂事，這字，都越來越漂亮了。”
白秀珠則是慘兮兮的揉著手腕哀求，“36萬字，我手都抄的快廢了，大掌櫃，我馬上都15歲了，偶爾犯蠢，你能不能換個方式來體罰？”
當然，不管是最早的【官場現形記】罰抄，還是這次的儒林外史，都是鋼筆字抄寫模式。
早在1888年，25歲的喬治·派克就創造了派克鋼筆公司，也是在20世紀初，這一款商品就流入華夏範圍。
在所有洋貨裏，派克鋼筆還是很高端的產品之一。
伴隨白秀珠的話，白雄起果斷閃人不當電燈泡了，王守良翻閱了幾張書稿，點頭，“下次再看情況。”
“我去魯東是檢驗一下，新擴張的更多農場，建設的如何，冬小麥種植問題，你跑來做什麽？”
白秀珠瞪大眼道，“我去看看曹姐姐？看她到底有多漂亮，年紀輕輕就守寡也挺可憐的……”
王守良氣笑了，“我最開始對她真沒其他想法啊，都是你們在亂說，汙蔑我，搞的我現在要是拒絕了，就莫名成了負心漢一樣。”
“你回船艙給我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去。”
白秀珠頓時苦著臉跑了。
她怎麽就沒管住嘴呢。
其實王守良也覺得自己挺冤枉的，他知道十八歲的曹雲很靚，哪怕以他的審美標準也不好意思說對方不是美女，但美女……他見多了啊。
從第一次見麵到吃過兩次飯，安排對方接管魯東農場的掃盲工作，就是正經安排一個事做。
曹管帶曾經想讓曹雲嫁給他的事，沒明說過啊，曹雲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見過了覺得血賺就認了的狀態……
一開始也沒人和王守良說啊。
還是白秀珠這丫頭多讓人打探，了解情況後，再幾次和他聊，他才恍然，和曹雲的見麵、吃飯、安排工作後。
他以為沒後續了，以後什麽時候再見，或者還會不會再見，就看緣分。
就像白影紅也很靚，巔峰期不比曹雲差，不比白秀珠差，但那是一個為了進步和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的，王守良從沒想過什麽。
哪怕白玲姑娘都不錯，他也隻是在雙方命運發生交集後，很平淡，很平常心的把白玲和她一群同學，老師安排進粵東掃盲、以及特殊醫護團隊掃盲班裏。
就曹雲這種，她爹不敢對王守良明說，隻有她自己清楚。
父母之命、見過後，就開始以王守良的小媳婦自居的心理狀態，很離大譜！如果王守良當時是安排她繼續去外麵留學，繼續求學，這心態估計會經過學習提升而改變。
但她當時自己選的留下搞掃盲工作。
一段時間後，王守良坐在司令塔裏，看著一些文件檔案時，許四跑來匯報了一些情況，還交來了一疊帖子。
王守良匆匆翻閱後都笑了，“這是魯東劣紳開始苦梁山泊好漢了？饒了多少圈子和關係網，才把求情帖子交給我了？”
曾經北宋時的八百裏梁山泊，早就在黃河改道後化為……良田了。
但是這四五個月，曹管帶為首的北洋逃兵，還是以梁山好漢的名義，洗劫了太多土豪劣紳。
被洗劫走的糧食自然是盡量救濟災民饑民，偶爾被搶走的銀錢財寶等等，也就……畢竟是北洋，不能指望他們太有節操。
哪怕曹管帶還想著在王守良麵前辦漂亮事，學一學四海鏢局的紀律，有時候都擋不住，一群大頭兵搶了錢直接跑路，都不跟曹管帶混了。
當然，女幹銀擄良人之類情況，偶爾發生，是極少數，還是一旦發現就會被鎮壓，別忘了現階段魯東，在夏收之後，王守良的四海農場從30多萬畝，擴張為三百萬畝良田。
總共100個農場分廠，原本的4000多人保衛科，都再次擴編了，化為一個滿編行動處的1.3萬人標準了。
一個副處長是在魯東本地提拔，另外兩個副處長，包括處長，都是從駐紮旅順幾年的陸上力量裏，調過來任職的。
思索後，王守良對許四道，“這苦梁山泊好漢的土豪劣紳，既然被整的很慘了，我也心軟……”
“把他們安排進下一批去大馬砂州的墾荒團名單裏。”
許四點頭，出去做事時腳步微頓了一下，才健步如飛閃人。
………………
11月25，當大艦隊抵達琴島，陸續下移時。
這次王守良沒有再秀什麽大操作，就是他一個滿編1300人的總鏢頭部警衛隊，乘坐八輛珠江自由卡車、12輛西江卡車、300輛珠江T型車，都沒自行車了。
一路狂飆，十四個小時抵達章丘。
章丘朱家裕生活基地，現階段已經是魯東100個農場分廠裏，類似於總基地，總聯絡處的性質了。
因為章丘本就在泉城周邊，膠濟鐵路的起始點之一。
它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這裏方便向東南西北四方眺望、把控全魯。
保衛局魯東行動處處長辦，都設在了章丘，無非是從旅順調來的一正兩副，加上魯東升職上去的，四個保衛局大佬正在巡查其他剛多出來幾個月的90處分農場。
全新的保衛局行動處機關大樓，還在生活基地旁邊建設中。
王守良從座駕上下車，看到迎接他的隊伍裏，走在最前列，還像是眾星捧月一下被圍著的曹雲，以及曹姑娘有點壓不住的含羞帶怯表情，王守良再次大無語。
當然，他不是什麽純潔小男孩，不管是不是誤會，意外發展到了這一步，那在A計劃位麵開宗立派也行。
曹雲這顏值身材，再年長一二十歲，可能會越來越英氣……但十八歲的曹雲，他這個老王也很容易會被忽悠的上頭。
他打算給白秀珠當老師的時候，還在等她長大時，心理閘門已經打開，多一個曹雲是意外，但不會讓他為此太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