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平與裴旭的組隊日常至此截止,麵對被禁足的裴旭,他也隻能聊表心意,為其默哀三秒。

在裴家發生的種種事情也令他感到無法理解,就像現在,還真有人在他們瞌睡時為他們送枕頭,一份匿名發來的企劃書工工整整躺在裴誌平的書桌上。

怎麽說呢,這份文件細致到了讓人懷疑是不是裴氏總裁親自把自己的軟肋寄過來的程度,總而言之借著對方幫助,一個基於十五號發布會的粗略計劃就此成型。

付平歎了一口氣。

希望於連那邊給點兒力吧。

……

4日,夜。

於連出門時發現自己正疑似被跟蹤,跟對方在城裏繞了幾個大圈紮人堆裏穿幾個來回後,她終於確定擺脫了這些人。

再然後,她就瑟瑟發抖地站在港口吹起冷風——她來的還算早,目前剛過十一點,半夜雖然有燈火卻沒什麽人,最後到來的一艘貨輪在一小時前就已完成卸貨任務,開進不遠處的停泊區了。

天很好,頭頂的星空看起來也異常清晰,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順道買的漢堡涼了。

把漢堡啃完,又過了近十分鍾,一艘貨輪通過七號港口,應該是她查到的其中一艘,雇員卸了半船貨後,這艘船分秒不耽擱,掉頭就向下一個目的地駛去。

是這艘?

於連端著望遠鏡看了半天,沒發現什麽特殊情況。

緊接著又有兩艘貨輪停港,卸了幾千麻袋東西,看一些破損包裝應該是大米之類的糧食。

這玩意兒能算大小姐的誠意?

於連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觀望事態發展,她這個外來人員不敢離目標太近,故而她隻知道不遠處的船員好像和卸貨人員達成了什麽共識,但他們談話的內容她卻絲毫不知。

零點整,一艘貨輪再次停港。

它運了一整船的木頭。

大抵是海上航線不大穩,好像中途遭遇了什麽風暴,故而這些木材受了潮,如今它的負責人正與提貨人進行談判。

於連長歎。

鬼知道到底是哪艘船有鬼。

又或者那位大小姐指不定就是來忽悠他們的。

這艘船的貨物好像有較大的爭執,然後又來了一批人,幾方你說我的我說你的,乍一看還挺熱鬧。

於連對這種生意類型的話題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她包裏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她隨手一摸。

什麽信息都沒有。

把這東西丟一旁,結果這丫就開始再震。

“……”

莫非是這艘船有問題?

於連四下一掃,見沒人注意她便小心翼翼朝對方靠近些許。

再舉起望遠鏡。

我透!

後一波人裏其中有個一臉猥瑣的不是付平還能是誰?這人套個西裝革履變個衣冠禽獸差點讓人認不出來。

這下於連從懷疑變成確信。

這貨輪肯定有問題。

隻是既然付平出現在這裏,附近肯定也有裴家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她要想知道大小姐的誠意究竟藏在哪兒實在太難,但若把事情交給付平一個人,她又不放心。

付平本身就騙了裴家人,若在這種狀況下還偷偷與她聯係——還嫌自己涼的不夠快麽?

那邊的三方好像談妥了,付平所在的那一方的部下就開始張羅著上船卸貨,甚至為了讓他們卸的安心,還派出去一些人四下巡邏清除異己。

於連這個“異己”表示自己的體驗極差。

半躲半藏半偷窺,於連勉強目睹了幾幕卸貨場景,這艘船上運的都是未加工的木材,故而有些造型比較奇特的就沒有辦法使用機器,中途有一根人力搬運的木頭不小心脫手,驚起人聲一片後,又炸出幾聲罵來。

對方的罵聲大到距離這麽遠的於連都能聽見。

“你們他媽的給老子小心點兒放!摔壞了老板的東西你們拿命去賠?”

於連幡然醒悟。

看對方小心翼翼的態度,這玩意兒莫不是封在木頭裏麵的?

於連覺得她抓住了天機。

……

付平簡直想罵這個二缺。

自從他將港口消息告知裴誌平,對方對他的信任程度就開始緩慢上漲,到如今已經基本能夠把他視作己方人員。

隻要照這個勢頭下去,他很快就能開始他的二五仔行動,當然也就沒於連什麽事兒了。

他借在於連手機上安裝的小程序給了於連一個警醒,想借此告訴她,這裏危險,他一人來就行。

結果呢。

這傻缺蹦躂得更近了。

他就不該相信這段師徒情裏會有心有靈犀這種奇跡存在——倒不如說他作為師父還挺理解於連現在的所作所為。

但一碼歸一碼。

他還是要說。

他的徒弟簡直是個傻的。

就在他內心把於連罵得狗血淋頭之時,一點變故發生,把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領隊把派出去巡邏的都叫回來,一行人有條不紊把木材搬上車。

好在藏的東西沒事。

就在他們一行人運送東西駛向特定倉庫時,付平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確認了一下於連的位置。

結果他更絕望了。

於連此刻就吊在他們的車子後,不遠不近地跟著,看樣子想一直跟到目的地。

這麽浪。

她不涼誰涼?

從港口到特定的倉庫一共用了半個小時,於連就這麽在空****的大道上跟了半個小時,好在這個家夥還不算完全無可救藥,還知道中途稍稍修改一下路線,總之勉強瞞過了對此道毫無涉獵的這些人。

倉庫有專人接應。

雖然他知道急也沒用,但他心頭現在隻有一股莫名的火氣。

這些人都是專業人員,不是於連這個門外漢所能比擬的,付平雖有些不耐,但他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等那些專業人員把封存在木頭裏的東西取出。

不出所料,他看見了裏麵藏匿的東西。

軍火。

成堆的軍火。

要搞死一個人輕而易舉的軍火。對於一個軍火商而言,製造這玩意兒倒不是什麽難事,但將這些東西通過法律與規則邊緣的灰色小道運輸出去,並借此謀利,這大概是一個會讓他們想破頭的問題。

但。

這堆貨物如果僅針對一個人,它的數量會不會太多了?

……

在追蹤的路上於連收到了付平不止一次的提醒,她自然明白這一舉動大概是在勸她回頭,但人總是有一種不作就不會死的精神,縱使麵對潘多拉的盒子仍可怡然不懼,甚至內心還會有點小雀躍。

於連跟著這群人又到了某個倉庫,扒著外麵堆砌的廢舊鋼材,她勉勉強強能透過漏風的窗戶看見裏麵的人影。

看樣子裏麵早有人準備著接應,一群拎著提箱,身著黑衣的,似是影子一樣的家夥們用工具把木料刨開,把裏麵封存的東西拿出來。

正如她所料,大小姐的誠意就藏在這堆木頭內部。

不過這些人掏出來的東西有些駭人。

成堆的軍火武器,用像是膠或者蠟的東西封著,觀其數量,像是掏了一窩小型軍火庫似的。

讓人害怕。

這群人莫非真要把裴裘置於死地?

談及生死時人往往無法感受到那種源自本能的恐懼,但當真正涉及此事時,這種心態就開始活絡起來。

就像看到這堆武器。

她的第一本能是害怕。

第二本能就是告訴自己,她不能讓裴裘死——這並非是出於情,亦或是是其他什麽東西。

若真要細究。

大概是人類本身就擁有這種無法對即將遭到劫難的人撒手不管的同情心,簡言之,就是聖母病。

大抵是這種心情太過強烈,以至於她忽略了她本人的大名也登在對方的抓捕名單裏。

……

於連大抵是跟到了這邊。

頭禿。

如果他現在能自由行動,付平肯定要一腳把這家夥踹回T市去。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外麵有什麽聲音?”

付平頓時一個哆嗦。

“錯覺吧?晚上風大……說不定,呃……”

“這屋裏是不是有窗子破了?現在有些人是真沒素質,算了我出去看看……”

付平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等等!”

對方頓了頓腳步。

“先——把事情做完吧,那幾個人看起來不是什麽好惹的。”

對方瞥一眼付平,接受他的提議。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那群黑衣人開始對著單子清點,一切處理完後,又找他們這邊的領頭人談話,他們持有的口音有點微妙,付平聽了半天,隻能大致聽出他們話裏的意思。

這些器械隻是借給裴家的,為了幫助裴家成事,而在一切結束之後,裴家隻需把這些器械安全送到一個地方,就算是支付報酬。

聽了這番話,付平不由得陷入沉思。

也許冰山挖掘到最後,你看到的並非是真相,還有可能會是一座新的冰山,龍大小姐把這些東西送給裴家,興許還抱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不過。

他的沉思很快就被措手不及的變故中斷了。

某位黑衣人陰惻惻朝窗子投去一瞥,帶著冷笑問道:“門外有個人一直在偷聽,你們不打算處理一下?”

怎麽說呢。

他雖然做好了於連會涼的心裏準備,但事情往往發生的錯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