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差一步,就像現在,顏落都要點頭了,一個聲音,又把他們推向絕境。

“原來,你答應娶我,是想氣顏落,想知道九年前的事。”

秦思雨從陰暗處走出來,鵝黃色的晚禮服上綻放開多多血色紅梅,精致的發型也散了,她從黑暗中走出,臉色慘白如紙。

那雙總是溫柔如水的目光,也不見了溫柔,反而是一種深沉的痛還有恨。

她的出現,她的質問,並沒能讓傅向沉有所改變。

“秦思雨,我們之間,並沒有感情,你也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情。”

是,他們之間當然沒有感情,秦思雨不喜歡傅向沉,傅向沉也不喜歡她,但秦思雨之前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婚姻,是組織上的一個命令,一場博弈。

可是,今天,她竟然從傅向沉口中,聽到了另一個原因,九年前……

九年前啊。

好像過去很久了呢……

死去的人,已經腐朽成灰,隻有活著的人,還沉靜在痛苦和回憶中,無法自拔,不想自拔。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他的死。”

提起他,傅向沉有了反應。

他的目光泛著野獸的光芒,像是要把秦思雨撕成碎片。

秦思雨看著很柔弱,卻在麵對充滿殺氣的目光時,寸步不移,臉上不見一點害怕。

“你知道什麽!”

秦思雨笑:“我啊,我知道很多事情,你想知道嗎?”

“說!”

秦思雨笑的更加燦爛:“殺了顏落,我就告訴你。”

顏落:“……”

傅向沉:“……”

在秦思雨說出這句話之前,顏落一直認為,她跟秦思雨應該是屬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她跟秦思雨的交集,隻有幼年時寥寥幾次。

哪些次,秦思雨也沒有對自己表現出任何惡意。

所以之前在A市傅家見到秦思雨的時候,顏落會把她當成陌生人對待,不跟她打招呼,也不說話。

就連秦思雨的名字,跟傅向沉出現在一起,顏落都沒什麽反應。

可是,今天,她卻從這個近乎陌生的陌生人口中,聽到想讓自己去死的話。

“我得罪過你?”

秦思雨搖頭:“沒有。”

“我得罪過秦家?”

“也沒有。”

那你為什麽……

秦思雨看著顏落,看著看著,竟然哭了:“你果然不記得了。”

什麽叫她果然不記得了,她該記得什麽?

“顏落,你憑什麽忘記一切,你有什麽資格忘記一切!”

秦思雨聲嘶力竭的質問中,藏著顏落對過去的不解,傅向沉對過去的猜測。

所以,秦思雨果然知道九年前的一些事,那些事,還跟顏落有關係……

那一刻,在真相和顏落之前,傅向沉被撕成兩半。

他追求了那麽多年的真相近在眼前,可如果解開真相,他就會失去顏落……

無論放棄哪一個,對傅向沉來說,都等於剜心。

可最終,他抓住了顏落的手:“你先去船上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顏落很想順從傅向沉的話,因為感覺告訴她,不要追問,什麽都不要問,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可她的腿,不聽使喚。

“傅向沉,我動不了。”

傅向沉看著她的裙擺,上前抱起她:“我送你下去。”

顏落趴在傅向沉肩膀上,即便已經離開原地,可她的目光卻總是落在秦思雨身上,她在笑,然後她張開口。

“傅向沉,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嘛!”

傅向沉腳步踉蹌,扶梯近在咫尺,中間隻有兩步的距離,這兩部,卻成為了怎麽都跨不過去的天塹。

“傅向沉,你聽到了嗎,向陽他在哭,他在問你,為什麽要抱著殺了他的仇人!”

顏落:“……”

傅向沉:“……”

彼此的目光交會在空中,顏落看到傅向沉眼底了然的痛楚,也看到傅向沉眼中倒影的自己,淚眼朦朧。

他放開手,顏落雙腳落地,後退兩步拉開跟傅向沉的距離。

麵前的男人垂著頭,幾縷發絲遮擋在額前,顏落看不到他的臉。

可腦子裏卻能把他的麵部五官,甚至表情都拚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麵,他的痛苦,他的難過,他的掙紮……

“向陽,是誰?”

傅向沉沒說話,他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站在原地。

“向陽,全名,傅向陽,是傅向沉的弟弟!”秦思雨看著傅向沉和顏落,對,就這樣,憑什麽向陽躺在冰冷的地麵,自己被痛苦折磨這麽多年,這兩個人卻要雙宿雙飛,放下它們之間的仇恨!

傅向沉不替向陽報仇,她替!

“顏落,你還記得傅向陽嗎?”

顏落目光茫然:“我應該認識他嗎?”

顏落竟然說她應該認識嗎?

“哈哈哈哈!”秦思雨瘋了:“傅向陽,你這個大傻子,就為了這種人,你竟然折回去,到死連個全屍都沒有!”

顏落耳邊仿佛有什麽在炸響,她的頭又開始疼了,眼前的世界開始顛倒。

秦思雨還在說:“顏落,九年前,世界經濟戰爆發,京都頂級勢力門閥的子女,一夕之間全被綁架,你,我,傅向沉,傅向陽,都是其中之一。”

“那個勢力把我們放到深山裏,給我們一夜的時間,讓我們跑,逃跑的途中,我們遇到了傅向陽。”

秦思雨目光迷離,漆黑的夜空中,浮現一張陽光燦爛溫柔的臉,他會溫柔的笑,輕聲喚她思雨妹妹,會在她跌倒的時候,把她扶起來,在她累的時候,背著她逃跑。

他不嫌棄她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是個累贅,他是那麽好的人,是秦思雨這輩子放在心裏,珍兒重之,想要保護的人。

“可是,因為你,向陽哥哥被敵人抓走了。”

顏落仿佛在聽天書:“九年前……”

九年前,那一年的記憶,顏落沒有。

很奇怪,她記得去大院之前,自己在養父母家發生的事,也記得去大院後的事,甚至記得自己是被許向南救的,可是中間有一段空白的時間段,她不記得。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現在那?”如秦思雨所說,當年被綁架的是華夏頂級門閥的子女,可按顏落童年的遭遇來說,她怎麽也跟這期駭人聽聞的綁架案扯不上關係,為什麽她會出現在被綁架的隊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