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顏宛如(36)到英國
他在辦公室裏靜坐了一晚,早上接到了趙海波的電話,那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江宛如對於英國之行早就在期待,她應該是沒有了全世界,也不會不去英國吧。
這時廠長鄭治走了進來,他都會在放假的時候來廠裏,再視察一下廠裏的安全隱患,十年如一日。現在卻看到了裴平顏的車在廠裏,他去廠裏認真看了一圈之後才來到了裴平顏的辦公室。
“總裁……”鄭治推開門進來,就聞到了滿屋的煙味。
裴平顏正點燃了另一支煙:“鄭叔,怎麽不去旅遊?”
“聖誕節是年輕人的節日,我們老人家去玩什麽呀?倒是你怎麽在廠裏?”鄭治笑了笑,“跟少奶奶吵架了?”
裴平顏凝眸:“鄭叔十年如一日的放假時都會在廠裏值班,今年我來值班,也是應該的。”
鄭叔坐在了他的對麵:“知道我為什麽一生都喜歡在裴家做事嗎?”
裴平顏沒有說話,對於這些從父輩就一起無論榮辱都共進共退的老臣,在他的心中份量自是很重。
“老總裁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和夫人有爭吵之後,從來不會去花天酒地,他隻會用工作來修複自己。”鄭治的話無形之中也在誇讚裴平顏,雖然裴平顏沒有承認自己和江宛如吵架,但裴之將就是這樣一個人。
裴平顏微微的彎了彎唇角,然後轉移了話題:“鄭叔對於封塵奇一案怎麽看?”
“這個封塵奇終於是被正法了吧!他早就該有罪了!現在才將他的罪孽給揪出來,不過什麽時候都不算晚,我現在就等著檢察院的起訴了。”鄭治興奮的說。
裴平顏點了點頭:“量刑的尺度怎麽樣,我們還要等待法院最後的判決。不過,總算是將他扳倒了,也算是喜事一件,鄭叔,我們中午一起吃飯。”
“今天我請客。”鄭治馬上道,“為老總裁高興,一定是我請。”
裴平顏望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都為封塵奇一案有這樣的結果而高興不已,裴平顏也喝了酒,他和鄭治為這件事情而共同慶祝,鄭治更是喝得大醉。裴平顏叫了出租車,送鄭治回家,被鄭治一起留下在他家休息,還說晚上繼續喝。
裴平顏和鄭治都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他累了,也倦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沉沉的睡了去。
三萬英尺的高空,一望無際的藍天和白雲,就仿佛在眼前掠過,今天的天氣真好,陰霾了很久的天氣,現在卻藍得讓人陶醉。
江宛如望向了窗外,她終是沒有在機場等到裴平顏的到來,她亦知道,驕傲如他,是不會來的。收回窗外的視線,她回頭看著自己身旁空著的座位,這個本來是由他坐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
結束了嗎?一切都結束了吧!這一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夢,就這樣了嗎?
江宛如咬緊了唇,還是感覺到臉上有淚珠兒滑落,她壓抑著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可是思念卻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無論怎麽樣,她這一趟英國之行是勢在必行,她能夠放下一切,隻為了找回自己的寶寶,最後的結果是能不能找到,她都不會放棄。
在嚴家的大廳裏,鄭治和裴平顏都沉睡在沙發上,鄭紅顏一進來就看到這兩個男人,而淡淡的酒氣也彌漫在周圍,她進了房間去拿了兩床毛毯出來,分別蓋在了兩人的身上。然後站在了裴平顏的身旁,認真的看著他睡著的臉龐,她唇角帶笑然後走出了客廳。
鄭治之妻冷知枚正在廚房準備晚上的食物,鄭紅顏一走進來:“媽,我約了朋友晚上去玩,不在家吃飯了。”
冷知枚吃驚的道:“難得總裁在我們家吃晚飯,你居然要跑出去和朋友玩?難道你不想進玩具廠做設計師了?”
“媽,您怎麽公私不分的,總裁在我們家吃飯是吃飯,您可千萬別提這事,否則我跟您急!”鄭紅顏異常嚴肅。
冷知枚搖了搖頭:“你跟你爸都是死腦筋,這一生都要為裴家裴躬盡瘁死而後矣,你一個女孩子,學設計就算了,偏偏還去修了機械學,你要研究機器人呀你?”
“媽,我遺傳了爸的基因,我喜歡設計和機器,行嗎?”鄭紅顏拍拍她的肩,然後走了出去。
“你學學女孩子會的行不行?比如煲煲湯呀,做做曲奇蛋糕,或者是跳跳舞啥的行不行?你過了年就25歲了,你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我當然討厭你的機器了。”冷知枚惱火的說。
鄭紅顏隻是愉快的揚了揚唇,英氣的眉毛凝了凝,腦海中浮現出裴平顏英俊而硬朗的臉龐。
晚上嚴氏夫婦陪著裴平顏用餐,鄭紅顏並沒有去和朋友們一起玩,她去了安靜的咖啡廳,點了一壺咖啡,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將自己設計的玩具產口再進行了修正,看著自己的作品,她仍然是覺得不夠完美,想到三天後,她將會去裴氏公司麵試,所以,她今天避嫌,不讓裴平顏看到自己,當然,她亦知道,裴平顏是看能力而非裙帶關係的人,但是,她就是不想給他知道,她是廠長鄭治的女兒。
裴平顏的工作占據了他每一天生活的三分之二,她能夠在這三分之二的時間和他共同仰望頭上的藍天和白雲,她覺得不僅僅是一種榮耀,還是生活賦予她最美好的時光。鄭紅顏想到這裏,不由彎唇笑了,看著窗外的年輕人都在縱情狂歡,每一個人生活方式不同,尋求快樂的方法亦不同,她的快樂即將揭曉了。
飯桌上,裴平顏和鄭治依然在舉杯相飲,鄭治道:“總裁,晚上我找人送你回家。”
“好。”裴平顏點頭。
從嚴家出來,裴平顏坐上了鄭治叫來的出租車,繞出嚴家之後,他道:“去玩具公司。”
“可是……”司機正想辯解,在看到裴平顏臉上那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威嚴之後,馬上掉轉了車頭,開去了玩具公司。
裴平顏依然是回到了辦公室,他脫下外套,隨意的丟在了沙發上,然後點燃了一支煙,任漸漸擴散的青煙在臉龐彌漫。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今夜的夜色很好,今天是聖誕之夜,她今天早上九點從香港赤臘角國際機場起飛,現在還沒有降落在倫敦的地麵上,但因為時差,她會在倫敦時間下午三點降落。那麽她的聖誕之夜,是要與誰過?
倫敦時間下午三點鍾,飛機準時降落在了西斯羅機場,江宛如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裏酸甜苦辣一起湧了上來,為了女兒,也為了沒有同行的裴平顏,她不知道他此刻會在哪裏,但她知道,他一定沒有睡,他不習慣這麽早睡。他……會不會去別的女人懷裏?他完全有放lang形骸的資格,但他會,還是不會?
江宛如為自己想到的這件事情,感到了悲哀,他無論會與不會,他都不要她了,她想來還有什麽用呢?想起上一次來英國出差,她是為了想理一理和他的感情,沒有想到再次踏上相同的土地時,卻已經分手了!
這個世界變化起來真是太快,唯一不變的,恐怕隻有血脈相連的那種永恒了吧。江宛如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那枚閃光的鑽戒,它在倫敦積雪和陽光的反照之下,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自己曾說過:被人視作永恒的鑽石,隻是契約下的一場殉葬罷了。但為何,自己再次想起這句話時,卻想要推翻這句話呢!
江宛如一出通道,就有人上前接她到克拉裏奇酒店,這是倫敦最出名最豪華的頂級酒店,江宛如一向低調,以江家也住得起,但她不喜歡。
“對不起,我沒有訂過……”江宛如用英語解釋著。
對方的侍應生微笑道:“裴先生一早就訂好了房,裴太太隻管放心入住即可。”
“我……”江宛如想著,她已經不再是裴太太了,她也沒有資格入住裴先生提前訂好的房間了,她隻是江宛如,至於英國的雪啊,即將在倫敦舉辦的奧運會啊,這些都吸引不了她,她的目的就那麽簡單,找劉璐找女兒。
可是,就在她這一沉吟之時,侍應生已經打開了車門,江宛如沒有再想,就上了車,然後在克拉裏奇酒店住下。房間真是美侖美奐,歐式風格金壁輝煌,英倫格調盡量高貴,這就是裴平顏的生活,一個什麽事情都處理得恰到好處的男人,享受的生活也是在世界的頂端。
一個人睡在冰冷的大床,窗外是五光十色的聖誕之夜,所有的人都在盡情的狂呼,就像中國的春節一樣,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這美好的夜晚。隻有江宛如一個人,蜷在了異鄉的大床,失去了他溫暖的臂彎,她才發覺,她像一隻可憐的小貓,在寒夜裏期望主人的些許溫暖。
裴平顏在辦公室裏接到了女兒裴歡歡的電話:“dad,merrychristmas!”
聽著稚氣卻歡快的童音,裴平顏一掃臉上的愁雲,他輕笑道:“baby,merrychristmas!”
整個過程,兩父女都用英文在交談,裴平顏聽著她正宗的倫敦腔,笑意不禁越浮越大了,他有意在這一次帶江宛如見裴歡歡,和寶貝女兒一起樂不可滋在異鄉過節,可是……
末了,裴歡歡用中文撒著嬌說:“爹地,發一張你現在帥帥的照片給我好不好?我好久沒有看到爹地了,我好想念爹地哦!”
裴平顏撫了撫額頭,“等你放假了回家,天天不都能看到爹地嗎?”
“那我也會看到媽咪嗎?”裴歡歡馬上道。
裴平顏怔了怔,才道:“你回來就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裴平顏陷入了沉思,江宛如還會是兩個孩子的媽咪嗎?她配嗎?她的所作所為令他心寒,心一旦冷了,還能用什麽將他捂熱?
江宛如並不知道她錯過了人生中的什麽,她一夜睡得恍恍惚惚,於是很早起床,她去了學校門口,但學校正在放假,她看著空落落的校園,眼前浮現出上次看到小女孩時的畫麵,她多麽的希望,奇跡能夠再一次的出現,但是,她等了一整天,什麽也沒有。
一連三天,她都是在等待和找尋中度過,她像一隻無頭蒼蠅,走在倫敦的大小街上,穿過洶湧的人流,踩著厚厚的積雪,然而,她最後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找到。
可是,她不想回家,她想一直住在這裏,直到找到女兒為止。
裴氏公司,傑克將新召來一批員工的名單放在了裴平顏的辦公桌上,“先生,其中一個叫鄭紅顏的女人,設計風格相當的新穎。”
裴平顏拿著一疊個人資料,看到鄭紅顏在第一張,貼在右上角的照片,明媚而青春、英氣而非常有抱負。他看了一眼傑克:“看上人家了?”
傑克撓了撓後腦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親自麵試過鄭紅顏,對這個女孩子充滿自信而且設計特別的風格所吸引。“她確實是有才華。”
“那就錄用。”裴平顏放下手上的個人資料,一份也不想看。
傑克怔了一下:“先在總公司實習,然後再外調,還是怎麽樣?”
“你安排。”裴平顏沒有在意。
“好!”傑克馬上走了出去,通知了鄭紅顏在總公司的設計部先上班。
江宛如該返程的日期已經過了,但是還沒有見到這個女人回來,裴平顏的臉色是越變越難看,當然他這幾天也沒有哪一天好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