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菩薩很忙 章

黃河陣破,十絕陣也俱破,聞太師心下愁苦,隻等著三山關鄧九公過來援助,卻在這時,薑子牙出來叫陣,表示助周伐紂的步伐誰也不可擋,定要就此一決雌雄。

雙方這一次全麵開戰,大將對戰大將,士兵對戰士兵,神仙對戰神仙,擂鼓聲聲,戰馬嘶鳴,直殺得昏天暗地,更有法寶齊出,道術相拚。

地上站的是凡人將士,拚砍廝殺間隻餘一地的血紅;天上站的是神仙道者,施展法術時鋪展漫天五色的雲霞。

兩相映襯下,隻覺那色彩半點也不鮮豔明麗,盡是死一般的暗沉。就連那激烈的廝殺呐喊聲,那轟鳴的擂鼓聲,都仿若在奏響一段無盡的哀歌。

薑子牙持打神鞭與聞太師鬥到一處,隱占上風,菡芝仙子欲去相助,被楊戩攔下,幾個回合後,她見情勢不利,忙打開法寶風袋,一股黑風襲來,下方將士不論敵我皆被卷起拋落,霎時在人海中清出了一片空地。駱凡隨即祭出定風珠將風定住不能出,一手執劍而上,菡芝仙子忙閃身躲,不料薑子牙打神鞭從旁揮過,正撞在鞭下,立時喪命,魂飛封神台。

一場大戰,死者如麻,然而那能進得了封神台的,又有幾人?

聞太師見死傷慘重,西岐之勢銳不可敵,無心戀戰,遂收兵回營。

薑子牙全勝回營,心中大悅,午飯後點了眾將,分派下任務,準備夜襲,就此,西岐反攻之戰全麵展開。

楊戩領到的任務是去燒糧草,薑子牙約莫也是聽到了什麽傳聞風聲,分派給駱凡的任務最是簡潔,就四個字“協助楊戩”,完了。

兩人於是摸黑鬼鬼祟祟地潛入敵營,沒敢用三味真火,隻招出了凡火,不消片刻就完成了燒糧任務,伴隨著火光衝天,嘶喊聲隨即傳出,聲震雲霄,一場夜戰就此拉開帷幕。

燒完了糧草,兩人也沒留下觀戰,遵薑子牙之命去絕龍嶺候著。

聞太師這次真是各種悲催,欲哭無淚,夜戰兵敗後,往佳夢關有廣成子持番天印守在那兒,往燕山去赤**持陰陽鏡堵著關口,去青龍關被哪吒這暴力分子偷襲折了半數人馬,去黃花山又有黃天化殺了他兩員大將折了兵馬,帶著殘兵逃走後,路遇一景色淒涼之山峰,頓時觸景傷情,捶胸頓足,嗟歎不已。

駱凡與楊戩隱匿了身形站在峰上,望著聞太師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的模樣,心中亦覺悲涼。

“一代忠臣,何至於此!”

楊戩淡然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他握住駱凡的手,無奈歎息道:“小師叔你總是想得太多了。”

駱凡長長呼出一口氣,回握他,“有感而發罷了。”

楊戩搖頭輕笑,“師叔你再這般多情,可是不利於修行的。”

駱凡聞言眼角一抽,“我哪裏多情了?”

“總感慨著他人的悲喜,不是多情是什麽?”

楊戩說著,忽然湊到駱凡近前,他微微低下頭,鼻尖幾乎觸到駱凡的鼻尖,那不過分毫的距離,卻仿佛比觸到了還要親昵,霎時間,駱凡的眼裏隻映出了他的身影,他一人的麵容,頓覺心下滿意。

旁人的事自有旁人去操心,小師叔,隻需看著他一人便足夠了。

你離勞資這麽不遠不近的是要鬧哪樣啊!

駱凡很不爽這種過分曖昧的氣氛,從前心裏沒想法一笑而過也就罷了,如今再這般,當他是聖人麽?他可要一個把持不住獸性大發了!

他輕笑著回答楊戩道:“別人的事看看罷了,有感而發也不過是心中觸動,不然漫漫人生,豈不是無趣得很?”

修煉總是枯燥的,楊戩不得不承認,“……師叔說得也頗有些道理。”

駱凡偏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唇輕輕地擦著楊戩的臉頰而過,楊戩霎時一怔。

駱凡全然沒有半點尷尬,仿佛這真的隻是一個不經意的觸碰,從容地從他身側走過,望著遠處道:“絕龍嶺還在前方,明日聞太師便可至,不得再耽擱,這便過去吧。”

“小師叔,你……”

楊戩轉身,看駱凡立於山頂崖山,夜色蒙蒙,衣袂翻飛,青絲隨風而動,似能隨時融入夜色中,整個人都飄忽起來,仿佛立於紅塵之外,端的是仙風道骨,霎時間,到了口邊的話忽然說不出來了。

仿佛是突兀地遺忘了,又仿佛是心下深覺此話不應說,似乎僅僅是宣之於口,入了對方的耳,都像是一種褻瀆。

楊戩於是話鋒一轉,道:“你說得是,這便走吧,去了也好早作準備。”

他隻見駱凡仙風道骨不入紅塵,卻不知,那人心底正笑得各種得瑟張狂:哈哈哈哈,小樣兒,勞資總算扳回一城!跟師叔我鬥,小師侄你還嫩得很呐!

於是兩人一路無話,頂著詭異的氣氛,沉默地飛到了絕龍嶺等候聞太師。

絕龍嶺山勢險峻、瀑布奔流,且不論好不好走,單就景致而言,那真是山巔高聳,疑透九霄,丹楓似火,青鬆蒼翠,簡言之,美呆了。

如此奇峰美景,冥冥中卻早已注定是聞太師葬身之絕地。

雲中子已站在了嶺口等候,見聞太師至,手上捏法訣,八根通天神火柱平地而起,霎時陣內火龍飛騰,聞太師欲化光遁走,卻不知天上早已被紫金缽罩住,重重撞在法寶上,茫然跌落,發冠墜地,青絲披落,怎一個狼狽了得。

聞太師跌落在地,悲慟高哭:“可恨天時難預料,堪嗟人事竟何之!眼前顛倒渾如夢,為國丹心總不移。”

聞太師就此身死,至此,西岐伐紂的腳步,再無人可擋。

看著聞太師的靈魂飛入封神台,駱凡冷嘲:“封神封神,可真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信仰已墜,封神何用?!”

楊戩冷聲道:“封神之事,自是天定,天之所定,往往無理。”

這話就說得有些大逆不道了,駱凡卻深以為然,他心下寂寥,無心再看,遂拖著楊戩回了西岐。

西岐目前並無戰事,於是一眾將領都去操練兵馬了,隻他們這些外援的道士們對此一竅不通也不甚感興趣,於是繼續在西岐城內無所事事,卻又不敢走,生怕敵人突然奇襲。

於是一群三代弟子們一琢磨,商量出了一個對策:輪番休假。

若有急事有人在這裏先擋著,然後傳信與其他人,反正他們個個都會駕雲,速度快,隻要不是走得太遠那都是瞬息而至的,不至於耽誤軍情。

這方法一出,很是讓駱凡感歎了一番人類的智慧,更驚訝的是,這方法還是哪吒想出來的。

據說此靈感來自於太乙真人:從前他每次闖了禍,太乙真人就把他闖禍的那件法寶沒收了,月餘才會歸還,於是他漸漸養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可以,他一次隻用一樣法寶,咱輪著上,總不至於哪天沒法寶可用。

幾人動作麻利地排好了值班表,沒敢把駱凡這個師叔算進去,但一個二個眼睛都是雪亮的,想法一致地在楊戩當值的時候少安排了一個人。

排班完畢,當值的留下,其餘人等齊刷刷地退散。

很不幸的,第一輪就是楊戩,再加上隱藏隊友駱凡,兩人繼續留守西岐,剛等到換班,兩人駕著雲還沒出西岐的地盤,就見鄧九公安營紮寨打到門口了,於是立馬被叫回去迎戰,得,休假沒了。

雙方試探性地戰了幾場,各有勝負,一日出城再戰,卻見對方派了個女將出來,一身戎裝,著輕便盔甲,美貌無雙,坐於馬上,端的是英姿颯爽。

應戰的是哪吒,他因為母親的關係,對女人還是比較溫柔的,於是很體貼地讓鄧嬋玉回去,換個人來打。

鄧嬋玉表示要為父報仇,不可退,於是兩人就此打起來。

哪吒這人還是很耿直正派的,在打鬥中詐降傷人什麽的那是見都沒見過,於是很自然的,在鄧嬋玉認輸收手之後,冷不丁地被一石頭砸臉上,那石頭可不是一般的暗器,一下去就把臉給砸得青紫,破相了,哪吒於是委委屈屈地敗回去了。

回去給薑子牙稟報情況,見哪吒神情狼狽,一眾人想笑又不敢笑,皆是忍著,唯黃天化無所顧忌,他平時可被哪吒折磨慘了,難得逮到機會,站在旁邊那是各種嘲笑:“莫非你連個石頭都招架不了,如今怕是破了相了,恐一生都不好。”

哪吒惱怒道:“有本事明天你去!”

黃天化表示我去就我去,第二天施施然出城迎戰,慘兮兮地被打了回來,哪吒見他傷勢似乎比自己還嚴重,頓時樂了,“莫非你連個女將也招架不住,如今斷了鼻梁,恐一生都晦氣。”

黃天化於是也怒了,兩人吵吵嚷嚷,差點沒把營帳掀翻,薑子牙被吵得頭疼,揉著太陽穴把這兩隻趕出去:要打出去打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且不提這一對歡喜冤家,駱凡為了形象不好當眾嘲笑小輩,一回了屋,立馬撲上床砸床大笑:尼瑪真的是毀容了啊,鼻子都被砸平了有木有!

楊戩倒了杯茶遞給他,順口道:“小師叔你可莫笑岔了氣。”

“怎麽可能。”

駱凡表示這麽丟臉的情況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他接過杯子喝茶,一見到水麵映著他的麵容,不其然地便想到哪吒和黃天化那兩張原本還頗有些小帥小帥如今卻被毀得慘不忍睹的臉,笑意頓時止不住了,但是他忘了他現在正在喝水,於是,“哈哈……咳咳……咳……”

……笑岔氣了。

楊戩於是又是給他倒水又是拍他的脊背,好半晌才淚眼花花的緩過來,奄奄地道:“師侄,日後若看到我笑,可千萬莫再給我倒水。”

楊戩點頭,忍不住笑道:“原是不知,現下是知曉了。”

駱凡深覺被嘲笑了,忍不住低聲為自己那丟臉的行為辯解了一句,“這是巧合,做不得真。”

楊戩但笑不語。

第二日,那鄧嬋玉又在門外叫陣,這一次上陣的是楊戩,駱凡沒有笑話他,心裏還是有些小擔憂的:要是楊戩那張俊臉也給砸毀容了,這可咋辦喲!

鄧嬋玉故技重施,拿石頭砸他,楊戩變化了麵部,佯裝被砸中,嚇得鄧嬋玉是又驚又駭,又發了一石,明明打中了,可那人卻仿佛不知疼,動作都不停滯一下,頓時花容失色。

不得不說,鄧嬋玉也是個美人,那姿色不比三霄姐妹差,哪怕是驚得麵色煞白,那也是極美的,甚至愈發的惹人憐惜了,可憐兮兮地望著楊戩。

駱凡依舊占據了薑子牙身邊的最好位置,兩人並肩而立,看著戰場情勢,知道若不出意外,此戰必贏,遂都笑得很高深很輕鬆。

薑子牙摸著胡須,心道:幸好楊戩勝了,否則真要無將可派了。

駱凡捏著拳頭,心道:又一個用美人計的,放狗咬她!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最近心有靈犀了,楊戩很默契地召出哮天犬,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鄧嬋玉還未看清那是什麽,就覺頸子上一痛,偏頭一看,一張白毛狗臉就映入眼簾,鋒利的牙齒咬在她頸子上,見她偏頭看,毫不示弱地用一雙黑眼珠凶狠地回瞪她。

任鄧嬋玉怎麽敲打或是用腳踹,哮天犬愣是不鬆口,她這次是真嚇到了,忙不著章法地急退,雖甩開了哮天犬,卻硬生生地被撕下了一大塊肉,疼得都想就地打滾了。

哮天犬退後幾步,吐出嘴裏那塊帶血的肉,然後一爪子按在那塊血淋淋的肉上,昂著頭低吼了一聲,像極了得勝的將軍在耀武揚威。

鄧九公心疼女兒受傷,忙收兵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