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出征趙國
自那一日校場比試之後,四月時光匆匆而過,過了盛夏,已至初秋。
項少龍固然保住了太子太傅之位,還與王翦結為兄弟,兩人惺惺相惜,常在校場、郊外馬場比試,反倒讓當初苦心設計謀奪太子太傅之位的楊泉君氣歪了鼻子,奈何王翦性情剛正純良,起先聽了陽泉君之言傳了些無關緊要的傳言出去,待自覺知遇之恩已還,便以“將士忠君”為名謝絕了楊泉君的邀約,更是讓許多人暗中道政王子與項太傅會籠絡人心,而那些更為不堪的流言在歌舞宴會上就“悄為流傳”地更廣了,以至於一些自以為有權有勢的公子和後院裏鶯鶯燕燕一大群的官員們心思活絡地找著機會去王宮麵見國師清虛真人與太師紀嫣然,這一群人後來不知為何三不五時地生些小毛小病,雖不致命,卻總是纏綿病榻無法起身,而家中又怪事頻出,金銀如流水花了出去,再後來這些造訪的人也就絕跡了。
嬴政這段時間以來可謂脫胎換骨。
瑤光教習劍術,講解諸子百家;紀嫣然教習樂理,陳述七國風俗、曆史掌故,兼授堪輿;李斯教習書禮,講儒法兩家之學;王翦教導騎射,項少龍明麵上教導劍術,私下裏則將特種部隊裏那些搏鬥技與鍛煉身體的法子告訴了嬴政;元宗名義上是給自己弟子項少龍講述墨家理念與機關術,實際上卻有好幾人旁聽,譬如嬴政、紀嫣然與瑤光。
這般學習的機會在從前的“趙盤”是絕不敢想象的,當世絕頂的名家有一位願作師傅已經令人稱羨,而他竟能師從數人、兼學各人之長,又怎會有一絲憊懶,隻覺每日時間不夠用,恨不能夜以繼日、秉燭苦功,隻是被守夜的瑤光勸阻才不得不保持了規律的作息,也是因此他才知曉原來這段時間每每入夜瑤光總在自己宮殿附近巡守,嬴政這才恍然自己這段時間的安寧背後有人傾注了多少心血,由此更是痛下苦功,從不言累,硬是將從前生疏的秦國文字在短短幾月寫得頗為雄渾有力,而一套劍法也已經練得有模有樣,周天星宿熟記於心,諸子百家但凡聽了的無論是否理解,先囫圇背下,有閑暇時反複默誦推敲,有困惑不明處再去請教。
任何一個人,若是本身天資不差,有名師教導,又肯這樣下苦功,絕不可能毫無所得。
嬴政來到秦國時依稀仍是紈絝少年的模樣,經過這幾月的弓馬騎射鍛煉,筋骨強壯了不止一分,身姿挺拔,有兩位名師教導禮儀、耳濡目染之下,嬴政的氣質也愈見與鹹陽王宮相適應,愈見沉穩,而不是從前在趙國時那種輕浮高傲。
這潛藏在每一日每一夜的微小變化沉積起來,終於到了無人可以忽視的地步,不知不覺間,秦國朝野上下對政王子的風評開始變好,向呂不韋示好的大臣逐漸增多。
項少龍某一日與嬴政說起秦王似是有意攻趙時,嬴政並未激動失態,而是寫完了手中功課才平靜地回答,此時攻趙,為時尚早。
那種超然的鎮定和成竹在胸的沉著自信表現在一個身懷深仇大恨的少年身上無疑是令人震撼的,而他的言行舉止已毫無輕浮毛躁,如同被流水滌去了原先浮於外的躁動,沉澱出一股厚重的尊貴來。
直到這時,項少龍才猛然驚覺,眼前的少年已經純然是秦國的“政王子”了,任誰也不會懷疑這一點。
當他回神反思之時,一些記憶的片段閃過眼前,在秦王宮內、在太師府內,曾經氣度殊異的師徒在一日日的相處間逐漸變得相似,往事一幕幕回現,他卻找不出從哪一日開始,幾人相處時再也沒有那種突兀分別。
道家出身的瑤光、陰陽家未來月神紀嫣然、儒家李斯,這三人因各自的性格經曆形成了三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道家超然逍遙,陰陽家神秘高貴,儒家溫文爾雅,但三人都同樣給人一種高貴的印象,並非由於外在的權勢,而是從更本質的層麵流露出一種與芸芸眾生不同的優秀傑出,從而令人仰視。因而三人在一處時,總會使人不自覺地也想要端正坐姿、謹慎言辭,恨不能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唯恐褻瀆了這般畫麵,有時當他們對某個問題有所爭議時,那種旁征博引、舌燦蓮花的精彩場麵會讓人根本不敢插話,甚至也不敢靠近。
項少龍很有自知之明,自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變成那種人了,平時和元宗、王翦親近些,對這些人雖不至於敬而遠之,卻也是敬慕有加,不敢妄言了,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插到幾人之間,徒然被對比出自己在文學上多麽蒼白,如果這時候給他們照個相,他要是站在旁邊,肯定給人一種“此人一定是ps進來”的感覺。
但是,嬴政並不會避開。起先他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後來偶爾會說上幾句,再後來也能似模似樣地去進行辯論陳述了,從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來的流利典雅,他花費了多少心血沒有人知道,眾人能看到的便是有一日政王子已經與幾位師傅相得益彰。
項少龍苦笑著想,大概這就是“莫欺少年窮”。如果不是日日相處,可能他早就該看出嬴政的變化了,就因為平時太過熟悉,反而直到這時候他才察覺到嬴政與最初喊他師父的趙盤已經判若兩人。
於是項少龍沒有再多說什麽,拱手行禮然後告退。
項少龍走了之後沒多久,嬴政攥緊了雙拳咬緊了牙齒,一想到當日母親淒慘的死狀就悲痛不已,但他不敢放肆地表現出這樣的仇恨,幾個月的宮廷生活教會了他什麽叫做無處不在的眼睛和耳朵。嬴政的失控隻有短短幾息,很快地,他就重新握起毛筆,想要再抄些東西來讓自己靜下心來。
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風鈴聲,隨後有人悄然來到他身後,笑著說:“政王子,李先生布置的功課若是做完了,出來與我一起看清虛真人練劍吧。”
嬴政鬆了口氣,放下毛筆,起身,麵色平靜地向著紀嫣然行禮,口稱“太師”。
紀嫣然卻微微皺起眉,口中“咦”了一聲,盯著嬴政端詳片刻,才彎起嘴角,略有些狡黠地笑道:“政王子看起來似是有些開心又有些不甘心呢,是否項太傅說了大王打算攻打趙國的事?”
嬴政心裏一驚,隨即板正臉色。
紀嫣然卻已從嬴政那一點神色變化猜出了答案,不由得抬袖掩口一笑,雙眸宛如月牙,笑眯眯地注視著嬴政,柔聲道:“如清虛真人那般毫不矯揉造作、心口如一,可是需要天下無雙的利劍作為後盾的。政王子曉得要喜怒不形於色已經很不錯,今日在我麵前也就算了,以後便是被人說中了心思,也別這樣驚慌,說起來,‘揣摩上意’才是可能被定罪的,該驚慌的也是我才對啊。”
她伸出手想要牽嬴政的手,被避開後也不惱,笑吟吟地轉身出外隻當領路。
嬴政雙手縮在袖中,自己也不由得有些驚詫——剛才收手的動作快得超乎他的想象,就好像身體本能地拒絕被這樣對待一般。但是,同樣的舉動發生在另一人身上時,他卻從未有過絲毫不願。
這背後的原因嬴政不敢深思,本能地感覺到驚惶不安。
驚惶和仇恨膠著在一起,變成令他無法開口的沉默。
紀嫣然笑著輕歎一聲,卻自行做出了解釋。
“大王宣了項太傅與王太傅二人、呂相國等人議事,這消息在宮中朝中都並非機密。大王對趙國仇恨已久,想要攻趙也並非奇事,呂相提議由項太傅掛帥出征趙國,項太傅則願以王太傅為主帥、自己為輔弼,王太傅大驚推辭,願為先鋒,大王並未當場下旨,讓幾人先各自回去待命,大概還要再考慮幾日吧。”
嬴政不由驚訝道:“為何項太傅要推辭主帥之位,待戰勝賜封之時,主帥與偏將賞賜有天壤之別!”
紀嫣然笑道:“那就要問你的好太傅了,嫣然一介弱女子,不懂男人的想法。”
嬴政頓時心情複雜。
弱女子?
弓馬騎射、槍術劍術勝過自己十倍有餘的……弱女子?
偏偏他明知這是謊話還不能繼續追問,不得不感慨一句紀才女口才了得,打定主意有空再找項太傅詳詢始末。
兩人已到了後殿門口,院中瑤光已開始舞劍,一柄木劍在她手中竟有著讓人移不開雙目的魅力,分明隻是最簡單的揮劍,一招一式相連卻宛如極樂天韻叩人心扉。
紀嫣然站在門口,看了半晌,忽而輕聲道:“政王子,真人與我說,若是項太傅出征趙國,她想要帶你出宮一趟。”
嬴政脫口而出:“去哪裏?”
“去鬼穀。”瑤光恰好在空中連踏幾步,轉身揮劍時往這邊瞥了一眼,氣息分毫不亂地回答,“縱橫一脈所在的鬼穀。我替你定下十年之約,你如今已認識了項太傅與紀才女,還有一位對手並未見過,總該去打個招呼。”
那一位將來的劍聖如今不知是何種模樣?
她承他贈劍之情,尚未返還。
“縱橫家……鬼穀子……”
嬴政不由得有些出神。
五日後,秦王嬴子楚下令,命項少龍掛帥、王翦為先鋒,發兵十萬攻打趙國。
軍隊出征當日,嬴政稱病休養。
作者有話要說:霸王票感謝:
小雨~扔了一個地雷 愚人節的地雷,嗯,快樂!
奈何扔了一個地雷 也是愚人節的地雷呢,同樂!(喂)
這是本文的第一百章啦,真是開文的時候從未想過的事情啊。其實這個文一開始純粹是防止筆名下沒有文章會被刪號所以開了的(咳),不知不覺就寫了這麽久了,看看也有五個月,三十多萬字,實在值得慶祝一下。
接下來的內容大概也和尋秦記原著不同了,原著麽還是項少龍各種威各種收美人,這裏大概開始偏到秦時明月那邊去,見見小小一隻的蓋聶,把前麵的伏筆都收一收了。鑒於本人能力,關於打仗啊、宮鬥啊等等的具體內容我都不去寫了,我很清楚我寫不好這玩意(……),所以打仗什麽的大家到時候看著戰績自己腦補就好了哦。(喂)
最近123言情超抽的,如果在我有空弄更新的時候上不來後台,我也就不勉強了……大家隔日看不到更新也不要奇怪,等它抽完了我能上後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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