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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的新藥藥效很好,延長人工心髒使用壽命,卡卡的狀態和之前差不多,其實在大多數情況下,卡卡和常人無異,如沒有告訴別人,他體內是一顆人工心髒是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可正因為是新藥,所以不敢肯定是否完全能融合,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排斥現象,卡卡每年要靠吃一些抗排斥的藥物來維持心髒的循環。

如果沒有出現過於嚴重的排斥現象,白夜計劃差不多一個月後就能恢複正常。

為此,楚離和容顏擔憂至極,夜不能寐,深怕卡卡身體出了狀況,無法彌補。

卡卡知道,無雙已經回來了。

他也知道,無雙知道他的病,他醒來幾日都不見無雙過來看他,卡卡耐心地等,他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

有些話,他也該如實告訴無雙。

如果有可能,他寧願無雙永遠都不知道,他以為他能瞞得住,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醒來後第四天早上,一醒來便看見無雙坐在床邊,他最近因為藥物的關係,他睡得比較沉,無雙進來他也沒有一點知覺。

無雙精神似乎並不好,見他醒來,勉強笑了笑,卡卡也笑了,“感覺好點了嗎?”

卡卡起身,點了點頭,苦澀一笑,“你總算願意來見我了。”

“我不是故意避開你。”無雙說,心中悶悶地疼痛起來,她希望看見意氣風發的卡卡,如過去一般,而不是受病痛折磨的卡卡。

“為什麽告訴我?”無雙問,微微動了怒氣,她眯著眼睛說道,“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如果我早點知道,這麽多年就不會……”

不會白白浪費了,她和他有多少個十年可以這麽耗費下去。

“我不想死。”卡卡說道,答非所問,無雙心中有無數疑問,都被他這一聲不想死給衝淡了,過去的一切很顯然不再重要。

是啊,不想死。

他們這樣的人麵對死亡是麵不改色的,從不畏懼死亡,可不怕死和不想是兩回事,她不怕死,可她也不想死。

她還有很多心事未了,還有事情沒有做,她怎麽舍得去死,不舍得啊,不舍得。

彼此沉默下來,卡卡看著無雙冰冷的側臉,心中苦悶,心口又微微地疼痛起來,他下意識抬手想要捂住心口的位置,努力平複這一陣疼痛。

這麽多年來,他就是這麽平靜地平複身體內的絞痛。

“很痛嗎?”她平靜地問。

卡卡下意識想要搖頭,可最終點了點頭,很痛。

無雙突然釋然他這麽多年來的狠心,就為了他一句真話,卡卡讓你說一句真話,真的這麽難嗎?為什麽都到這份上了,你才願意告訴我,你很痛。

他突然抓住無雙的手,拉到懷裏,“無雙,別這樣,求你了,別這樣。”

她的冷漠是對他最殘酷的折磨。

“你不正是希望如此嗎?”無雙冷笑說道,嘴上不饒情,人卻乖巧地伏在他懷裏,她是多麽想要永遠依靠他的懷裏。

卡卡緊緊地抱著她,手臂用盡了全力。

“我無心的,我無心的……”卡卡解釋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長時間,又如何給你承諾,如果我走了,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又如何度過漫漫長夜,我不敢給你承諾,也不敢讓你越陷愈深,無雙,無雙……”

無雙怒了,抬手就打,她的脾性來的時候,素來不管不顧就打人,可如今卻惦記著他的身體,“既然不給我承諾,為什麽又來招惹我,為什麽不躲我遠遠的,為什麽就隻顧著你,就不想我願不願意,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抬手打著他的肩膀,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她硬起心腸,索性狠狠地咬著他的肩膀,報複似的狠狠地咬,仿佛要把這十餘年來的委屈都咬出來。

他的委屈,她的委屈……

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方,深情不悔地愛了他十餘年,不停地追逐,奉獻了自己十餘年的青春,什麽金城所致,金石為開,都是假的,卡卡都不願意回應她,哪怕的一絲一毫也沒有,她也絕望過,也怨恨過,為什麽他不愛她。

她一直強取豪奪,不容他拒絕,她不知道她的靠近加速他的死亡,她也不知道,每次她任性地親著他,愛撫他,他一邊要承受劇烈的痛苦,一邊還要忍耐,若無其事地和她調qing,這麽多年來,無數次和他同床共枕,她比誰都熟悉他的身體,可卻從不曾知道,他胸口動了那麽多刀,他的心髒竟如此不完美。

她竟然如此忽略了他的身體,他的健康狀況。

卡卡,她一心想要得到這個男人,卻忘了給他最基本的關心,這麽多年,除了加速他的心髒衰竭,她究竟都在做什麽?

他竟也忍心,不提醒她一句。

不是不想死嗎?

不想死就要提醒她一句啊。

無雙很難受,長這麽大,第一次如此難受,一想到卡卡這十餘年來所承受的苦楚,她就痛苦得無以複加。

“無雙,別哭……”卡卡緊緊地抱著她,她把緊緊壓在自己懷裏,忽略肩膀上的劇痛,她素來是狠心的女子,這一咬是很疼的。

可他不在乎。

隻求她別哭了。

她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對不起……”無雙哽咽說,頭顱在他胸前磨蹭著,哭得不能自己,一聲一聲地說對不起,她對不起他,這十餘年,她太過於霸道和占有性的愛,害苦了他。

她以為這麽多年來,她是最愛他的人,可殊不知,她是害他最痛苦的人。

卡卡,對不起。

她曾說過,這輩子她最討厭對不起三個字,誰再說對不起,她就揍誰,今天她卻和他說對不起,這句蒼白無力的話,是最深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