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菩薩很忙 章
距離上次來華山不過才幾天,與之前風餐露宿的境遇卻已是天差地別。
他們沒有上華山,而是直接從山腳下沿著一條小路往裏走,很快就到了一處山洞,梅山老六正守在外麵,在他麵前還站了個小丫頭。
“神仙!你收我為徒好不好?”小丫頭星星眼圍著梅山老六轉圈圈。
梅山老六滿頭黑線,話都不想多說,一揮袖就把小丫頭扇到天上送走了,動作之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那丫頭是誰?”駱凡挺好奇的,現在已不比他們上山學藝的那時候了,去山裏找個道士拜師修仙什麽的早就不流行了,倒是難得看到個這麽執著的。
“菩薩,二爺。”見到是駱凡和楊戩來了,老六先是行禮,然後撓頭帶著點無奈回答道:“一個想要學法術的小丫頭罷了。”
楊戩點點頭,不甚在意道:“她若再來,嚇嚇她攆回去便是,倒也不必傷人。”
老六表示明白,事實上他也是這麽做的,可是不知道這中間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那丫頭愣是不怕他,任他怎麽嚇唬都沒用,攆回去了沒幾天就又來了,所以他現在每天除了守在路口不讓人進來之外,時不時的還得留意一下那小丫頭來沒來,來了就趕緊招來一陣風把人送走,沒來更糟,還得小小的擔心下這丫頭是不是路上出事了——這簡直快成例行公事了都!
讓梅山兄弟打開門,楊戩拉著駱凡走進山洞。
他們這次前來沒有帶寶蓮燈,雖然楊嬋這時候已被囚禁沒有了法力,但她畢竟是寶蓮燈的主人,要想要做點手腳什麽的也不會太難,駱凡在那破燈上吃了那麽大的虧,這次總算多了個心眼。
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因為此刻寶蓮燈不在周圍,於是駱凡隻能處於悲催的無靈力狀態,山洞裏陰暗潮濕,很容易滑倒,楊戩不得不一路扶著他,低聲告訴他哪裏該轉彎了,哪裏路上不平,時不時還得在他踩空的時候拉一把。
從未有過這般無力,連往前走一步都要靠著楊戩才不會摔到,前方腳下盡是未知,便隻能把全部的身心都倚靠在楊戩身上,這感覺……倒是挺稀奇的。
一片黑暗中,連空氣都是冷冰冰的,隻有彼此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帶著淺淺的溫度,便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耳邊是楊戩溫柔清冷的聲音,頸側是楊戩說話時呼出的暖暖氣流,於是,便連冰涼潮濕的空氣都仿佛變得溫暖舒適起來。
“你打算就這麽一直關著她?”
楊戩淡淡道:“她犯了天條,我是司法天神。”
駱凡嗤笑:“你何時對天條恪盡職守了?若真想罰她,理當上報王母才是。”
“我本不想傷她的。”楊戩垂眸,“若是上報,王母會關她一輩子,而我隻需要等到幾十年後那個凡人死了,便可以放她出來。”
“所以說我還是沒搞懂,這一次你怎麽對天條這麽較真呢?”
以駱凡對楊戩的了解,他才懶得管這些個情情愛愛的事,通常的做法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道。
楊戩皺皺鼻子,“當初若不是她,小師叔怎會出事。”
所以要關她幾十年出氣麽?
“噗!”駱凡噴笑,忍不住捏捏楊戩的掌心,連遷怒的話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師侄你真是太可愛了!”
山洞不是很長,很快就到了洞底,楊戩打開最後一道鎖,駱凡看著裏麵的環境,微微挑眉。
說實話,楊嬋雖說是被壓在華山底下,聽起來好像挺苦逼的,事實上她的待遇卻比當初的猴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同樣是被壓在山底下,她被囚禁在山腹的石洞中,周圍環繞著一汪碧湖,風景之優美,風吹不著日曬不著不說,還冬暖夏涼,對比猴哥當年大半個身子被硬生生壓在山石之下動彈不得,隻留了個腦袋在外麵日曬雨淋曆盡滄桑,她這兒簡直就是度假聖地。
感覺到門被打開了,楊嬋聞聲抬起頭,看到駱凡跟在楊戩身後走進來的時候,表情很震驚,“……菩薩?!”
還好,這回沒說他是冒牌貨了,難道是因為這回他站在楊戩身邊?
“楊嬋,我們都那麽熟了,不來那些虛的,你直說,當年你可曾動過什麽手腳?”駱凡沒想多做糾纏,一來就開門見山地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楊嬋疑惑:“什麽當年?”
是了,駱凡忘了,因為楊戩放出來的山寨貨,在楊嬋眼裏,菩薩一直在,從未沉睡過,也從未離開過,“當年”這個對駱凡與楊戩而言都別有深意、印象深刻甚至帶著血淚的詞,於她而言卻……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你忘了嗎?”駱凡靜靜看著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在他心上劃下狠狠一刀的一天在有些人眼裏,卻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瞬間,“大概是幾百年前吧,就是你闖進我和楊戩的寢宮,然後我的靈力驟然流失的那一天,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些嗎?”語氣驟低,冷嘲地一笑,“那時候,你是不是拿寶蓮燈攻擊我了?”
“我沒有攻擊您!”楊嬋臉色一白,連連搖頭,緩緩道:“我當時……我當時是有些生氣……但我隻念了半句口訣,您突然就……”
“半句口訣?”駱凡與楊戩對視了一眼,都有點莫名。
楊嬋點頭,回憶道:“要使用寶蓮燈是需要口訣的,我一時有些失控所以念了半句,等我回過神停下來的時候菩薩已經昏倒了,寶蓮燈當時根本沒有啟動!”
幾百年前的舊事了,況且楊嬋並不知道後果那麽嚴重,她沒有說謊的必要,那麽罪魁禍首就隻剩下寶蓮燈了。
隻是法寶終究是死物,駱凡怎麽也不相信寶蓮燈會突然發難,一定還有別的原因,還有什麽人在暗中引導。
駱凡與楊戩臉色難看,楊嬋卻是因為這麽一問勾起了埋藏多年的回憶,仔細想想,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與二哥之間就變了。
在那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是美好的,楊戩還是那個雖然很忙但還是偶爾回來看望她的好哥哥,而她也還隻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
時間,是這世上最神奇的一樣東西,也是世上最鋒利的一把刀,把一切前塵往事,都盡數斬斷。
“我以為你們已經斷了,從那件事……發生了以後,這麽多年來,從未再見過菩薩到真君神殿。”
楊嬋微微苦笑,那時候她是真以為他們分開了,有點心虛,有點愧疚,但更多的還是喜悅,直到幾百年後她與劉彥昌在一起了,她才恍然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斷絕一切來往很不現實,有一種過於兒戲的錯覺。
她從前一直以為她與劉彥昌的愛情能經受住一切考驗,直到現在她也依然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有時候甚至忍不住想,二哥和菩薩他們當年一定不是認真的——若是換成她與劉彥昌,定不會如此輕易就分開。
隻是此刻看來明顯是她想錯了,他們或許從未斷開過,男人與男人之間是否真的會有愛情?她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她也從來沒有看懂過。
“再未到過真君神殿?”駱凡疑惑地看向楊戩。
“它又不是你。”楊戩漫不經心地一笑,“再相似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我怎會分不清。”
該死的,揪心的感覺又來了,駱凡覺得,那分開的幾百年就算不會成為彼此的禁忌,也絕對會釀成一道傷,橫亙在他們心中。
區別隻在於駱凡才剛剛開始感覺到心疼,而楊戩卻早已痛了百年,所以才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出口。
不是因為不再難過,隻是明白,從此已無需再獨自承受,哪怕是悲傷與苦痛,都想與你一同承受。
楊戩永遠不會忘記當初他把三妹壓在華山之下後答應她會放那個男人活著離開時她臉上喜悅釋然的笑容,他也曾問她是否後悔,三妹卻對他說:隻要他平安幸福,我受再多的苦難也是值得的。
哪怕他會漸漸忘記你?哪怕他會娶別的女人?
……是的。
二哥你不懂,愛一個人,怎會忍心傷害他,怎會忍心看他痛苦?我寧可這千般萬般的苦痛盡加諸在我一人身上,換他一世喜樂。
是的,或許他真的不懂。
楊戩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身體上的傷,他無法忍受駱凡受到分毫,可百年孤寂殘留在心上的痛苦,他卻每一分每一毫,每一份思念,每一寸絕望,都想讓他的小師叔感受到。
他太了解駱凡,他永遠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語氣說怎樣的話才能讓駱凡疼得最深。
就連悲傷與苦痛,都想與你一同承受,我的心情,你可能觸摸得到?
一定是楊戩的眼神太溫柔,笑容太淺淡,溫柔得讓他窒息,淺淡得讓他心碎。
楊戩的笑容就是一把利刃,愈是雲淡風輕便愈是鋒利,深深刺入他的胸口,心像撕裂一樣的疼,如果剖開來看,定然在泊泊的淌著血。
駱凡緊緊扣住楊戩的手,緊得五指骨節泛白,指甲都嵌入到皮肉裏,也不願放開,再也不能放手!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想要知道當初究竟是怎麽回事,不為找回他的靈力,隻為給這段不可挽回的光陰一個交代。
沒有誰可以在這麽狠狠坑了他一把之後還能隱在幕後逍遙自在,沒有誰可以,他怎麽能允許!
今天咱又煽情了~~~
話說,這個……不能算虐吧?咱寫哭了這種事才不會說呢~~尼瑪一定是今天寫文的時候聽的歌不對!
下章趕緊溫馨回來,受不鳥了~~~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