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擊殺
因為鬼族襲擊西本願寺，事後，西本願寺承擔全額費用，為新選組建立起新的屯所。雖說是請新選組搬出去，倒不如說是掃地出門。那就是新選組的第三個屯所——不動堂村屯所。
初夏一到，新選組就這樣離開了生活了兩年多的西本願寺。一陣風掠過，卷起了地上的殘葉，京都大道上刮起的瑟瑟寒風，讓人不禁顫抖起來。
“……冬天快來了呢。”仰頭望著天空，回顧著四季的變換。我在新選組已經待了數年了，沒想到居然過了這麽久了啊……
“啊，風也都變冷了。”原田剛巡邏回來，接下了我的話茬“可現在是白天所以還算好喔，至少比起在寒冷的夜裏巡查要好得多……”
雖然還沒到能呼出白氣的程度，但已經是涼颼颼的十一月了。我還真是自作自受居然還這種大冷天跑出來掃地，好想念家裏的暖氣啊，我輕輕地對著凍僵的手掌喝了口氣。
“冷嗎？要不我牽著你的手吧。”原田關切地問道，隨之伸出自己的手遞過去。
囧……喂喂，我冷和要牽你手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我冷就要牽你的手啊？
忽然一個揶揄的聲音傳來，左之望去，新八正靠著一邊壞笑著調侃起來。“喲，千鶴。話說左之，你竟然在巡查時偷懶，還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示愛。”
“笨蛋，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我隻是看她很冷的樣子所以才出於好意……”左之強調自己的所作所為。
新八似乎正在巡查其他道路，聽到兩人這樣對話，雖然言詞十分粗魯，但我覺得他們二人真是很親密啊。
“唉，這段時間不管是政局形勢還是新選組都有很大動**呢。”原田停止的鬥嘴，一臉感慨的樣子。
“……聽說幕府要把政權歸還給朝廷，是吧？”我用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聽到這句話，新八用一臉‘就是這樣’的表情朝我頻頻點頭，然後他用私塾老師般的語氣說道“是啊……那首先，你知道伊東派分離出去對新選組產生了什麽樣的影響嗎？”
“首先是隊員的人數減少了，對吧？”
“對了一半，人數的確是少了，而且還都是些和親近幕府的新選組唱反調的尊王派（注1）的家夥呢。”新八說出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說，留下來的家夥幾乎都是以幕府為優先的佐幕派（注2）……是吧？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原田分析道。
“是啊，之前決定近藤先生升為直參（注3），我們也將成為幕臣的時候，有人發生了爭執，還記得嗎？”
“是屯所轉移到不動堂村那個時候的事吧？”的確，那時也發生了有些隊員想離隊的大騷亂。雖然有順利離隊的人，不過感覺那些人幾乎都被抓去當羅刹隊身份的隊員了……
‘直參’是指德川家直屬的武士，和侍奉普通大名的家臣立場完全不同。若新選組不是依附於幕府，而是完全成為幕府的一部分，應該會遭到強烈的反對吧……“你們覺得直參如何呢？”
“我們不擅長應對立場之類的東西。”
“嗯，我們又不是為了成為幕府的家臣而奮鬥至今的。”
總覺得兩人，尤其是新八，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新選組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奮鬥的……
“關於兩個月前的明治天皇即為，還有上個月的大政奉還（注4）啊。”
“大政奉還好像是說，德川幕府要把治理天下的權力交還給天皇了呢。”
“對，不取締幕府，而是把它和朝廷結合起來，這就是那個土佐的阪本龍馬所主張的意見。”
在名義上被打倒的佐幕派，和沒能徹底打倒幕府的尊王派，他就這樣和雙方都結下了仇怨。新八對那個名為阪本龍馬的人陸續增加了這些說明。“無論如何，因為大政奉還，德川失去了權力，雖然隻是名義上……”
“將軍就是那個樣子的嘛，就算薩摩之類的有什麽舉動，政局形勢也不會突然改變的。”
…………
………
放眼望去，城裏的樣子毫無改變。有招攬客人的旅店，還有傳來美妙香味的茶屋。一切都與我們所談看似就十分沉重的事毫無關係，都在一如既往地生活在著亂世的陰影之下。時代洪流在滾滾向前，它正掀起滔天巨浪，潛移默化地將為自己夢想而奮鬥的新選組們席卷而入。
那個叫阪本龍馬的人，聽其他隊士說他是一個因為提倡大政奉還而出名，和薩摩及長洲關係都很密切的土佐藩浪人。
有一段時間，所司代和見回組，還有新選組都在瘋狂地搜尋他的下落。但以前段時間的大政奉還為契機，上麵下達了不許對他出手的命令。
說道阪本龍馬，他的名字隻會讓我聯想到那個曾經和我住了一段時間的拽小子越前龍馬。下次回日本的話應該會遇到他吧，當然如果回去的時間是正確的話……
當我再次聽到阪本龍馬這個名字時，是從井上口裏說出來的“那個阪本龍馬啊……好像被暗殺了。”
“真的假的？聽說是誰幹的了嗎？”原田也為這事驚訝了一下。
“阪本的敵人太多了，倒幕派啊佐幕派啊……要說個人恩怨，跟紀州那個叫三浦的好像也打過架。”新八一如既往的說一些新聞之類的。
“哈哈，其實最該被懷疑的不是我們嗎？反正一樣都要被殺，由我動手就好了嘛。”總司眯了眯眼，掛著招牌笑容調笑著。
新八臉僵了下來，副長可是明文規定凡是違反了隊紀的都是要切腹，要麽就送給山南桑當藥人什麽的“喂喂，你的話聽上去可不像是玩笑啊，而且我們被吩咐過不許出手的吧。”
井上為難地皺起眉頭“正如我們所知，上麵有了政治上的決策，所以命令近藤不要讓我們隊阪本龍馬出手。但是世人好像並不這麽認為，因為現場好像有遺落的新選組隊士的刀鞘，現在正在對此進行調查。”
“不管怎麽想，度是單純的挑釁吧，對了，那個刀鞘是誰的？”原田察覺到有些奇怪挑眉問道。
“那個啊，是你的啊，原田君。”
“什麽啊，是左之殺的啊……真希望你也叫上我呢。”總司無疑就是在火上澆油了。
“胡說什麽，問題是我的刀鞘不是好好的在這嗎？這可說不通啊。”說罷，原田把腰間的刀鞘展示了一下。
看著嫌麻煩似地聳了聳肩的原田，井上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和大家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但，我也很為難……世人會不會相信呢？對方也沒有查出犯人吧，還有傳聞說是紀州藩的三浦休太郎委托新選組進行暗殺。”
“關於那件事……”土方推門而入，身後跟著近藤局長，還有……
“齋藤？！你怎麽會在這兒？！”新八好奇地問道。
我忍不住瞪大著眼，跟著近藤和土方進來的人，怎麽看都是作為禦陵衛士，已經和新選組分道揚鑣的小一。我微微嘟嘴，雖然我覺得平時一直把土方的話當真理的小一居然會投奔伊東有些奇怪，現在想想原來是這樣啊，被騙了……
“從今天開始，齋藤正式回歸新選組。”土方歲三說道。
“哈？不對啊，等等，土方先生。對我們來說這的確是值得高興的消息，但這樣的話，他作為伊東派禦陵衛士的立場呢？”原田一臉詫異的看向土方，這些事情發生的有些太突然讓他一下子緩不過來。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小一本人“首先從那句話開始訂正，我本來就不是伊東派的。”
“齋藤君啊，是受了阿歲之命，作為間諜混入伊東派裏去的。”近藤局長開口解釋一下原因。
我哀怨的瞪了土方一眼，都是他害我憂鬱一整子，還被總司捉弄的夠慘的。
“一君真是的，瞞著我們就那麽有趣嗎？”衝田在後麵笑道，因為小一的回歸也染上了喜悅。
新八也有點不滿，“剛才嚇死我了……近藤先生你們也真壞啊。”
近藤勇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是機密啊，一直瞞著你們，對不住了啊！哈哈哈……”
“現在放心還太早，這半年來，我以禦陵衛士的身份活動，發現伊東他們對新選組采取明顯的敵對行動。”小一對有些麵露安心的眾人搖了搖頭。
“伊東那家夥為了降低幕府的威信，想要把羅刹隊的存在公諸於世，據說他們為此與薩摩聯手了。”土方歲三補充說明道，若是羅刹的存在暴露，被人知道這一切與幕府麾下的新選組有緊密關聯的話……
新選組一定會被問罪，幕府也會受到相當沉重的打擊。諸如此類的後果不堪設想，新選組一定會想盡辦法抹殺伊東的存在。
小一看著大家，冷靜的說道“然後，還有一個更為緊迫的嚴峻問題，伊東派正在考慮暗殺新選組局長。”
“…………”身處漩渦中心的近藤依舊表情低沉，不發一語，一點都不想平時溫和充滿親和力的笑著的長者。
“要把近藤局長……”總司開了口說到一半就停止，眾人都沉默了，包裹近藤勇在內。
我抖了抖不著痕跡的朝小一摞了摞，總司的殺氣太可怕了，陰著臉居然來帶著微笑，好可怕……
“禦陵衛士已經開始著手破壞新選組了，你們聽說阪本龍馬被暗殺的事了嗎？”土方看向原田。
“是啊，據說傳聞說是我幹的。”原田收到了土方的目光點了點頭。
“聽說過那就好說了，因為傳謠那個謠言的，就是禦陵衛士那幫人。說是紀州藩的三浦休太郎委托新選組讓原田殺了他。”土方雙手抱胸將情報匯總向眾人說了出來“三浦的警衛就交給齋藤了，因為其他不明就裏的隊士多半會覺得齋藤是半路從伊東派那裏跑回來的。”
小一理會的點了點頭“了解，在議論平息之前，我還是不要出現在這裏比較好。”
像是表明就這件事到此為止，土方的話中斷了，但大家都還在等待著他最終的判決。“伊東甲子太郎……不僅想要公開羅刹隊的存在，還想要取近藤的命。”
承受著眾人的目光，土方用魔鬼副長所特有的冷漠聲線自言自語般地說著，並輕聲念出過去同誌的名字。“非常遺憾，看來隻能讓伊東去死了。”
“唔……嗯……隻能如此了……”副長發出的指示得到了局長的認同，近藤局長臉上有些痛苦的神色，像是十分不願意下達這個決定，就這樣輕易的判決了一個人的生死。
“首先，把伊東叫道近藤的別宅去，我也去參與接待。”起身冷冷地說道“之後，利用伊東的屍體，把禦陵衛士那些家夥全部引出來……然後一舉殺了他們！至於執行……永倉、原田，就交給你們了。”
“那麽，土方先生，我要殺誰好呢？”總司好像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
“你就好好睡覺吧，咳嗽咳得不正常……身體也不太好吧。”土方蹙眉紫眸裏藏著擔憂，看樣子已經察覺到總司的病情了“齋藤還會在這裏停留數日，你就陪陪他吧。”
總司第一次一臉哀怨的盯著土方半天“……我會恨你的喲，土方先生……”
正在發呆的我，注意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側過臉看過去，居然是小一……
“禦陵衛士就此結束，想叫平助回來的話，現在是最後的機會。”殺了伊東，並引出禦陵衛士的話，平助君也會在裏麵。
“那麽平助怎麽辦？”新八擔心地問道。
土方留下一句人關心平助的人心寒的話拉開扇門走了，弘揚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的精神“若是拔刀相向的話就殺了。”
“怎麽可能！其實阿歲心裏也想救他，稍後我會跟他說的。”近藤為忽然大叫的自己而感到羞愧，他痛苦地扭曲著臉，小聲說道。
“對不起……”激動的眾人低頭道歉。
“不，不如說我很高興，因為大家都很愛護平助啊。”深深地歎了口氣，近藤緊繃的臉舒緩開來。然後，麵對著即將與平助相見的兩人，以平靜的聲音說道“永倉，原田。我現在不是作為局長，而是作為近藤勇拜托你們放過平助。可能的話，希望你們說服他回來。”
“嗯……”
“我盡力……”
沉重的氣氛籠罩在新選組的上頭，他們現在有著更為重要的任務，關乎到新選組的處境。隻能成功，絕對不能夠失敗。
注1（尊王派）：尊重天皇排斥外國勢力的思想的幫派。
注2（佐幕派）：支持幕府的思想的幫派。
注3（直參）：直接隸屬於君主的家臣。特指江戶時代，將軍直屬家臣中知行不滿一萬石者。即旗本與禦家人的總稱。
注4（大政奉還）：第15代將軍德川慶喜把政權還給了天皇，標誌著持續260多年的德川幕府統治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