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79章 ,人生的無奈
俞璿心裏雖然難受,也十分擔心女兒,可她覺得唐緯侖說得對。";
女兒還懷著孕,何況都還沒做檢查,不能自己嚇自己。
要是讓女兒受了驚,導致她和腹中的胎兒有什麽閃失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從唐緯侖懷裏掙脫出來,趕緊擦擦眼淚,俞璿輕聲點了一下頭,“嗯,我知道,我不會讓那孩子看出異樣來的。”
“這樣才對。”欣慰的勾起唇角,唐緯侖伸手便幫她把頭發整理了一下,方才牽著她的手出了門,直奔女兒的病房。
樓上的腦科病房裏,剛剛吃過醫生開的適合孕婦吃的止痛藥之後,傅嵐煙的頭痛症狀緩解了不少,隻是人還是有點虛弱。
雷曜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邊,時不時的幫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或者問她點滴的速度吃不吃得消,神情高度緊繃。
看他忙前忙後的,一直皺著眉,明顯的被她突然犯病的事情嚇到了,傅嵐煙頓時自責不已,不免抬起沒打針的那隻手,緩緩握住他的一隻大掌,唇角邊隨之綻放出一抹虛弱無力的笑,“對不起啊,老公,害你擔心了!”。
“說什麽傻話呢!”故作生氣狀的瞪了她一眼,雷曜反握住她纖細的手指,那上麵冰涼的溫度讓他心悸。
將她的小手帶到唇邊,與唇相貼,他望著她笑,眼裏的神色漸漸轉為自責,“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這段時間光顧著忙公司裏的事情了,都忽略了你。之前你就說頭時常昏昏的,最近的記性也變差了不少,可我都沒引起重視,真是該早點帶你來醫院的,瞧瞧我這個老公做的有多失敗。”
握緊他的手,傅嵐煙搖頭笑道,“別這麽說,之前的確是沒事嘛,我以為是備課熬夜了,太累的關係。”
“對了,醫生到底怎麽說?不就是一般的頭痛麽,幹嘛讓我住院啊?”
妻子的心思很細膩,刻意的隱瞞隻會引起她的猜測,雷曜想了想,還是選擇性的告訴了她實話,“具體原因還不知道,醫生說明天得做個詳細的檢查。不過,應該問題不大,因為你懷著孕的關係,自然不能大意。”
“做什麽檢查,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應該沒事的。老公,咱們明天就出院好麽,我還得給學生上課呢。”擺擺手,傅嵐煙笑得雲淡風輕。
望著她幹淨澄澈的笑容,雷曜眼底一片愁色。
剛剛在急診室門口,醫生說的那番話一直回**在耳邊,以至於他的心到這會兒還懸在那裏,忐忑至極。
腦膜炎,腦腫瘤,任何一種結論都讓他感到害怕。
他以前有個好友就是突發腦膜炎死亡的,這種病病發突然,很容易猝死,是一種很棘手的病。
至於腦腫瘤,就更不用說了,良性的還好,若是惡性的,後果他真的不敢去想。
他想不明白,妻子是那麽善良宅心仁厚的一個人,怎麽上天那麽愛跟她開玩笑,有什麽衝著他來就好了。
他的嵐煙,還嫌她過得不夠苦麽,到現在都還沒跟自己的親生父母親相認!
跟他說話,他也不答,就那麽呆呆的望著自己,目光好深邃,像是在想什麽想的很入神,傅嵐煙疑惑的閃了閃眸,正準備把手從掌心裏抽出來往他眼裏晃一晃,問他在想什麽,結果,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她一抬眼,便看見婆婆俞璿和未來的公公唐緯侖唐叔叔一起出現在了她麵前。
“媽,唐叔叔……不對,該叫爸才是。爸媽,你們怎麽來了?”欣喜過旺,傅嵐煙一激動,差點忘記唐叔叔應該算是公公了,還叫唐叔叔的話不太合適,她趕緊笑著改口。
聽見妻子在叫‘爸媽’,雷曜下意識的回過神來,轉過身去,一看嶽父嶽母來了,趕緊鬆開妻子的手,起身叫人,“爸,媽。”
俞璿強忍著心裏的擔憂和悲傷,笑著衝兩個孩子點了一下頭,隨即來到床的另一邊,上前握住女兒的手,就一臉焦急的問道,“煙兒,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醫生開的藥還蠻有效的,這會兒頭隻有那麽一點點痛了。”傅嵐煙點點頭,笑著回答婆婆的話。
想來應該是丈夫打的電話,傅嵐煙不免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埋怨他道,“老公你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什麽大病,你幹嘛打電話驚擾爸媽!”
雷曜窘迫的撓撓頭,正不知道怎麽回答,唐緯侖忙笑著幫他打圓場,“傻煙兒,他那也是擔心你,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外人。你知道嗎,知道你被送來醫院,你媽哭了一路。”
“啊?”驚訝的把視線落回到麵前的婆婆身上,仔細一瞅,發現她的眼眶真的很紅,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她頓時自責的直咬唇,欠起身子便將這麽擔心自己的婆婆擁入了懷中。
胎受兒也。她躺在她肩頭笑,眼裏閃爍著感動的淚花,“媽,對不起哦,我沒想到你們大家都這麽擔心我,我……我真的沒事啦。”
沒想到女兒會突然抱住自己,俞璿整個人都怔了一下,繼而,眼裏彌漫開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感動和狂喜。
用盡全力反抱住她,她含著眼淚,笑著撫摸女兒披在肩上的一頭烏黑長發,慈母般的嗓音徐徐從薄唇間逸出來,“煙兒,你真的快把媽嚇死了。還好你沒事,不然媽……媽真是死都難辭其咎。”
覺得婆婆今天有點奇怪,好像特別感性,傅嵐煙不免感到有些納悶,“媽,這是什麽話,我犯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要這樣嘛。其實,人有點小病小痛的很正常,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怕再說下去會露出破綻,俞璿趕緊從女兒懷裏掙脫出來,抬手撫上她一張蒼白無血的小臉,說不出的心疼在心間彌漫,“嗯,沒事,我的煙兒不會有事的。”
好喜歡婆婆這句‘我的煙兒’,一時間,呆呆的望著麵前這個曾經是那麽討厭自己的婦人,傅嵐煙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她覺得現在的俞璿看起來好像不是婆婆的感覺,更像是她的母親,因為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對自己的憐惜,那種像是寧願痛得那個人是她自己也不願意是她的神色是那麽的明顯,一下子就讓她想到了已逝的養母。
由著女兒癡癡的望著自己,俞璿嘴角噙笑的撫摸她的臉,她的發,每一下一下都充滿了歉疚和母愛的力氣。
這是她十月懷胎幾經波折才尋覓到的女兒,她長得那麽好看,那麽的善良純真,讓她覺得好欣慰。
可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這孩子命真苦,才幸福多久啊,新一輪的磨難又降臨到了她身上。
該死的腦膜炎,或者腦腫瘤,為什麽不降臨到她身上呢,她反正都是個五十幾歲的人了,半隻腳都踩進了土裏,為什麽要折磨她的女兒!
望著母女倆深情對視的一幕,雷曜和唐緯侖不約而同的轉身,衝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他們想把時間留給她們母女倆。
走廊裏,兩個男人並肩而坐,眸色都是一樣的深沉,帶著點點憂傷。
彼此都沉默著不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知道女婿一看被醫生那番話嚇到了,唐緯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一隻手從雷曜頸後伸過去攬住他的肩膀,他柔聲安慰他道,“不要太擔心,都還沒做檢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興許是醫生誇大其詞。你看,你媽的乳腺癌都治療的差不多了,腦膜炎、腦腫瘤算什麽,現在的科學很發達。”
“我也希望她沒事,可是我的直覺很不好。”轉過臉,強顏歡笑的衝嶽父笑笑,雷曜的嗓音低沉的一如大提琴裏發出來的最低的一個音節。
“直覺這種東西,不一定準的。”唐緯侖心裏其實也七上八下的,可是他卻極力的掩藏著,豐富的人生閱曆已經將他磨礪的遇事冷靜,處變不驚,什麽都不會喜形於色。
苦澀的勾唇笑笑,雷曜仰頭,目務焦距的盯著天花板發起了呆,眼裏的憂傷和無奈濃的化不開,“你知道嗎,爸,剛剛你們不在的時候,醫生偷偷跟我說,不管是腦膜炎還是腦腫瘤,他勸我最好把嵐煙腹中的孩子引產掉。一方麵不利於治療,孩子的存在對於用藥方麵束縛太大;二來,也是怕嵐煙的身體吃不消,她的負荷太重,也會影響治療。”
“都六個多月了,孩子都成形了,我都聽過它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力量。原本,我們是那麽開心的迎接它的到來,可是,現在卻要把它送走,好殘忍。我擔心,嵐煙她會受不了。她比任何人都期待孩子的到來,如果現在叫她引產,那無疑是在她身上捅刀子,她會崩潰。我現在發現,人生,真的是好無奈。前一秒,我們還在為某件時間而開心不已,下一秒,迎接你的興許就是電閃雷鳴。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話還真是說的一點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