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一口氣跑了很遠,停下來喘息時能夠明顯感受到自己的汗液正在一點一點滲透出來,腦子裏灌滿了委屈,隻能狠狠咬唇忍耐著。

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

爺爺不分青紅皂白把她嫁給了紀殊彥,以前不管在外麵受了多大的詆毀她也能一笑而過,因為心裏始終知道自己在乎的人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待自己就足夠了。

她蘇夏向來沒有關注過那些八卦裏怎麽傳她,也從來沒有在意過那些對著她謾罵和指責的嘴臉有多令人生厭,但唯獨這一次,她快要被逼到崩潰。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有家回不了,另一個不能算是家的地方,卻要成為她後半生的依靠……她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一想到紀殊彥的冷漠和霸道,她就再也忍不住眼淚泛濫。

“自大狂……王八蛋……”她低聲罵了一句。

臉上突然有了些涼意,緊接著手上、頭發裏全都開始落入冰涼的雨滴,一點一點浸透她的皮膚,朝著心底流去。

蘇夏捂著頭,在路邊蹲了下來,沒有去理會雨滴,反而覺得這場雨下得應景又暢快。她是需要好好清醒一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夏的衣服已經被雨淋得濕透,手指蜷縮地想要站起來,晃了晃,往後一倒。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而是倒在了一個溫暖而堅硬的懷抱裏,肩頭也突然多了一雙有力的手,牢牢地將她一箍。

蘇夏恍惚間抬頭,水珠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流下,模糊的視線開始一點點清晰,隨即一張她從來沒想過會出現在這裏的臉……出現了。

紀殊彥?

蘇夏眉色一冷,鼻腔裏突然溢滿了他身上的味道,一時間竟然讓她狠不下心來推開,如同拿天她深陷困境進退兩難,他也是沉默地給了一個懷抱而已。

不……冷靜點。這人是紀殊彥。

蘇夏定了定神,但渾身已經開始乏力發冷,無法打起精神。

“行了,回家。”紀殊彥看了她一眼,語氣在雨幕裏竟然顯得有些溫柔。

蘇夏眯了眯眼睛,抬頭。

雙目相接,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情緒開始冷凝,隨後激烈地解封,碰撞起來。她看著那汪深色的墨色瞳孔,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任由紀殊彥將自己半摟著抱進了車內,

“開車。”紀殊彥道。

司機應聲,啟動了車子。

紀殊彥轉頭,看著身側的人轉瞬便進入了夢鄉,眉頭輕輕皺了皺,抬手想要幫她擦掉臉頰的雨水,卻突然轉了方向,碰上了她的額頭。

果然,一片滾燙。

晨起她便有些咳嗽,淋了雨發燒也是意料之中了。

紀殊彥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讓家庭醫生準備好,煮好薑茶,我半小時到。”

紀家。

蘇夏迷糊間被抱著在半空中搖晃了許久,隨即便是冰涼的衣服褪去,幹淨清爽的布料重新貼上了身子,整個人都陷入溫暖柔和的大床。

她眉心微蹙,被突如其來的溫暖包裹著,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猛地伸手在半空中一抓,握住了一個不算溫暖的東西。

紀殊彥側頭,順著自己的手臂往下看去,盯著那雙抓著自己的白皙纖細的手指看了半晌,沒有動作。

“爺爺……”蘇夏叫了一句。

隻兩個字,所有的委屈都瞬間爆發。

紀殊彥動了動眉頭,手指試著抽出,但蘇夏太過用力,一時間竟抽不出來。

他看著那張臉上的不甘和痛苦,雙眉緊蹙之間溢出的也是濃烈的抗拒。

嫁給他……是這麽讓人不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