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得一人心(四)
亞丹推開他,走了幾步,手腕一緊,又被他拉了回來,她還沒來得及掙紮,他的‘吻’就霸道的落下來,他從來沒有這麽發狠的‘吻’過她,她知道他在發泄,他在憤怒,她索‘性’不在掙紮,任他冰涼的‘唇’撚轉在她的‘唇’上。
她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他,麻木的看著他,曾經最美好的事情,如今隻剩滿目瘡痍,他的由最初的暴戾漸漸轉為柔情,他咬著她的‘唇’,將他的氣息灌入她的口腔,讓彼此的呼吸深深的糾纏在一起,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顫抖,他的無力,曾幾何時,歐子西也會變得這樣可憐,他隻是得不到她的回應而已,為何她能這般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的悲傷。
他不再強要,其實隻要他堅決的想要占有她,她也是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的,可他停了下來,他看著她,眼睛裏裝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離付惟行遠點。”他的聲音發涼,像是帶著某種絕望。
他放開他,率先上了樓,隻留給她一個深不可測的背影。
亞丹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這樣忠告她,可她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像是被‘抽’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艱難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門’闔上的那一刹那,她所有偽裝起來的力量瞬間瓦解,她緩緩的沿著冰冷的‘門’麵癱軟下來,渾身的血液也跟著逆流,她已經連哭都不會了。
這一夜不止是她不好過,連隔著一條走廊對麵的歐子西也徹夜未眠,第二天清早,他們兩個第一次同時走出房間,走廊不寬,他們兩個各自站在自己的房‘門’口,這樣的對視有些奇怪,就像彼此站在兩邊河岸,永遠都跨不過那條江河,最後還是歐子西率先下了樓。
沈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歐子西坐在餐桌邊喝著粥,亞丹一如既往的拿著早餐準備在路上邊走邊吃,意外的,歐子西開了口,她以為經過昨晚他不會再對她說話,“坐下來把早餐吃了再走,邊走邊吃對消化不好。”
亞丹稍稍怔了下,“謝謝,不用了。”還是用極近客氣極近陌生的口‘吻’說了句,便走到玄關處去換鞋。
歐子西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麵‘色’平靜的放下手裏的湯勺,擦了擦嘴,站起來說:“一起去。”
亞丹換鞋的手一頓,他卻已經走到她身後,他的手臂很長,從她‘胸’前繞過去把皮鞋拿了過去,待他把鞋穿好,她還彎腰保持著一個動作,歐子西耐心的等了她幾秒,見她沒反應,便主動彎腰去幫她穿鞋。
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握著她冰涼的腳踝就像是爸爸的那雙手一樣,很舒服,很溫暖,他手上的溫度沿著腳上的血管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尖上,亞丹狠狠的顫栗了一下,驚得連手裏的包包都掉了地上,她就那樣的僵在原地,不知道是什麽刺‘激’了淚腺,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以為……未來也許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像爸爸那樣捂著她的腳踝教她要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可那個第二個男人為什麽會是他……
她俯首,隻能看到他的頭頂,並看不到他臉上的專注和認真,他忽然抬頭,把她眼底的淚光看進眼裏,半響後才沉沉的開口:“以後別穿這麽高的鞋,很容易再次把韌帶拉傷。”
亞丹喉頭發澀,隻能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不敢動作太大,她怕眼裏的淚水會流出來,她不想再讓他看到她的脆弱,她知道他不會再是哪個可以任她撒嬌的男人。
歐子西把她的包包拾起來,並沒有給她,反倒把鞋櫃上的早餐一並拿了過來,輕聲說:“走吧。”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沒有詢問她的意見,直接去車庫提車。
亞丹還呆在原地看著陽光下的他,一如七年沙灘上那個陽光帥氣的男人,他一直都沒有變,她也沒有變,而他們卻再也回不到曾經,回不到曾經那個美好的午後。
亞丹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就讓自己再放縱一回,歐子西很快把車開了出來,她坐上副駕駛,他把早餐遞給她:“趁熱吃了。”
她乖乖的點了點頭,見她難得的如此聽話,歐子西笑了下。
亞丹撇開頭不敢去看他的笑,她不知道到公司後,他看到那份合同,知道她背叛了他,他還不會不會笑得出來。
她機械的咬著手裏的饅頭,隻是借這個動作來掩飾內心的不平靜,毫無意外的她差點被噎死,盡管她很用力的在掩飾,可歐子西像是側邊長了個眼睛似的,他一手掌握方向盤,騰出另一隻手來拍她的背,擰了擰眉似乎有些生氣:“你什麽時候能把這一心多用的‘毛’病改掉,吃個早餐都能噎成這樣,多喝點水。”
他很不客氣的教訓著她,見她一臉通紅,索‘性’把車停了下來,轉過臉來問:“好點沒有?”
亞丹含著水點了點頭,他不放心又拍了幾下,“下去沒有?”
她隻能點頭,她覺得自己糗死了,每次在他麵前都是狀況百出,他把她手上沒吃完的饅頭奪過去,直接扔到了後座的垃圾桶裏。
丹開腕緊‘洞’。“幹嘛扔掉,我還沒吃完呢。”
“我可不想你被一個饅頭噎死,以後讓沈阿姨別做饅頭吃了。”他重新發動引擎把車子駛進了車流。
心一暖,亞丹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他兩眼,她想……未來即使沒有他,她也會記住這個為了她把饅頭扔掉的男人吧。
車很快在一家餐廳麵前停下來,歐子西解開安全帶:“下車”
亞丹不知道他來這裏做什麽,問了句:“做什麽?”
“吃早餐。”
“我吃飽了。”她自作多情的說了這麽一句。
歐子西居然又笑了,“我又沒說是讓你吃,我還沒吃的。”
亞丹這才恍然,他和她幾乎同時下樓,又同時出‘門’,根本沒有時間吃。
見她半天沒動,歐子西隻好俯身過來替她解安全帶,車廂很窄,他的心跳是那麽有力而沉穩,映在亞丹耳朵裏是那般清晰,她隻能僵坐在那兒,幸好,他並沒有久留,而是直接下了車,亞丹也跟著下了車。
她從來不知道他知道她喜歡吃這些東西,水晶餃子,蟹黃煎包,蝦仔麵,還有她最愛的現磨豆漿,滿滿一桌子都是她最愛吃的。
“點多了一個人吃不完,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忙分擔一點。”他夾了個餃子放到她碗裏,自己又夾了個吃,還稱讚了一句,“招牌不愧是招牌。”
亞丹拿起筷子吃起來,餃子很燙,燙的她眼眶都熱熱的。
她始終低著頭,直到豆漿碗裏有啪啪的聲音,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把頭低得更低了,淚水啪啪的落個不停,她不敢擦,她怕歐子西發現,她咬著‘唇’,大口大口的喝著熱豆漿,熱氣撲了她一臉。
歐子西坐在她對麵,一直看著她把頭低到碗裏都沒有出聲,隻最後輕聲說了句:“我去買單,你慢點喝,豆漿很燙。”
直到他起身離開,亞丹才倉惶的從包包裏拿出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舌尖都燙麻木了。
歐子西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杯冰塊,他拿出一塊對她說:“張嘴。”
亞丹不知道要幹什麽,但還是把口張開了,他把冰塊放到她口裏:“別吐出來,含著,對燙傷很有效,這裏有消炎‘藥’,如果燙起泡了,撒點這個在上麵。”
他把‘藥’遞過來,亞丹並沒有去接,隻是含糊的說:“謝謝。”
他沒說話,又喝了一點粥,他吃得很少,基本就喝了一點粥和那個餃子。
到公司,她先上的樓,準確的說是落荒而逃,她突然怕看到他看到那份合同失望的神情,也許是今天早上他一係列的動作,讓她有了負罪感,如果這是他的手段,那他成功了。
亞丹一上午都恍恍惚惚的,中午歐子西沒叫她去吃午餐,大約是忘了,又或者是她以前的態度傷了他,她走出去的時候,他還在辦公室,大概是在視訊會議,隔著通透的玻璃窗,她看到他緊鎖的眉頭和僵直的嘴角。
她沒有久留轉身要離開,在電梯口遇到買便當回來的周森,“夏秘書,下去吃飯?”
“恩。”亞丹點了點頭。
周森揚了揚手裏的便當,“別去了,我已經給你買回來了。”
也許連周森都怕了她的冷漠拒絕,二話而說把袋子放到她手心,提著歐子西的那份直接就進了辦公室。
亞丹看著手裏的便當,心裏各種滋味,這天她沒有把便當扔掉,也沒送人,自己吃了,是她最愛的‘私’家菜館的鴨‘肉’,她不知道以前她扔掉的那些是不是也是在哪裏買的。。
沒想過歐子西也有這一天會這樣對她,隻是,他們都已物是人非,是彌補也好,是關心也罷,說到底算起來還是她夏亞丹欠了他。
他的孩子和愛人是爸爸撞死的,她也曾懷疑過這件事不會是爸爸做的,可媽媽隻是沉默的擦著淚,那一刻亞丹就明白了,這一輩子他和歐子西就已經被命運選擇好了結局,即使爸爸死了,這也成了他們之間永遠的死結,說恨的話,她夏亞丹真的沒有資格去恨他,可是他用了最極端的報複,爸爸的死是她這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或許,她也用了這個世界最極端最愚蠢的方法傷害了她最愛的人,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那份合同她簽了,也許她和歐子西的債也會一筆勾銷了。
可事實永遠比想象中的要殘忍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