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裘打完電話,走出臥室,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鹹香在整間屋子裏飄**。倚在牆邊一看,於連哼著小曲兒,端著一盤烙餅走了出來,看到他的瞬間,手裏的盤子抬了抬朝他比劃了一下。

“一起吃麽?十分鍾後湯也好了。”

這女人倒是不認生。不過一想這女人都敢抱著他告白了,也沒啥她不敢做的。

兩人順著餐桌坐下。

烙餅呈金黃色,鬆軟可口,其上撒著細細的蔬菜絲。更為其添了一分顏色,於連早把整張烙餅切成了小塊,去到了碟醋,吃得歡快。十分鍾後,她又把湯端了出來,湯是純蔬菜的,但味道很香。

“這湯可是我跟易欣社花偷學的,獨家秘方,味道杠杠滴。”

確實。

這湯的味道很香,但口味卻不太重,但也沒有普通蔬菜湯寡淡的口感。雖然不算絕品,可也有它獨有的特色。

“等我的戶口下來我會去找工作。”於連握勺子的手不著痕跡地顫了顫,聲音卻很平靜。

除了他們兩人之間不能與人明說的關係外,她的生活必須是正常的,積極向上的,她不容許屬於她的這部分生活被眼前這個人影響。

“我給你安排。”裴裘說出了自他吃飯起第一句話。

裴裘和她不同。這個人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坐的正,站的直,吃飯的時候也顯得很有禮貌。或許對他而言,食不言寢不語才是每一日的日常。而於連則習慣了端著飯和人侃的生活,甚至一個人也能自嗨得起來。

“安排什麽?”

“媒體記者。”

記者。

怎麽說都比狗仔多披了一層華麗的外衣,雖然幹的工作可能殊途同歸。

於連想了想。反正她在這個新城鎮人生地不熟,裴裘這麽厲害一個人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害她,這些想法隻在腦海中停留一瞬,她就有了決斷。

“謝謝。”

“沒事。”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吃完飯,於連準備順便把碗洗了,裴裘告訴她丟那裏就行,接了一通電話後又一個人上了樓。

尷尬。

她無奈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刷手機裏的新信息。直到一條新聞出現在眼中,她差點嚇得把手機摔在地上,這條新聞的標題如下。

「易欣與許晴,孰對孰錯?」

她簡單掃了幾眼,其內容不過寥寥數語,隻簡單說了一下有內部人士說許晴在當晚確實去過花園,但這件事帶來的風波不可謂不大。

許晴的聲明與不在場證明,易欣的照片與錄像,還有內部人士的話語又讓這件事的結局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那個人出手了。

於連下意識地這麽想,下意識抬起頭望了望空空****的樓梯。

許晴會怎樣?

不知道。

她曾經有後台可以讓她為所欲為,但現在當前的局勢發生了突然的變化,許晴會有怎樣的結局?

這麽想著,她二話不說在微信裏點開了一個比較隱蔽的群,噠噠噠輸了一條消息過去。

「有沒有許晴的消息」

她雖然離開了T市,但屬於T市的人脈圈子還在,這還得感謝當初帶她一步一步走入這個圈子的那位業內人士,不是那個人,她也不會這麽快融進去。

不一會兒,微信上就新增了一個聊天。微信的聊天界麵裏隻有一串數字。

於連皺了皺眉。猶豫再三還是給對方發了個OK的表情,然後點開那個人的資料,遵著對方留下的信息把定金轉過去。這個圈子裏的消息雖然極為流通,但很多情況下獲得消息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然後,就可以愉快地開始他們的聊天。

「許昨晚確實去了花園。不過她男伴的消息已經被圈子封了,對方勢力太大。」

這個她知道,她也算是整個事件的參與者,知道的遠遠比這群人要多。

於連又在聊天框裏輸了一句。

「我想知道今天的新聞發布後許有什麽反應」

那邊沉默片刻才有了回複。

「花園裏傳出許背後可能有金主。但今日疑似破裂。」

「新聞發布後許朝外地打了五個電話,均無人接聽。」

「圈子裏有人猜測這一切都是人為操縱,可信度較大。光娛至今未對此事做出回應。」

於連又問了對方幾個問題。有一些問題能得到回答,也有一些不能。但當她問及許晴接下來的狀況大概會如何時,那邊倒是給出了再明確不過的答案。

一如這個圈子一般殘酷。

「她完了」

她把剩下的那筆錢轉給對方,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全部刪除後,有點無力地靠在沙發上。

許晴不認識她,她這個做狗仔的卻能把對方從出道到現在的大新聞一條一條都背出來。許晴是一個很少惹麻煩的女星,打的就是美麗溫柔的氣質,出道到現在沒有特殊的傳聞。

可惜了。唯一的一次為所欲為讓她整個人跌入穀底。

她對許晴抱有惋惜,但不會有歉疚,許晴這一次太自信,做得太絕,一點都沒給自己留後路。

不過……

於連再一次看看空空****的樓梯。

於連。

你看,你的這朵爛桃花。

他能給予一切,亦能輕鬆地收回一切。

冷漠與傲慢就是他的本性。

……

於連不認床,她在臥室一覺睡到天明。本來她昨晚還想著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故事,但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多。

樂觀地想一想,能睡到一個長得像大明星的男人,她鐵定賺了。

裴裘早已不在。她也沒想一直在這屋子裏呆著,從大黑包裏收拾了幾樣出門必備的東西,拿著手機便出了門。

於連先跑地鐵站去辦了一張地鐵卡,又順道去辦了一張新的本地手機卡,接著溜商場去買了幾件寬鬆的衣服,順帶也買了套便宜能看的正裝。

但當她跑到取款機前查看餘額時,她驚訝地發現她卡中的餘額尾數突然而然多了幾個零,還絕對不是小數點以後。

“……”

她的金主有錢任性。

於是已經買了一大包的於連開始了新一輪的征程,到最後大包小包一起拎著,不得不打個出租車一路送到家門口。在司機打量與狐疑的目光下,她差點就想說她特麽隻是這家裏雇的下人了。

待她進門,她才發現裴裘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在一張看起來很舒服的藤椅上喝咖啡看報紙。

看到她進門,那個人隻是略微抬了抬頭。於連認命地歎了口氣,拖著一堆東西朝樓上走。

但待她的身影逐步消失在樓梯口時,她聽到了一句話。

“晚上來我房間。”

那個男人的聲音不高,很穩,卻宛如一場幻覺,輕輕的掠過雙耳卻不留任何痕跡。

臥槽。

於連似是發揮了人的極限能力拎著大包小包狂奔回自己的臥室。再她把臥室門反鎖後,她靠著門板整個人緩緩癱軟。

天。

what happened?

不不不,於連,冷靜。

這種事情應在意料之中,不值得驚訝。不過對方這種像是談天氣的口吻簡直太平靜了。

於連考慮了很多。

然後她……默默從她的大黑包裏拿出了電腦,連上網,打開迅雷後,百度了某些動作片的種子。當迅雷的小圓球開始彈出下載的百分比時,於連意識到了她在做啥。

“……”

於連差點把電腦給掀了。

然後她默默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

於連啊於連。

不要覺得對方長得帥有錢彼此又是那種關係咱就倒貼好不好?

然而,最終當她帶著耳機,抽著煙,麵無表情看筆記本屏幕上兩具白花花的軀體相互碰撞融合,她隻得故作瀟灑地彈了彈煙灰。

於連,你的節操終於還是被狗吃了。

一部片子看完,於連這人成功完成了從人到沒節操的人之間的轉變。

下午到傍晚的這段時間在她不斷丟節操中度過,直到傍晚她才從房間走出,一下樓,就看到裴裘坐在沙發上,沙發前架了一塊白板,他拿著記號筆刷刷在上麵畫著。

她湊近一看,在白板上看到了一條點線圖,還有旁邊零零散散的幾串數字與數據。裴裘似乎很嚴肅的樣子,不住地在其上擦擦改改。

她趴在沙發背上,看他把白板上的一切擦去後,又執筆開始了新一輪的繪畫。

“你在幹什麽?”

裴裘仰起頭。

他伸出握有記號筆的手,繞上於連的脖子,強烈的壓迫感促使於連稍稍低下了頭。然後裴裘輕輕吻了吻她的下巴。

“……”

哥。

這不帶這麽套路的。

她覺得她應該去下幾部青春偶像劇來緩緩自己躁動的內心,至少得把她自己的段位提上去一點。不過青春偶像劇裏麵的男主角都不一定有這位好看。

但她到底考慮這些做什麽?

她這個拍盡了虛偽與現實的狗仔還要人來教她分辨什麽是虛偽什麽是現實?

那麽她的人生也太悲慘了。

思及至此,她終於從這幾日的蒙蔽緊張中找到了丟失的自己,強迫自己正視她眼前血淋淋的現實。

於連,你不可看輕自己,但也別把自己抬到太高的位置。屬於你的地方已經被清楚劃了出來,再不會有逾越的可能。

所以她直接伸開雙臂摟住對方的脖子,吧唧一聲在那個人側臉上親了一下。

她會把她眼前的那堵牆建的越來越厚,足夠為她擋住所有。

但那人隻是抬起袖子擦了擦臉頰,皺著眉頭問道:“你吸煙?”

日。

她剛剛確實抽了幾根。

“你不喜歡我就戒!”

她舉雙手投降。

裴裘的目光充滿不信。

“肯定戒!妥妥的戒!”

半年!反正她就堅持半年!

於連在心底狂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