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顏宛如(17)

所以,他對裴樂樂的成長之路,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也鋪了荊棘給裴樂樂去走,他希望裴樂樂會比他走得更穩更堅強更遠。他不是不愛,他的愛太沉重,他的愛太強大,強大到也隻有裴樂樂能夠承受,所以裴樂樂從來不認為苦,他也應該能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

況且,上次裴平顏腰部中彈,也足以說明裴氏掌門人是個危險的位置,而裴樂樂是裴平顏的接班人,是必須走那一條路,是必須要強大起來的。

可是,她能做一些什麽呢?她要怎麽樣才能使裴樂樂越來越強大,而裴平顏又不用如此嚴酷的教育方式呢?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平顏?

江宛如從父親處得知了一些裴平顏的信息之後,不由對他的一些作法有了部分的改觀,既然他不肯放她走,她就得跟他過上一生,或者過到他願意放了她走為止。

她想了想,他對她也不算太壞,隻要不碰觸到他的底限,他就不會傷害她。這底限一是不能背叛他,二是不能提劉新成。那一次,她真的是無心要背叛他,而劉新成,不管她有沒有嫁給裴平顏,她和劉新成都沒有了在一起的可能了。

初戀,就是星空下浪漫的噥噥私語;初戀,就是海邊牽手笑喊浪花的歡樂;初戀,就是陽光下那盛開的桅子花;初戀,就是你永遠在我心裏卻不一定會在一起的那一個人。

劉新成在江宛如的心裏,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忘不了他,一如她不能再跟他在一起,是同樣的道理。

就這樣吧!既然掙紮不開裴平顏布下的天羅地網,那就在他一手掌控的婚姻裏,學會去做一個他想要的妻子吧!

江宛如下班回到了家,先去裴樂樂房間看孩子,裴樂樂正在做功課,她於是也就拿了一本書,默默的陪伴在一旁。

裴平顏今天心情不錯,他也早早回到了家,他看到停車場裏江宛如的車,以為她回到了房間,他來到了裴樂樂的房間。

然而,他推開門一看,江宛如已經在沙發上坐上看書,他一怔,而江宛如聽到推門聲,抬起頭來一看到是裴平顏,她亦明白裴平顏雖然對兒子教育嚴厲,但心裏還是疼愛他,此刻就成了最好的證明。

兩個人同時望向了對方,卻誰都亦沒有說話。裴平顏是感情內斂之人,從不輕易表露,而江宛如亦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接受任何一個男人的愛,所以她亦是封閉著自己的心,試問天底下,有哪一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代孕母親?更何況像裴平顏那麽高高在上、驕傲無敵的男人!

所以,她隻是希望能和裴平顏平淡如水的相處,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就好了,她不敢期望他對她好,隻要不欺負她就好。

裴平顏見她也在,微微一怔之後,準備退出去。江宛如馬上衝了過去,不知道哪兒來那麽大力氣,她將他拽了進來。“既然來了,就看看孩子吧!我先去廚房看看,今晚吃什麽!”

江宛如說完,不容他拒絕,就鬆開了他的手,她踏出房門並關上了門,然後吐了吐了舌頭,他一向討厭她多管閑事,會不會今晚又變著法子欺負她?

不過,她管不了那麽多了,明明是朝夕相見的父子,為何一定要弄得跟陌生人般冷酷呢!他沒有和孩子分開,自然不能體會那一種錐心噬骨肝腸寸斷之痛,她的女兒,如今在何方,江宛如想著房間裏的父子,也想著自己不知道在何處的女兒,慢慢的走到樓梯口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心一陣又一陣的抽搐……

裴平顏在房間裏凝視了裴樂樂一陣,俗話說孩子是夫妻之間的催化劑,盡管裴樂樂不是江宛如親生的,但江宛如待孩子他是知道的,寵溺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所以,他惱怒的心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爹地,我做完功課了!”裴樂樂放下筆,站起身來,走到了裴平顏的麵前。

裴平顏俯低身體,撩開了他的袖子,伸出手指捏了捏兒子的手臂,他控製著力道,隻傷了他的肌肉,而不會傷到他的筋骨,他又確認了一遍之後,才說:“好。下樓吃飯。”

“是!爹地。”裴樂樂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裴平顏一打開門,就看到江宛如抱著雙膝,下巴擱在了膝蓋上,兩眼紅紅的,似哭過的樣子。

江宛如看著自己身旁的一雙大腳,還有一雙小腳,她馬上鎮定了心神,不容許自己再胡思亂想,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的說:“我們下去吃飯了。”

她率先向飯廳走去,裴平顏凝視著她的背影,纖細而筆挺,他總覺得她有心事,卻又藏著不肯說出來,隻是一個人暗自感傷。他沒有多想,和裴樂樂一起來到了飯廳。

餐桌上,裴樂樂坐在了江宛如和裴平顏的中間,江宛如的母愛盡顯無遺,給他盛湯夾菜,惹得裴樂樂叫道:“媽咪,我吃不下了!”

一家人好久都沒有一起吃過飯了,江宛如又心疼裴樂樂,“你得多吃一些,明天早上還要接受非人的折磨呢?”

她此話一出,裴平顏正在夾菜的筷子明顯一滯,他一道冷光射向了江宛如,江宛如隻感覺到他又開始變臉了,不由暗罵自己多嘴,又惹到裴老虎了。

而桌上就三個人吃飯,裴樂樂盛情難卻的吃著江宛如堆在他碗裏如小山一樣高的菜,江宛如低著頭不敢看裴平顏,隻往嘴裏扒飯粒,裴平顏卻忽然說道:“明天早上樂樂不用練功。”

“真的?”江宛如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她開心的叫了起來。

裴平顏見她開心得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而美麗的杏眸兒也溢上水樣的柔情。

江宛如並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裴平顏看來,有多麽的迷人,她隻是好感激著裴平顏這樣的決定,畢竟裴樂樂是個孩子,她真的好心疼他從小受這樣的訓練。

而裴樂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態度,繼續啃著他碗裏的大餐,江宛如開心的看著他吃飯,然後再將目光投向了裴平顏。

他也正凝視著她,她其實很容易滿足,他一句話,就能令她心生愉快,但他不知道,他的某一句話,也能將她從天堂打到地獄去。

他已經好久沒有看見她笑的樣子了,特別是笑得這麽開心,她的杏眸兒彎彎,唇角大弧度上翹,小小的鼻翼也一抽一抽的,臉頰上染上了兩朵粉色玫瑰花的顏色,熏染得她十足十的女人味兒。

江宛如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盯著自己看,看什麽看她?又不是沒有見過她?她收回目光歡快的夾菜吃,隻要這心情一好,吃起飯來也特別有味道。

這個晚上一家人雖然都甚少說話,但氣氛卻出奇的好。

江宛如晚上睡得也很好,第二天早上一起來,走到窗前,卻看到下雨了。

還好裴樂樂今天沒有去竹林練功,這秋雨秋風秋瑟人的,綿綿蕭瑟時間久久,還不知道會下到什麽時候呢!即使裴樂樂今天早上不用練功,可明天早上呢,後天早上呢?江宛如決定還得想個辦法才行。

她今天一下班就回到了家,找了一個空屋,讓張姨等人打掃幹淨,她決定跟裴平顏談判談判,下雨天的時候就在室內練,等天氣好的時候再在室外練。

然而,這一晚,她和裴樂樂都沒有等到裴平顏回家吃晚飯,她在房間裏沒有睡,然後等裴平顏回家。

裴氏暗夜產業。

裴平顏查看了最近的收入之後,吩咐傑克:“青風幫這次被推上了刀鋒浪尖上,他們定然會拖我們一起下水,所以裴氏產業這邊,近期會受到騷擾,你傳達我的命令下去,每個人都給我警醒些,一有事情馬上向我匯報。”

“是!我馬上傳先生的命令。”傑克得令之後,“封塵奇那邊還沒有正式立案,不過我得到了內部消息,封塵奇拒不承認自己有參與青風幫洗黑錢的事情。”

裴平顏哼了一聲:“他屬於金融界的名人,全社會的人們都會關注這件事情,我們再推動媒體輿論,將這件事情推波助瀾,不讓他喘息的空間。”

“明白,我這就去辦。”傑克轉身正準備出門,忽然又道:“少奶奶曾打電話問您要不要回家吃晚飯?”

現在已經十點鍾了,裴平顏抬腕看表,他想她應該已經睡了吧。他站起身回家,“傑克,你這幾天加強警戒,不可鬆懈。”

“是!先生。”傑克領命。

裴平顏開車回家,他經過暗夜產業名下的賭坊時,看到了有人在門前打架,他將車停了下來,走下來時,剛好被濺到了傷者的血在雪白的襯衫上。

“掌門人!”賭坊的負責人張恒馬上恭敬的打招呼,並派人製住了打架的兩人。

裴平顏點了點頭:“做得好!打架的全部轟出來,願賭就要服輸,這是亙古不變的規矩。”

“我們已經加派了人手,也提高了警戒,請掌門人訓示。”張恒道。

“好!”裴平顏說完,就上了車,向愛琴海灣開去,他敢肯定,青風幫定會拖裴氏暗夜產業,裴氏產業是祖宗傳下來的,他有責任將之帶領得更強更遠。

他開車回到了家時,已經晚上十二點鍾,他推開了房間門時,房間裏還亮著燈,江宛如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看到了他回來,馬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看到他身上的血跡時,她嚇了一跳。

裴平顏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色,沒有說話,隻是關上了房門,低頭凝視著她。

“你……受傷了?”江宛如小聲的問他,她見過一次他中彈流血的慘況,再見時雖然鎮定了很多,但難免還是心驚肉跳的。

“你在等我?”裴平顏沒有正麵回答她,卻是反問她。

“是!”江宛如點頭,“我有話對你說,可是你受傷了,先坐下來處理傷口吧。”

裴平顏坐到了她的沙發上,江宛如看著他胸膛上一大片血跡,焦急的問道:“傑克呢?他怎麽沒有和你一起?現在怎麽辦?”

裴平顏其實並沒有受傷,他見她的思維從來不會逆向思考,也就由著她去著急,順便看看她接下來會怎麽辦!他索性閉上了眼睛,舒服的靠在了沙發上。

“喂……你……”江宛如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怎麽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你怎麽樣了?”

裴平顏依舊是抿著唇不說話,她的清香味道,然後直直的入了他的鼻息,他有幾分愉悅的感覺。

“裴先生……裴先生……”江宛如以為他暈了過去,她又輕輕的推了推他,還是沒有反應,她焦急的在沙發旁度著步,現在傑克沒有在身旁,而她又不會單獨處理這些事情。

難道任他流血嗎?如果失血過多死了怎麽辦?那裴樂樂不就沒有了父親了!雖然她恨著他狂妄囂張的欺負她,卻又更擔心他的生命多一些。

她咬了咬牙,伸出手指解開了他領口處的鈕扣,由於從來沒有為男人脫過衣服,她又害怕他失血過多,搶救不及時,手顫抖得非常厲害,好不容易解開了一顆,手指卻又觸到了他的皮膚,讓她像被燙傷一樣馬上縮了回來。

江宛如急得汗水也凝聚在了臉上,而她越是緊張,手就越是不聽話的顫抖,當她好不容易將他襯衣扣子全部解開之後,還沒有鬆一口氣時,卻發現他的胸膛上完好無缺,根本就沒有受傷的痕跡。

“裴平顏,是怎麽回事?”她氣得跳了起來。

裴平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她急得汗如雨下,而焦急的雙眸也寫滿了被他捉弄的氣憤和不滿,她伸出拳頭敲打著他的胸膛,小小的拳頭惱怒萬分的如大豆般直落而下。

江宛如又被他捉弄了!她早上出門前才被他用竹鞭溫柔的“懲罰”,晚上他回來又讓她誤以為他受了傷需要急救,還害她著急,還害她主動解開他的襯衫扣子,他怎麽可以這樣壞!

她被這個男人氣倒了!她不管不顧他身體上似乎還有其它的傷,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亂揍亂打,他根本就是沒心沒肺,將她的好心當成一個笑話。

裴平顏見她生氣得快哭了,任她敲打了好一陣之後,才淡淡的說:“打疼我了!”

“活該!”江宛如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手上也沒有真用力打了。

裴平顏握著她的一雙小手,凝望著她氣得紅紅的臉蛋,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著轉,長長的睫毛也染上了夜露般的水珠兒,整個小小的身體都在不可控製的顫抖著。

她在擔心他,就算她不想承認,他也能看得出來。裴平顏用力一拉,將她拉進了懷裏,軟玉溫香的身子都蜷在了他的胸膛裏,他感覺到她的淚水噴灑在他的胸膛上。

江宛如覺得自己好沒出息,被他捉弄了還這麽難過的哭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灑落在他赤著的胸膛上。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靜靜的感受著她一抽一泣時的顫抖,她也任自己的淚水像小溪水一樣“嘩啦啦”的流淌著,此時無聲勝有聲,所有的急吵和誤會,都抵不過此時的相擁和相依。

裴平顏伸手抬起她的小臉,凝視著她梨花帶雨的俏模樣,慢慢的低下了頭,吻上了她的兩片紅紅的水靈靈的唇線,唇線上還有她帶著鹹味的淚水味,他吻得很輕很柔……

這樣的親吻,讓江宛如也漸漸的迷醉了起來,可能是淚腺的因素,她竟然回吻著他,他的唇片很柔很軟,一點也不像他人那般冷酷決絕,她和他的唇片,像四片花瓣一樣貼在了一起,然後在這個夜裏暗含香氣的綻放,再綻放……

她的主動回吻,讓裴平顏唇角的笑容慢慢的展開來,他一手固定住了她的後腦勺,撫著她順滑的長頭發,並加深了對她的親吻。夜裏,隻有兩人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還有沉重的呼吸聲,在預示著江宛如開始缺氧了,她的臉蛋越來越紅,小手也不自覺的撫上了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光滑而健美,展現出男人的力量和堅強。

她“嚶嚀……”一聲後,裴平顏緩緩的放開了她,江宛如眨著還有淚珠兒的雙眸也凝視著他,她輕輕的抿了抿唇,唇片上還有他的味道,她居然和他……

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動作,雖然現在的氣氛極好,可是她和他不敢有感情的增進,她隻是希望她和他平淡如水,他不要在生氣的時候欺負她就好。

“將沙發搬出去!”他啞聲對她說。

“那我睡哪兒?”江宛如幾乎是反射性的回答。

裴平顏唇角微微一勾,沒有說話,卻將她抱起來,走向了他的大床,他將她放在寬大的chuang上,他這樣她都不明白的話,他就要在腦門上刻個“笨”字給她。

江宛如一時緊張得更不敢動了,他要她跟他睡在一起?他現在心情好,就說一起睡,哪天惹怒他,他又會氣焰囂張狂妄無比的吼:“我根本不屑碰你!滾回你的沙發上去睡!”

她從來就沒有希望爬上他的床,而這一份“榮耀”她從來就不想,她已經跟他較量過幾回了,多多少少也捉摸到了一些他的脾性,就是他給的她就一定要乖乖的承受,反之就是強來。

“裴先生……”她小聲叫了他一聲。

“我先去洗澡。”裴平顏放下她,然後站直了身體。

江宛如馬上坐直了身子,焦急的叫道:“裴先生,我有話說。”

裴平顏雙手環胸凝視著她,靜等著她繼續說下去。江宛如抬頭仰望他,“裴先生,我若說錯了,你能不能不生氣?”

現在學會給他下套了!裴平顏雙眸微微的一眯,示意她可以繼續說。

江宛如咬了咬唇,“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我現在就有這一種感覺……”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心,什麽時候不開心,他的情緒決定著她的天氣是晴還是雨,她不喜歡和他靠得太近,也不敢和他越靠越近,更別說同床共枕了。

裴平顏聽著她的比喻,唇角一彎:“所以你要乖乖的,否則我就吃掉你。”

他的這個“吃”字,一語雙關,江宛如馬上就羞紅了臉,裴平顏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轉身向浴室走去。

“裴先生……”江宛如見他走到了浴室門口,趕忙從chuang上跳下來跑了過去,“我……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等我洗澡出來再說。”裴平顏轉身走進了浴室。

江宛如愣在了原地,她聽著浴室裏傳出來的水聲,站了好一陣才懊惱的回到了沙發上睡下來,她等他回家可不是為了別的,她是要跟他商量,下雨天時裴樂樂在室內練功的事,可是現在男人根本不想聽,她隻有等他明天醒來再說了。

由於夜已深,江宛如也早困了,她一躺下來很快就睡著了。而裴平顏從浴室裏走出來時,看見她正香甜的睡去,惱火她跑回沙發上睡覺,也不忍心弄醒她了。

第二天一早,江宛如醒來時,發現裴平顏已經不在房間了,她跑到窗戶旁一看,天空剛剛亮了沒一會兒,正下著毛毛細雨。

她擔心著裴樂樂的身體受不住秋雨的寒潮,都怪她昨晚沒有跟裴平顏講清楚,她慌忙換了衣服,向竹林跑去。

遠遠的,她就看到了兩父子都在秋風細雨之中一起練功,她知道昨晚裴平顏的晚歸和受傷,都不是偶然,今天想勸他改變對裴樂樂的教育方式,更是難上加難。她亦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弱肉強食在哪裏都是不可違逆的食物鏈。隻是,就真的沒有第二種選擇了嗎?

她不敢打擾他們,隻是心疼的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感受著他們身上所背負的責任,還有那一份堅毅不屈的精神。

秋天的雨,細如牛毛,像萬千支銀針從天空散落下來,卻又淅淅瀝瀝的下過不停,再加上蕭瑟的秋風,讓人忍不住有了絲絲的涼意。

裴平顏和裴樂樂兩父子五點鍾準時起床練功,即使外麵下著雨,即使天氣已經涼意沁沁,但那份根深蒂固的責任感和使命感,讓他們沒有絲毫懈怠,依然是堅持不懈的在風雨之中一起揮灑著汗水。

江宛如見他們倆終於練完了一輪停了下來,趕忙上前用大毛巾包住裴樂樂的身體,再用小毛巾給他擦臉上的水珠兒,她都不知道孩子的臉上是雨水還是汗水了,她想,兩樣應該都有吧。

“樂樂,回去衝個熱水澡,然後去上課。”裴平顏說。

“是!爹地。”裴樂樂響亮的回答,然後對著江宛如道:“謝謝媽咪。”

“乖!快去吧。”江宛如點頭笑說。

她看著裴樂樂的小小背影消失在了風雨之中,然後走到了裴平顏的麵前,抬起頭仰望著他,他的臉上也布滿了水珠,有雨水,亦有汗水,她伸出手,用毛巾輕輕的為他擦拭。

裴平顏享受著她難得的溫柔,隻是低著頭凝視著她,由得她像個妻子一樣為他和兒子抹著汗水和雨水,兩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卻有一種絲絲繞繞的情愫在不停的蔓延著。

江宛如見他盯了好久,她收回了擦拭汗水雨水的手,“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你要不要全身檢查一下?”裴平顏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她頭頂發絲上的雨水。

她才不要檢查呢!江宛如杏眸兒一瞪,“我帶你去看個地方,好不好?”

“走!”裴平顏點了點頭。

江宛如帶著他來到了昨天打掃出來的一間空屋,明淨的玻璃,寬敞的空間,完全適合在室內練功。裴平顏一看就明白了過來,他背負著雙手看了看沒有說話。

“裴先生,我知道我的想法於你來說,比較幼稚。可是,你也不能體會一個做母親的女人,那種錐心噬骨之痛,我能不能請求你,在下雨天的時候,讓樂樂在室內練功,天氣晴朗的時候再在室外練。”江宛如輕輕的說。

裴平顏哼了一聲:“你這樣說,不怕我生氣?”

“怕!就算你生氣,可是我還是想說。你站在父親的立場上對孩子嚴加苛責,我不是父親,所以我體會不了那種責任和使命感,但我是一個母親,我一定要將母親的心聲說出來,我舍不得樂樂受這麽嚴酷的訓練。”江宛如一口氣說完,然後看著裴樂樂。

裴平顏吸了一口氣:“我不同意。”

他說完,然後率先走了出去。婦人之仁是江宛如的想法,裴平顏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他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

“裴先生……”江宛如衝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男人沒有回頭,也沒有答應她,就是如此決絕的離去。

江宛如無奈,落寞的開車去上班。

江氏公司。

江宛如一到,薑瑩瑩就揚著手上的報紙開心的道:“大小姐,好消息!”

“你昨晚買彩票中了五百萬?”江宛如一翻白眼。

“比這還要好的消息!”薑瑩瑩跟著她一起進了她的辦公室,“趙欣茹的父親涉嫌洗黑錢,被廉政科停職調查了。”

“這關你什麽事?”江宛如搖了搖頭,銀行的行長涉嫌洗黑錢,這可是天大的諷刺!

薑瑩瑩的眼睛閃亮閃亮:“當然有關係。首先,封塵奇一垮台,趙欣茹就不再囂張,她囂張不起來,就沒有機會纏著裴先生,你和裴先生的感情就非常穩定,感情一穩定之後,大小姐心情就好,大小姐心情一好就給我加工資,我的工資跟政府公布的國民gdp一樣一直呈正數翻倍增長,大小姐,你說,我是不是強過中了五百萬的彩票呀?”

江宛如聽了之後,審視著薑瑩瑩,好半天她才搖頭歎息:“瑩瑩,以你這樣的思維方式和推理頭腦,不去重案組做事,真是浪費人才!江氏公司一個助手真是屈才了哇!你若去了重案組,一定是屢破奇案難案的高手了。”

“大小姐你真是有眼光!這都被你看了出來。”薑瑩瑩洋洋自得。

“出去做事!”江宛如一拍桌子,“端一杯咖啡給我。”

薑瑩瑩馬上跳了起來:“大小姐,難道你聽到這個消息不高興啊?”

“我沒有你那麽憂國憂民,無謂高興不高興。”江宛如不再理她,而是開始一天的工作了。她連家事都搞不定,更別說國事了。那個固執的裴平顏,她要怎麽辦,才能讓他的思想進化呢!那個家,就算她有心維護好,也沒有那個能力啊!

裴氏公司。

一切按照著裴平顏的計劃在進行著,他習慣將每一件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看著封塵奇被廉政科停職調查,他靜候著父親死亡真相浮出水麵。

首先,按捺不住的是趙欣茹,她打了電話給裴平顏,希望裴平顏能出麵證明父親是清白的,可是被裴平顏嚴辭拒絕,理由是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再其次,就是裴家的三爺裴驚成了。“大哥,封塵奇一旦罪名成立,會牽連到很多人出來了,我們總要做點什麽事情吧。”

大爺裴驚尋瞪他一眼:“有裴氏掌門人撐著,什麽時候輪到你操心了?你就安心數著手上的紅利過日子吧。”

“大哥,平顏的勢力一天比一天強,無論是統領裴氏暗夜產業,還是裴氏的公司,他都已經到了我們望而怯步的實力了。我們現在怎麽辦?如果那一件事情被他查出來了怎麽辦?”裴驚成一遇到事情就會緊張。

裴驚尋桌子一拍:“那件事?哪一件事情?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我可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事!每次一有風吹草地就像驚弓之鳥,一點出息都沒有!你給我閉緊你的嘴巴!封塵奇犯了事那是他罪有應得,跟我們兄弟沒有任何關係!”

裴驚成馬上不敢說話了,他的沉默讓裴驚尋更是教訓起他來:“現在風頭火勢,你給我呆在家裏,不要亂走動,肯定什麽事情也沒有。”

裴氏暗夜產業。

裴平顏看著到會的負責人,還有自己的伯父和叔父們,他眼神平靜的掃了在座一眼之後,才緩緩的勾起了唇道:“今天召集大家開會,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封塵奇的事情,我一早就說過,你們任何人要想從政府渠道參與洗錢,我都不會出手。今天也是再次申明,民不與官鬥,我們是求財,不是求官司纏身,各位都是明白人,應該都會明白我的意思。”

“是!掌門人!”所有人異口同聲的道。

裴平顏微微的向後靠了靠椅背,舒適的眯了眯眼,將視線轉向了裴驚成:“叔叔有心事?莫不是也有參與?”

“沒!”裴驚成馬上道,“我沒有!”

“沒有就好。”裴平顏淡淡的一笑。然後轉向了張恒:“情況怎麽樣?”

“我們近期的生意越來越紅火,我想是因為青風幫被清查有關,然後我準備擴大一百間賭坊,搶占青風幫的市場份額。”張恒馬上說道。

裴平顏點燃了一支煙,青煙繚繞之中,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他語聲平靜如常:“這一百間賭坊,也隻是我們應該拿回裴氏的市場份額而已,當年我剛坐上掌門人的位子時,青風幫將我裴氏趕到毫無立足之地,卻沒有想到會有今日,敗在了一個封塵奇的手上。張恒你馬上放手去做,各位,還有事情沒有?沒有就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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