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隋末的王牌特種兵

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帶著十多名青衣小帽的家奴,正穿過園中小徑,直奔涼亭而來。劉子秋隻知道長孫晟死後,長孫無忌兄妹是由他們的舅舅高士廉撫養成人的,卻不知這位年輕公子與他們是何關係。

卻聽長孫無垢說道:“三哥,這位大個子哥哥救過……”

長孫晟共育有五子一女,長孫無忌是第四子,在他的上麵還有三個哥哥。長子長孫無乃在漢王楊諒造反時被殺,次子長孫無傲則因為兄長的功勞被楊廣授予鷹揚郎將之職,赴任外地。這位年輕公子是長孫晟的第三子,叫做長孫無憲。長孫晟隨楊廣北巡以後,家中便由長孫無憲作主。

“住口!”長孫無憲根本不等長孫無垢說完,氣焰囂張地朝後麵揮了揮手,指著劉子秋說道,“非請而入是為賊!將他綁了,送官!”

長孫無忌忽然衝過來,攔在劉子秋的麵前,大聲說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們不能抓他!”

遠遠地躲在家奴後麵的兩名婢女見到長孫無忌挺身而出,都是大吃一驚。

“原來他真是四公子的朋友啊。”

“長得真英俊,早知道就不去報告三公子了。”

“他可是來找咱們家小姐的。”

“哼!小姐才多大,怎麽可能……不過,咱們要是能做個陪嫁丫頭就好了。”

兩人如花癡一般竊竊私語,全然不知前麵已劍拔弩張。

長孫無憲厲聲喝道:“去!將老四拉開!”

這邊,長孫無忌毫不退讓,大吼道:“我看誰敢!”

“無忌公子,你這個小朋友,劉某交定了。”劉子秋輕輕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你還是先讓開吧,不要因為劉某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和氣。”

“我已經不小了。”長孫無忌嘟囔了一句,還是乖乖地退到一旁。十幾個家奴“呼啦”一聲,便圍了上來。

劉子秋冷笑道:“劉某要來便來,要走便走,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攔得住?”

話音剛落,便見他身形一晃,欺身向長孫無憲撲了過去。幾名家奴慌忙上前阻攔。也不見劉子秋如何動作,幾個家奴或是摔倒在地,或是撞在一起。劉子秋卻已經到了長孫無憲的身邊,右手在他前胸輕輕一按,沉聲說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他們兄妹兩個,絕不饒你!”

長孫無憲隻覺得一塊大石壓在胸前,氣都喘不上來,哪裏還答得了話?直到劉子秋撒手後撤,他才感到氣息勻了些。再看時,劉子秋縱躍如飛,早就沒了蹤影。

長孫無忌兄妹早見過劉子秋的身手,並不意外。倒是長孫無憲又驚又怒,正要將火發到弟弟妹妹身上,轉念想起劉子秋臨走時的警告,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恨恨地甩了甩衣袖,帶著家奴們匆匆離去。

時近傍晚,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如絲,如霧,淅淅瀝瀝,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下來。

李靖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道:“賢弟,今晚不要去了吧。”

每次劉子秋夜闖禁宮,李靖夫婦都徹夜不眠,直等他回來方才放下心思。

“下雨天守衛必定鬆懈,正好行事。”特種兵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命,任務下達,不要說小雨,就是下刀子也必須堅決執行。有幾次劉子秋就是在訓練場上直接轉入戰鬥狀態的,這點困難根本不值一提,他擺了擺手,說道,“嫂嫂,幫我準備一件鬥笠。”

蓑衣太狼犺,不利於行動,身上淋濕一點也就隻好由他去了。鬥笠還是要的,既可以擋雨,還可以遮住麵容。因為下雨,天黑得比往常要早一些,劉子秋的行動也提前了。他戴好鬥笠,將新做好的皮球用布裹了,纏在腰間。小公主沒有泄露他的秘密,他也不能不守信用。

宮中的守衛卻一如既往,並不因為下雨而鬆懈。隻是劉子秋早已經掌握了他們巡邏的規律和路線,輕輕鬆鬆便越過圓璧城,來到了第二進。

讓劉子秋意外的是,上一次他來的時候,修文殿和觀文殿都是一片漆黑,今天左邊第三間廂房裏居然亮了一盞燈。

既然有人在這裏,劉子秋就不得不格外小心。這些書屋他觀察過,你們是一排排的書櫃,並沒有什麽特別,唯有靠近屋頂的地方都另外開有窗戶,大概是為了通風之用。這些窗戶現在雖然都關著,卻難不倒劉子秋。

劉子秋掏出萬能鑰匙,從窗戶的空隙裏輕輕插了進去,撥弄了幾下,捅開窗閂。

外麵的雨聲掩蓋了開窗的“吱咯”聲,劉子秋像狸貓一樣竄了進去,輕輕伏在房梁上,朝下張望。

隻見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張書桌,一個身材瘦弱,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跪坐在桌前,提筆注視著桌子,似乎在寫著什麽,隻是被他的身影遮住了,劉子秋看不清楚。

劉子秋好奇心起,探出頭去。剛才在屋外,鬥笠上的雨水沒有甩幹淨,這一探頭便滴下幾滴,正落在那人頭上。

那人“咦”了一聲,往旁邊挪了挪,居然連頭都沒有抬,隻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新修的屋子,怎麽就漏雨了?明天得找人來看一看,別淋壞了書。”

劉子秋這才看清,桌上鋪了一張紙,紙上寫了三行字“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不由脫口接道:“非是籍秋風。”

“非是籍秋風,非是籍秋風,好,好句!”那人興奮起來,提筆寫到紙上,忽然醒悟,抬頭四顧,“剛才誰在說話!”

行跡已露,劉子秋並不擔心。周圍並沒有守衛,這人又文文弱弱,不堪一擊的樣子,劉子秋索性從屋頂飄然落下,伸手卡住那人的咽喉,忽然覺得此人有些麵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人個子比劉子秋矮了許多,反倒因此看清了劉子秋隱在鬥笠下的那張臉,失聲驚呼道:“是你!”

這時,劉子秋也想起來了,說道:“我在一醉來見過你。”

當日在一醉來,劉子秋是了打探消息而去,自然特別留意了店堂裏的每一張麵孔,因此對這人還有些印象。

那人並不接茬,卻隻不住口地讚歎道:“這首詩的最後一句,虞某接連思忖了六七日,都不太滿意。沒想到壯士竟有此造詣。佩服,佩服。”

“你是虞世南先生?”劉子秋不由大吃一驚,這首《蟬》他小時候學過,至今印象深刻,沒想到現在見著真人了。

“你認識我?對了,你怎敢私入皇宮!”虞世南好像剛剛明白過來,旋即若有所悟地說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為了雲裏西施而來,倒也是個情種。”

劉子秋並不想向他解釋,而是反問道:“這麽說,虞先生進宮,也是為雲裏西施而來了?”

虞世南老臉一紅,心虛道:“胡說。皇上不日就要回宮,虞某身為秘書郎,自然要前來整理書冊,以備皇上禦覽。”

大凡文人都有些浪漫主義,虞世南也不例外,他慕雲裏西施之名已久,也是一醉來的常客之一。虞世南年過四旬,相貌也不出眾,論權勢財富,更是沒有辦法與那些紈絝子弟相比。他唯一引以為傲的便是滿腹才華,可惜雲裏西施不過一個酒家之女,對此全無興趣。

雖然虞世南矢口否認,但劉子秋知道,去一醉來的食客,十個倒有九個是為了看王桂枝,虞世南肯定也難例外,不禁有了主意,說道:“不錯,我就是想看看她在宮裏活得可好。”

虞世南歎了口氣,說道:“宮裏麵,又有幾個能活的好。”

劉子秋佯裝焦急道:“那我更要見她一見,隻是皇宮太大,虞先生可知她在哪裏?”

“虞某隻知道她在上林西苑。”虞世南忽然說道,“對了,這裏有修建上林西苑的圖樣,還有秀女的名冊,一查便知!”

秀女名冊收在右邊第七間書屋,虞世南卻有鑰匙,倒不消劉子秋費什麽力氣。因為各院主事夫人尚未確定,所以名冊並也沒來得及收入書櫃,暫時堆放在牆角,一共十六大本。這份名冊卻是按第十六院至第一院擺放的,劉子秋挨個翻看起來,虞世南分外緊張,堅持站在門外替他望風。

翻到第十一本的時候,劉子秋看到了侯蘇蘇的名字,她被分配在第六院做了一名灑掃雜役。因為沒看到王桂枝的名字,劉子秋怕虞世南生疑,隻得繼續翻看下去,直到最後一本,才發現她原來是第一院主事夫人的候選之一。

劉子秋索性將這一本也翻到最後,沒有看到高秀兒的名字,頓時鬆了口氣。他卻哪裏知道,高秀兒頂了石慧娘之名。

虞世南又將劉子秋帶到右邊第二間屋子,裏麵收貯著整個東都的修建圖樣。劉子秋博聞強記,把上林西苑的布局牢牢記在心中,隻可惜各院還有五大湖均未命名,也給他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時辰尚早,劉子秋打算繼續去上林苑探探路,於是朝虞世南拱了拱手,說道:“虞先生,在下此刻便走,還望先生多多保密!”

虞世南先事南陳後事隋,本來就不是死忠之人。再加上那日劉子秋在一醉來為王桂枝強出頭,已經博得他的好感,今天又幫他的詩續上佳句,更覺親近,自是滿口答應,並且囑咐道:“你若見了雲裏西施,可代虞某問聲好。”

劉子秋暗罵一聲“老情種”,縱身消失地雨幕中。

看過了圖樣,劉子秋已經知道,上林西苑其實緊鄰著宮城,他便直往西去,看到了那座攬月樓,忽然便想起係在腰間的皮球,於是輕車熟路,再次從窗戶裏鑽了進去。

小公主竟然還沒有入睡,看到劉子秋進來,立刻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寧靜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