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145章 我不是你

陳明道拍了拍桌子:“TM的,這個遊戲玩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血。”

俞秋影終於明白,他們賭的不是財富,不是女人,而是刺激。

輸了的,女人不見肉,男人就見血。

可是,隻是脫一件衣服而已,又有什麽不可以?

這一副臭皮囊,包得嚴嚴實實的,不代表就幹淨不汙穢。天揚,即使我脫光,也不能再讓你自己傷害自己。

她乖巧的坐了下來,緊緊的偎在天揚的肩膀:“沒關係的,天揚,賭吧。”

她的眼中露出了癡迷的、無所畏懼的執著。敖天揚嘴角掠過一絲得意,把牌向前一推,捂著傷口:“你們不是有更刺激的遊戲嗎?”

“更刺激一點的?”俞秋影叫了出來,聲音尖銳得連她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的響。

“對,終極遊戲,他沒有告訴你怎麽玩?”

俞秋影茫然的跟著他們出了船艙,到了船上甲板。此刻已近黃昏,海洋晚霜滿天的特有景色,在他們的身上染上瑰麗的金黃。

敖天揚的手心緊了緊:“敖天鈞,是你和我玩,還是讓你的嘍羅兵代你玩?”

“哼……”敖天鈞慢悠悠的脫了短褲,短小輕薄的泳褲把他修長卻又精瘦結實的身材展露無遺:“如果,連你我都玩不過,以後,我就不姓敖了。”

俞秋影發覺一直握著自己掌心的敖天揚有點小小的顫抖,不禁擔憂的望著他:“天揚,我們沒必要……”

她想不到任何的理由,要陪著這一幫公子哥兒玩這一場沒有盡頭,不明規則的變太遊戲。

可是,沒有人會理會她此刻的不解和困惑。男人天生的熱血在胸前流淌,她看到敖天揚光著上身率先跳下海去。

然後是敖天鈞。

黃昏的海麵不像白天一樣波平如鏡,遊艇開了一天,已達深海。晚霞退去,金黃色的海麵變得幽暗不明,海裏不時和著浪聲傳出嗚嗚的鳴叫,像海洋深處有不明生物在怒號,又像這片海正被激惹,開始參與這一場欺天的遊戲。

“他們在海裏,不帶任何潛水和救生裝備,誰在海裏呆的時間最長,誰就是勝者。”萬劍明好心的向著妹妹解釋,眼光卻瞟向麵無人色的俞秋影。

這個遊戲規則,他們訂立了很久,但開始的並不多,都是在淺水區玩一玩刺激。但今天,在深不可測的蔚藍深海,竟是親生兄弟生死相搏,即使是陳明道和萬劍明都嚇得屏息以待。

海麵上,兩個男人身影越遊越近,離遊艇也越來越遠,漸漸化成兩個小點。

俞秋影手抓著欄杆,傾身向前,大聲的呼喊著:“天鈞……”她有點想哭,因為,又下雨了。

雨很小,甲板上的人被淋濕,但是在洶湧的海麵,一滴雨水都可能翻起濤天巨浪。就連相鄰的兩艘遊艇都停了下來,遠遠的相伴,船上從快艇上來一人,著急的腳步,攀上欄杆,對著陳明道劈頭就問:“他下海多久了?”

“快半個小時了。”

“駱風……”俞秋影一見到駱風,就像他鄉遇故知,她死死的抓住唯一的依靠:“駱風,你快,叫敖天鈞……他們上來。他們在水裏很久了,我怕……”

“半小時而已。”駱風皺著眉頭,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這一區鯊魚很多。”

“啊?”俞秋影的半邊身子冷了。

“你不是想他死嗎?如你所願。”駱風瞄了一眼,便又下了快艇,向著海中那兩個小點開近。

海麵上紛落的雨點不大,但處身在茫茫海洋的浪濤中,頭頂的雨讓敖天揚雪上加霜。海浪向著同一個方向推進,他和敖天鈞被越推越近。

“敖天鈞,我們今天就來一個了斷。”敖天揚啞著嗓子喊。

敖天鈞任海水推著向前,身體完全不著力,他望著敖天揚,這本是世上唯一一個與他流著相同血脈的男子,他也曾想像旁人一樣,牽著弟弟的手走在校園,向欺負他的孩子握起小拳頭。

隻可惜,他們從一出生,便隻能是拚命相搏的仇人。

他慘淡一笑,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海麵,多愁善感實在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

“敖天揚,別遊,省點力氣吧。”麵對凶險的大自然,順勢而流遠比叛逆抗爭更聰明。

敖天揚卻在海浪的飄**中顯得不比往日的溫文,這一生,他始終被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壓在頭上。敖天鈞驕傲的出身、精明的腦子、玲瓏的人脈、陰狠的手段,成為他永遠無法逾越的一道牆。

這道牆今天終於不再存在於他們之間。他們都在這個茫無邊際的大海中浮沉,如滄海一粟。這個人不再高於自己,他不需要再仰著頭,才可看清敖天鈞眼眸的冷灰色。

“敖天鈞,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他咬牙切齒,被海浪衝得離敖天鈞更近。

他奮力的向著敖天鈞遊去,和海浪搏鬥是一件困難的事,但他還是氣喘籲籲的拖住了敖天鈞的手,他一揚手,一記重拳便從水中襲向敖天鈞的臉。

敖天鈞沒有還手,隻是看著與他們漸離漸遠的遊艇:“敖天揚,我們如今,應該盡量保持體力,留得性命。”

“呸……”敖天揚向著水中吐了一口唾沫,第一次可以與敖天鈞公平相對,冰涼的海水撲不滅他胸中澎湃的心情:“這麽多年來,爸爸雖然承認我這個兒子,但是,始終不讓我們名正言順的認祖歸宗,敖家的族譜上始終沒有我的名字。”

“你今天要是死了,我會幫你把名字加上去。”

“哈哈哈……知道我為什麽要陪你玩這個遊戲嗎?因為除了這個方法,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殺了你。”

“哦?你想殺我?”

“是的,敖天鈞……你從不在陌生人身邊睡著,你甚至連上廁所都帶上保鏢。哈哈哈,你一定是做了很多虧心事。”敖天鈞的眸光暗紅:“我媽媽,她有什麽錯?即使楊果死了100次,也是我們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啊,為什麽,偏偏是我媽媽?她一個善良軟弱的女人,你卻要這樣對她?你是人嗎?你還是人嗎?”

敖天揚的手鎖上敖天鈞的喉嚨,敖天鈞向側裏飄去,輕輕一**,便閃了開去。望著天空越來越厚的烏雲,他的眉頭皺得更緊:“敖天揚,別發瘋,我們遊回去。”

“你把我媽媽還給我,把她還給我……”敖天揚卻始終纏著敖天鈞不肯放手,心底壓抑已久的仇恨紛湧撲來:“敖天鈞,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你瘋夠了沒有?敖天揚,你以為我怕你?你認為我應該對陳秋怡心中有愧?我告訴你,敖天揚我沒有,從來沒有。陳秋怡,我已經放過她很多次了,即使不用給果果償命,她也活該被我殺上100次。”

“敖天鈞,你血口噴人。”

“哼,我19歲那一年,對我預謀已久的綁架,讓我失蹤整整半年的所謂意外。你知不知道,那一次,我所受的屈辱和折磨,陳秋怡即使賠上100條命,也死不足惜。”

“你冤枉我們……”敖天揚對敖天鈞提起那一件無頭公案,更是氣憤,他遊動的身體,突然微曲,單手向前揮出,暗沉的夜色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明晃晃小小尖刀帶來白熾燈一樣閃耀的光明。

淡紅的血水漫上海麵,敖天鈞痛苦的悶哼了一聲:“敖天揚,原來你早有準備。”

“我要殺你,當然早有準備。哈哈……”

笑聲嘎然而止,他恐懼的望進敖天鈞那一雙冷酷沉靜的眸子。那雙眸子的主人陰冷的道:“我真的感謝敖衝雲,不曾把我放在手心裏嗬護著,不然我就會像你一般愚不可及。敖天揚,如果你知道我這10多年來,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謀算的是什麽樣的事業,你就不可能敢對我動刀子……”

“啊……”敖天揚長長的哀嚎,他剛剛在船上自已刺了手臂一刀,那個傷口被敖天鈞用那把從他手上奪去的尖刀,從原來的傷口剜了進去,登時痛得就要暈死過去。

敖天揚本能的恐懼,他現在才發覺海麵已經全黑,整個海麵隻有遠處遊艇上的燈火,他在這片汪洋,正被敖天鈞的臂膀鎖著喉嚨,明亮的刀尖似乎正對著他狂笑。

他覺得自己很傻,真的。剛才明明刺中了敖天鈞一刀,明明看著他正無力的沉到海裏,卻因此而大意,被他奪了利刃,失了先機。

“你自己遊回遊艇上去,快……”敖天鈞命令他。

“我不遊,我們一起死在海裏。”

“哼,你要死,我不攔你,但是我的命是在槍林彈雨中撿回來的,我很珍惜它。你不遊的話,我就在這裏把你做掉。”

“敖天鈞,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這裏是公海,何況你我公平競爭,自願跳到海裏,海洋險惡,死了你連屍骨都找不到。我絕不需要負上任何責任。你選擇在這裏挑戰我,不也是認為,可以順利的逍遙法外嗎?”

“為什麽不殺我?”敖天揚有氣無力,但還是不甘心的問出這句話。

“我要殺你,不需要遮遮掩掩,我……不是你。”

敖天揚腦中混沌,敖天鈞輕輕的一句“我不是你”。如此的淡漠,卻含著不世的狂傲,不管是先天使然,還是後天打造,敖天鈞的氣度,他始終還是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