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瑤駕駛著輪椅向前,想要去樓梯口看看情況,卻在經過靠近樓梯處的第一間房門時,看到房門被猛地打開了。

莫雪瑤下意識地轉眸,就看到了程靜,屋內很黑,顯然沒有開燈,隻能透過走廊上的燈光看清程靜的臉。

莫雪瑤眼底有著狐疑,剛想問什麽,程靜卻忽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將莫雪瑤連著輪椅一起拉進了房裏。

“程秘書,你要做什麽……”

莫雪瑤眼底透著驚惶,輪椅在地麵上由於快速拖動而劃了個圈,讓她的腦袋有著瞬間的暈眩,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房內的燈被“啪”地打開,室內變亮。

莫雪瑤剛想睜開眼,就感到自己的口鼻處被捂上了一塊沾濕的手帕,沒有什麽刺激的味道,可卻讓她在幾秒後昏迷了過去。

是無色無味的乙醚。

莫雪瑤腦袋一歪,暈在了輪椅上。

程靜一雙黑眸不複往日的帶笑和俏皮,全都被沉靜和肅冷所取代。

瞳眸微眯了一下,程靜從衣兜裏取出了一隻塑膠袋封裝的針管和針筒,拆開,組裝,再掏出一個裝著**的小瓶子,將**吸入針筒,輕彈了一下針管,迅速地朝著莫雪瑤的頸部血管注射了進去。

將針筒隨意地丟在地上,程靜走向房內的北窗口,打開,兩手一撐、一躍,利落地踩上了窗框,她剛想轉身,就聽到門被踹開的聲響。

“砰!”

門被大力踹開,邢岩滿目冷凝地持槍衝了進來。

“程秘書!”

邢岩的眼底有著難以置信的沉痛,“竟然是你!一直以來,潛伏在冷少身邊的內奸竟然是你!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紀嘯天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願意背叛冷少!冷少這些年來都將你視如公司裏最勤懇的員工,但你就是這麽回報冷少的信任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邢岩怎麽都不會相信,一向勤懇如小蜜蜂,工作上從無怨言、加班從不計回報的程靜,會是內奸!

之前,在緬甸的時候,他就知道,內奸不是廚子、就是程靜,可當他們從地下將昏迷的程靜帶出來的時候,邢岩還是決定相信程靜,將她帶回了Z市。

這半年來,程靜一如從前那般兢兢業業,不僅幫著他一起打理D.Y.,更經常指導秦柯掌握一些更巧妙的看懂數據報表的方法……秦柯甚至經常笑侃,“程秘書,你嫁給我哥吧,你們結婚,你就是我大嫂了……”

可就是這麽讓秦柯笑侃“大嫂”的女人……讓秦柯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這一刻,邢岩看著攀在窗戶上,準備轉身逃離的程靜,心髒的部分,不是沒有痛的。

這種痛,無關乎男女間的情愛,卻是一種被好友、被親人背叛的痛。

他雖然不愛程靜,但,他一直是把她當成最好的女性朋友、最好的工作夥伴,甚至,是半個親人。

邢岩眼底的沉痛,讓攀在窗戶上的程靜五指緊了一緊,眼底更是掠過一道旁人難以察覺的歉疚和傷痛。

可傷痛一閃而逝,程靜迅速地做出應變,在邢岩沉痛的眼神下,決然地轉身,敏捷地攀著窗戶,踩上下方的空

調主機,順著排水管道,滑了下去。

邢岩握著手槍的手顫了一顫,眼底的沉痛轉變為冷厲,迅速地衝上去,躍上窗戶,他看到程靜已經爬下水管,朝著院落的花圃奔去。

邢岩黑眸一厲,終是抬起槍,瞄準了奔跑中的程靜。

程靜似有感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外麵燈光很暗,邢岩看不清程靜的臉,可程靜的那一回頭,終是沒讓邢岩將那一槍開下去。

邢岩抿了抿,踩著排水管道,也滑了下去。

他要生擒程靜,問問她,究竟為什麽要背叛冷少,還有,光盤裏的那個男人是誰,程靜一定知道。

秦家祖宅是老式的那種院落大宅,院落裏也沒有什麽明亮的柱燈,周圍還全是花圃和大片的竹林,程靜身形嬌小,東竄西竄,就沒了影。

阿彪走在邢岩的身側,打著手電,握著匕首,將周圍的花叢和藤蔓劈開,罵罵咧咧地道,“媽的,真沒想到那個程靜竟然是內奸!虧她長了一張正直的臉,沒想到竟然潛伏得那麽深,把我們都耍得團團轉!都說女人如蛇蠍,我以後再也不敢結婚了,否則哪天半夜睡著了腦袋上被開了一槍都不知道!”

阿彪的話,讓邢岩的臉色又沉鬱上了幾分。

他倏爾想起,他睡在程靜房內的那半個月,她睡床、他打地鋪。

她睡相極差,偶爾還會說夢話,他睡在地板上本就睡不著,被她的夢話一吵,就更睡不著了。她有時早上醒來,見到他的黑眼圈,還會說,刑特助,要不今晚我睡地板吧,我這人不認床,在哪都能睡……

他對她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不可否認,他是欣賞她的……

可結果,她竟然是潛伏的內奸……

五指攥拳,邢岩眸色晦暗,沒有說話。

最終,他們都沒有找到程靜,祖宅的外圈也沒有安裝監控錄像,程靜逃脫了。

回到祖宅後,邢岩迅速地將昏迷過去的莫雪瑤送進了醫院。

莫雪瑤被送進腦科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檢查報告,道,“病人腦部神經都很正常,也沒有任何損傷,隻除了她的記憶體遭到了破壞,她醒來後,應該就不記得任何事、任何人了。”

“……”

聞言,邢岩的眼底劃過一抹不忍。

莫雪瑤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如今連記憶都沒有了……她醒來,隻發現自己沒了雙腿,懷了孕,卻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沒了父母,一無所有,到時候不得瘋……

邢岩也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這樣的莫雪瑤,隻得對保鏢道,“先帶她回秦家祖宅。”

剛剛,秦峰已經打電話過來了,說秦柯隻是額頭上縫了幾針,其他倒也沒有大礙,已經被接回家了。

或許等回去,他可以問一問秦峰,秦峰若是情商夠,應該能想出安撫莫雪瑤的方法……

三天後。

莫小語午睡醒來,安靜地沿著走廊散著步,她現在走不快,隻能一手扶著牆,一手扶著腰,挺著個大肚子,像隻蝸牛一樣地慢慢地蠕動。

小白蛇纏在莫小語的手腕上,抬起腦

袋看著莫小語,嘶嘶嘶地吐著舌信子,以資鼓勵……加油、加油,蝸牛爬,到終點!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小主人,雖然你爬得比我還慢,但你放心,我是我絕不會嫌棄你的!

莫小語看著小白蛇搖頭呐喊的逗逼姿態,忍不住地勾起唇角,淺淺地笑了。

在這個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封閉空間裏,小白蛇就是她唯一的朋友,它帶給了她很大的安慰和歡樂。若沒有小白蛇,她的日子將難熬很多。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將臨盆了,她和冷修的孩子即將出世了。

可是,孩子出生,是不是隻能看到媽媽,看不到爸爸……

莫小語現在已經不貪求,若是孩子出世了,真的看不到爸爸,她可以再等……等到孩子長到會說話的年紀了,是不是可以讓孩子看著冷修的臉,叫一聲“爸爸”……

眼眶莫名有些發酸發熱,莫小語又是拚命眨眼,才將眼底的霧氣眨去。

懷孕的女人不能哭,否則生出的孩子也會愛哭。

她希望她的寶寶是個堅強愛笑的孩子,所以,她作為媽媽、作為榜樣,同樣不能哭。

走了一圈後,莫小語停止了散步,走向了客廳。

女傭細心地端來了一杯鮮榨的果汁。

“謝謝。”

莫小語接過果汁杯,剛端起來湊到嘴邊,就忽覺腹部傳來一陣宮縮的疼痛。

“唔……”

莫小語捏緊果汁杯,低吟了一聲。

“莫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

莫小語秀眉緊擰,點了點頭,“我肚子痛,有宮縮……”

女傭趕忙扶住莫小語,將她手裏的果汁杯拿走,放在一旁,接著朝著客廳裏的其他女傭大喊道,“快通知主上,莫小姐要生了!”

……

玄心正在實驗室裏將小白蛇愛吃的毒粉分裝進幾個錦囊,他知道,莫小語即將生產,冷擎天必定會讓他去給莫小語解毒,小白蛇的毒粉差不多吃完了,他正好可以在那時將錦囊交給莫小語,這樣,小白蛇就不會麵臨餓肚子的窘境了。

倏爾,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玄心拿起,看到了來電顯示,義父。

瞳眸瞠了一下,該不是莫小語要生了!

迅速地劃痛接聽鍵,玄心道,“義父……”

“玄心,莫小語要生了,你趕緊拿齊解毒的工具,立刻來我的書房!”

玄心雖有不解,為什麽要去冷擎天的書房,但還是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手提箱拎在手裏,快步走了出去。

手提箱裏,有他需要的試管、試劑、毒蠱和基本的調配工具,他早在兩天前,就已經通通準備好了。

玄心來到了冷擎天的書房,冷擎天示意他將門關上,並上鎖。

玄心照做。

冷擎天走上前,手裏是一副寬大的彈性眼罩,他將眼罩遞給了玄心。

玄心眸色微凜了一下,他知道冷擎天這是要帶他去見莫小語,卻不想讓他知道莫小語在哪裏。

唇瓣微抿了,一下,玄心還是戴上了眼罩,黑色的眼罩讓他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