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語的那一句“懷疑自己被催眠”了,無疑是在冷修的心底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他在她麵前假裝了兩天的陌路人,就是為了等她的這一句話。

她被催眠的事,他若直接告訴她,她未必會信,畢竟他賭不起她暗戀赫連夜的那7年,尤其,在她那孤單的7年留美生活中,赫連夜就像一注陽光一樣,在她的生命力,充當了一個避風港的角色。

那是一個因時間而變得美好的角色,在時間的長河裏被無限地放大,她或許,並不愛赫連夜,但她,一定對赫連夜抱持著某種堅定的信賴,相信他是一個溫潤如玉、正直善良的人。

所以,冷修知道,自己若是直白地告訴莫小語,赫連夜欺騙了你、催眠了你,莫小語是斷不會相信的,所以他隻能一步步地循循善誘,讓莫小語自己去發現赫連夜的真麵目。

信賴,不是一朝一夕,但懷疑,卻會像藤蔓一樣紮根、攀爬,直至覆蓋、遮掩住所有的陽光……

從此以後,赫連夜就再也不是莫小語心裏的那道陽光了,而是一道陰暗的烏雲……

黑眸幽幽地,冷修扭過臉,他看著莫小語,深沉的目光折射在他的眼裏,“你懷疑你的失憶、是因為被催眠了?”

莫小語點點頭,秀眉凝蹙,眼底有著黯然,“雖然,我並不希望這是事實,但,我的腦部沒有任何的傷口,又怎麽可能是摔樓梯所導致的失憶呢?”

剛醒來的時候,赫連夜這麽說,她也沒有多加懷疑,可如今想一想,這個疑點真的很大,不是麽?

冷修凝重莫小語有些失落的臉,知道她正在為赫連夜騙了她的事而難過。

被一個深信不疑的人所欺騙,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冷修忖了忖,決定下床,去沙發那頭,和莫小語好好討論下找催眠師的事情。

大掌一抬,冷修掀開被子,從**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立即壓迫到了站在床側的莫小語。

莫小語心尖亂跳了幾下,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立即慌亂地後退了兩步,可腳邊全是散亂的文件,她一個亂踩,就趔趄了一下。

“啊……”

莫小語身形晃動,兩隻小手下意識地就朝前抓去。

她的一隻小手,抓到了男人迅速伸出來的大掌,另一隻手,抓到了男人胸前敞開的衣領。

“啪嗒”幾聲,幾道紐扣被崩斷的聲音在空氣裏響了起來,男人的半邊睡衣完全地被她抓著往後扯了開來。

莫小語杏眸圓瞠地瞪著眼前那一大片小麥色的光**膛,僨張的胸肌和性感的腹肌,那張揚有力的線條感,在在地顯示著一種男性特有的力與美。

這似乎、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到一個男人的胸膛、還是如此性感的一副胸膛……

這一刻,莫小語壓根就忘了自己正在往後摔,就這麽傻愣愣地處於反射神經斷裂的狀態,直到,她眸中的那片胸膛在瞳仁中越放越大,直至,她整張臉,都貼撞了上去。

她被男人一手抓著小手,一手攬著腰肢,從摔倒的險

境中拉了回來。

她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她的半邊臉頰,就這麽貼在了男人光裸的胸膛上。

那溫暖的熱度、那堅實卻有彈性的觸感,瞬間就將莫小語的一張臉給染紅了。

如果室內的溫度有零下10度,估計就能看到莫小語臉龐周圍的白煙了,那是冷熱碰撞所淬起的白煙。

“抱、抱歉……”

莫小語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快、臉好燙、頭好暈,意識好混沌……尤其,她在說著“抱歉”兩個字的時候,唇瓣還觸碰到了男人胸膛的肌膚……那一瞬,就像是一股電流通過,讓她整個人都輕顫了一下。

冷修的身體,也在莫小語唇瓣輕觸他胸膛的那一瞬,跟著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額角死死地打了一個十字叉,冷修額角的青筋不可抑製地陡跳著。

似有一股火,在他的胸腔裏翻騰,連帶地滾動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實在是不明白,他不就是下個床麽,怎麽能把莫小語這女人給緊張成這樣?

究竟是他的魅力實在太大了,還是莫小語的四肢協調能力已經差到了一個人神共憤的地步?

摔、還敢差點摔跤!不知道自己是個孕婦麽,竟然還這般莽莽撞撞地讓人不省心!

而最不讓人省心的是……

她為什麽要在他不能碰她的時候勾引他?

她不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渾身著火又滅不了,是件很痛苦很難受的事情麽?

莫小語自然是感覺到了男人愈來愈緊繃的身體和滾燙的胸膛,她的臉頰,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熱度、還是男人肌膚所傳遞的熱度了。

心髒砰砰砰地狂跳著,莫小語從未在任何一個男人麵前如此羞窘到慌亂過……就連當年,她暗戀赫連夜的那一年樂隊時光,她看著他,會有羞怯、會有緊張,可卻不曾像此刻這般慌亂無措過……

莫小語知道自己該推開男人的胸膛,可她的手腕被他抓著,後腰被他攬著,她不知道是自己動不了、還是不想動,反正,她就是有一種動憚不得的感覺……

莫小語不傻,隱隱約約地,她知道……這種在男人麵前的羞窘和慌亂……是出自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莫名地心動、卻又因害怕和無措而產生的局促……

有一種心動,在猝不及防地情況下滋長……那麽突然、那麽無措……

這個男人……她才第二次見麵,怎麽就對他,有了一種莫名心動的感覺呢……

而且,這個男人,有深愛的女人了,他還說,他學琴,是為了在婚禮上彈琴給老婆聽……

她怎麽能對一個即將踏入婚姻的男人動心呢,這樣,是不對的……

心尖澀澀地疼了一下,莫小語咬著唇瓣,抽回了被男人扣住的手腕,伸出手,推開男人,低垂著頭顱,嗓音軟糯卻透著幾分悵然若失,“段先生,我不方便出去,你能把那個催眠師請到你家裏來麽……”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半響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嗯”字,十分低沉、十分暗

啞。

莫小語沒敢抬頭,繼續盯著地麵,道,“那段先生,你今天還需要我教你琴麽,還是,我明天再來?”

男人又是憋了半響,才道,“你先去琴室,我換件睡衣,5分鍾後到。”

“嗯。”

莫小語喃喃,繼續低垂著頭顱,默默地轉身,走了房間。

所以,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男人那雙猩紅中泛著綠光的眸子,那是一雙豹子盯著獵物的眸子,更是一雙極度隱忍到痛苦的眸子。

冷修唇瓣死抿著,垂在兩側的拳頭隱隱可見幾根青筋浮動。

他的身體此刻正處於無限緊繃的狀態,天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他已經兩天沒抱過她、親過她了,他剛剛真想一個手刀把她劈暈了、扒光了、再壓**狠狠**一番!

反正手刀劈所產生的暈厥並不會對人的身體產生任何不利的影響,所以,他把她劈暈了親也不是不可以……

他剛剛,就真的,再差那麽一秒,已經被她貼在他身上的溫軟甜香給激得不行,打算鬆開扣著她手腕的手,把她劈暈的……

可她,竟然就在那一秒……伸手推開了他……

真是怎麽表達都不足以表達他那一刻的鬱卒和憤懣……

死女人,早不推、晚不推,為什麽要在那一秒推?故意的?

咧著嘴,冷修鬱卒地磨著牙,磨得很英俊。

邁著憤憤的腳步,冷修走向了衣櫃,打算將身上被扯破了紐扣的睡衣換下。

衣櫃中,他的視線,被最上層的兩艘紙船所吸附。

這兩艘紙船、連同琴室的水晶鋼琴,他本來,是打算在兩人的婚禮上,彈著琴,獻給莫小語的……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不得不提前讓水晶鋼琴出場……

他若貿貿然地出現在莫小語麵前,她會有防備,赫連夜排在她身邊的女傭也會有防備……

所以,彈一手爛琴,吸引莫小語的注意力,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抬起手,冷修將其中一艘紙船拿到了手裏。

這艘紙船明顯比另一艘折得難看,有些歪扭。

這是莫小語折的,就在當初他以Leo的身份和她拍mv的時候,他們在湖麵上放許願船……他教她折紙船、讓她在上麵寫下一個願望……

她寫下的願望是,“願冷修,此後的每一天,吃得下飯、睡得著覺。”

而他寫下的願望是,“願莫小語,比我多活一天。”

那時,他以為她得了絕症,快要死了……所以,他許了這個願望……

他自認、身強體壯,再怎麽也能活到80歲……所以,他希望她能比自己多活一天……

即便是祈求老天將自己一半的壽命渡給莫小語,他也希望,她能比自己多活一天……

他會是那個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安詳永眠的人……他會是那個見證她含笑一生的人……他會是那個在她活著的時候,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人……

他的這個願望,真的很簡單、很樸實,不是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