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欣報社。

此時正值黃昏,對於一家媒體報社而言正是最忙的時候,整整一日的新聞雜談要在這時整理篩選,最終定出排版。此時,這家小報社裏的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

但有一個例外。

一個短發女子正被幾人圍攻。

“於連,我記得那地方不準記者和狗仔進去吧?”

“小連,我知道你一向膽大,但這種事情……萬一被發現……”

“這個新聞雖然價值大,但完全沒必要拚自己的前途吧?”

那短發女子翹了個二郎腿,愜意地叼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聞言,嘴角噙了一絲笑,朝前方撅起嘴給了這群人一團霧霾洗麵。

那女子的模樣算不上絕美,五官也隻稱得上清秀,更何況這女人隻留了一頭到耳的短發幹脆利落,看起來和假小子沒什麽區別。

於連把煙摁在煙灰缸裏,笑著和這群人侃:“寶貝兒們,你們怎麽不信我一次呢?上次那啥小明星的床照我都給你們搞回來了。”

“喂,姐!這和那個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啊!”

“哎,再多叫幾聲姐。”

“滾,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還蹬鼻子上臉了。”

“啊哈哈哈哈。”

於連笑得很燦爛,連八顆潔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齊刷刷晃了人的眼。報社裏經常有人說這小丫頭笑起來和平日裏那潑皮樣完全不是一個畫風,兩頰那倆淺淺的酒窩就跟盛了蜜糖一樣。

又和眾人侃了幾句,於連一瞅牆上的掛鍾,連道一句壞了,把桌子上亂七八糟擺的小玩意通通掃進她那經常背的土的掉渣的大黑包。給被稱作社花的秦小霖拋了倆飛吻,連走帶跑地離開。

眾人隻得連連搖頭歎息,被領導催了一聲,又打了個激靈,連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於連去年來這家報社麵試時,還是留著披肩長發,乖乖坐在椅子上回答問題的小女生,看起來一股子文藝範。於是沒什麽經驗的麵試官當即拍板決定,收了!

結果收回來才發現,在經濟不景氣的小報社裏,寫文案寫專欄的人都滿了,最終在眾人的建議下,於連開始跟著一小有名氣的業內人士開始了跟蹤以及偷拍的行當。

易欣報社雖然掛了個文藝名,但它著實是以八卦發家,與圈子聯係密切,到後來也緊隨時代開展了網上業務。隻可惜近些年同行競爭激烈,經過幾次裁員後,易欣已經不比當年。

於連麽,乍看下是個瘦瘦的弱弱的小女生,不久之後,這群在各種圈子裏浸**許久的人才發現——他們特丫真看走眼了。

於連這妞是真膽大,敢做常人不敢做,拍常人不敢拍。幾張照片拍下來,竟真讓報社賺了不少,連帶著這丫頭的薪資也水漲船高,偏偏這妞會來事,和報社員工相處得也極好,竟沒幾個人嫉妒。

當然,即使有人嫉妒也從不會說出來。畢竟,為了偷拍方便都把自己那頭長發剪了,這等魄力尋常人還真沒有。

……

19:00。

Flower。

Flower是個高級會所,聽說是某個官二代開的。有錢又有權,普通的記者和狗仔自然不敢靠近。再加上這個地方本就不為盈利,進出還限名額,這讓這群一向以專業為豪的“業內人士”大感苦手。

聽說今晚八點這裏會舉辦一個宴會,不少名人都在場。當然,據她了解到的消息,這場宴會並不是那種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舞拉進拉進關係促進促進合作的正兒八經的宴會。具體如何,還得靠她潛進去親眼看看。

站在Flower前的於連完全不是報社人眼裏那副假小子的模樣。

那女子有一頭及腰的長發,發尾帶著點卷,中間別著一鑲著鑽的白色發夾,在夜色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她穿著一暗色的小禮裙,白皙脖頸以及其下的鎖骨與若隱若現的乳溝讓人思緒泛泛,裙子勾勒出的曼妙的腰身更讓人浮想聯翩。她腳下則穿著一雙黑色高跟,細長的帶子纏繞在腳環上,更有一種魅惑的感覺。

那女子高昂著頭,帶著淺淺的得體笑容,而當人的目光落在那精致的容顏上時,更覺驚豔。

白皙的麵龐,如黑琉璃一般明亮的雙眸,細長的睫毛微顫時,恍若蝴蝶震翅,瓊鼻挺立,其下粉嫩的櫻唇散發出的色澤讓人禁不住想要吮吸品嚐一番。

這是眾人眼中於連的模樣。

於連注視著一輛一輛豪華跑車從眼前開過,心如止水。

以假亂真的假發。四位數。

通過砍價租過來的一整套高級的帶飾品的衣物。五位數。

足以把自己化成宛如P過圖一般的化妝神技所需要的化妝品。嗯,這個自帶。

微型攝像機和小型錄音筆。四位數。

還有……足以以假亂真的胸墊一對……三位數。

因為黑色顯白,她好說歹說威逼利誘才和圈子裏的人租過來一套全身上下價值六位數的服裝,結果回去一試,發現因為最近幾天跟著偷拍,整個人黑了一圈。隻能底子不夠技術來湊,把渾身上下抹了一圈,終於掏空了她的一盒價值三位數的化妝品。

她本來還想著要不要租輛豪車裝裝逼,看看錢包,她決定放棄這個舉動。

如果這次沒讓她拍到有用的爆炸性話題,她在發薪前隻能去超市買幾包豆芽菜就豆腐乳吃了。

她抬腳努力維持優雅的姿態走到大門旁,門口兩個保安看她直接往裏闖,連忙攔下,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裝扮,尊敬道。

“這位女士,請您出示邀請函。”

她眨了眨眼:“我是齊三少帶過來的,沒有邀請函。”

齊三少算是城裏有名的富家少爺,玩的很開,於連也是碰巧知道了齊三少會出席這次宴會。現在一看形式不對立刻把這尊壓根沒見過麵的大神搬了出來。

“請問您的男伴呢?”

“已經進去了,我剛從後門出去站在外麵吹了吹風,現在就不讓我進了?”

她盡力模仿那種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人的說話語氣。門口的保安可能也被她唬住了,一時間犯了難。

“如果……您能證明您的身份的話。”

她勾唇一笑。

“自然。”

她二話不說掏出手機,公然在兩個保安前打起了電話,一時間從無比高傲的美人轉成了嬌滴滴的小妻子。

“honey,我被保安攔在外麵了怎麽辦呀?”

“嗯?他們跟我要邀請函,但我沒有……”

“嗯,嗯,好。”

她轉過身,把手機拿到兩人麵前,對他們說道。

“三少要跟你們說句話。”

此時,一道冷漠的男聲從手機中響起。

「你們是不是活膩了,我齊三少的人你們也敢攔?」

那些保鏢聽了,連連道歉,於連忙拿過手機,又對著甜言蜜語了一陣,順便掃了門口的保安一眼,昂首闊步進了大門。

於連帶著溫和的笑在內心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不專業人士的模仿錄音,一大段隻需五十塊!至於那種隻會出現在八卦新聞上的人究竟具有怎樣的音色……哎,天知地知唯她與保安不知。

當然,還有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即便她挑了一個人少的時間來闖大門,她的一些舉動還是被一個人收入眼底。

“齊三換了新女人?”

那是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一席銀灰色的西服在燈下更襯托那個男人璀璨奪目,好似他一出場就站在了聚光燈下,把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三少愛玩是出了名的,說不定這次就帶個新人過來。”那男人身旁的美豔女子挽著對方的手柔聲道,那女子作小鳥依人狀挽著那男人輕邁蓮步,但眼底確實籠罩了一層高傲與自信。

她知道,隻要她能一直挽著身旁這個男人的手,她就會獲得她想要的一切。而能挽著這個男人的手臂,則從側麵證實了她的魅力。

……

這聚會裏所有服務人員進來時都要進行嚴密的搜查,這讓於連有點慶幸她沒選這條路,而那些尊貴的賓客則完全沒必要遭受這樣的對待。要知道,一個有錢人為什麽要為了錢出賣消息呢?

這個會館很有中式風味。門口看起來略顯樸素,但一進門,就是一番新的天地。會館內部的院落有園林風格,甚至還有木橋,假山與流水。

要知道,在沒山的地方造山,沒水的地方引水可謂是一筆巨資,稍有錢的人還不一定玩的起,隻有那種錢多得燒的,才會搞這些藝術來玩玩。

她靜靜隨著侍者走進會所。

畫,古董,完完全全用錢砸出來的透明走廊,沿著彎彎曲曲的長廊走過,峰回路轉,豁然開朗,則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大廳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邊是沙發酒吧歌舞台,另一邊則是一個大型室內遊泳池,遊泳池那片的牆壁基本上都是透明的玻璃,在那裏遊泳時還能看到外麵的景色。

雖然她真的不想吐槽,但這大廳內部的氛圍……跟夜總會和歌舞廳似的。喝酒的,跳舞的唱歌的,一圈又一圈人圍著坐,身著華麗的美貌女子伴在身側陪酒,偶爾與這些人調笑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