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河畔待了很久。

主要是花無缺實在難以接受這件事,可兩個人的臉是絕對不會說謊的,這個髒兮兮的小壞蛋,的的確確就是她的孿生姐妹。

陸沉將前因後果都跟二人說了個囫圇,小魚兒倒是沒什麽不好接受的,畢竟她在惡人穀的時候,癡男怨女的戲碼早都看膩了,過去了十幾年,從小她也沒見過爹娘,也就沒有特別深的感覺。

但花無缺不一樣,她從小就被邀月灌輸著複仇的思想,一直刻苦修煉武功,勤勤懇懇,連吃飯都恨不得用《明玉神功》往肚子裏吸。

如今陸沉這一番前因後果的解釋,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甚至可以說是打破了她前麵十幾年人生所一直堅持的信念。

花無缺迷茫之下,抱著膝坐在洛水河畔,很久不願意言語。

“你敢對天發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花無缺再一次問道。

陸沉說道:“我騙你幹什麽呢,你二娘也知道這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你要是心中有疑慮,不妨直接去問她。”

“不,不必了。”

花無缺頹坐在河畔,失魂落魄地看著已經黃昏的天空,

“那我該幹什麽呢?”

小魚兒賤兮兮地戳了戳她的肩膀,接話道:“去給大叔當個小的怎麽樣,我打聽過了,他雖然紅顏知己很多,但沒有你這麽青蔥可愛的,你隻要給他當個小的,往後咱們倆還不就在江湖上橫著走?”

“這個就叫做藍海市場啊,還是大叔最近教我的詞呢!”

惡人穀似乎有自己獨特的情報機構,對於陸沉,小魚兒了解是非常多的,尤其是他的紅顏知己們。

花無缺憤恨地站起身來,想捶自己這個姐姐一頓,隨即又委屈地坐了回去。

心態實在是不同了,長久以來受到的良好教養,不太允許她毆打自己的親姐姐。

“花無缺,你跟我回雪月城怎麽樣?”

不遠處,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應該是個女人,穿著一身天青色劍袍,戴著一個醜陋的麵具。

這人的內力非常雄渾,人還隔得遠遠的,聲音卻已經先到了。

陸沉將二人護在身後,警惕地問道:“閣下是?”

那女子甕聲甕氣地說道:“在下雪月城劍仙,特來尋找遺失在外的雪月城傳人,還請陸樓主高抬貴手,不要讓在下為難。”

小魚兒在陸沉身後探出頭來,好奇地問道:“姐姐,你為什麽要用這麽難聽的聲音說話,還要戴一個這麽醜的麵具?是怕被仇家發現嗎?”

戴麵具的女人語氣一滯,即使隔著麵具也能感受到她的尷尬:“你怎麽知道我是個女的?”

小魚兒嘻嘻笑道:“下次再想女扮男裝的時候,記得把內個約束一下,太顯眼了。”

說著,她表情頗為猥瑣地在自己胸前示範了兩下。

“你!”

戴麵具的女人深吸口氣,攥緊了拳頭對陸沉說道,

“江楓是我們雪月城的弟子,多年之前,因為深陷情債,一對女兒被人擄了去,不過當時由於我們雪月城不曾現世,所以也就沒能大動幹戈將其尋回。”

“如今隱世門派紛紛現世,我們又找到了她們的下落,還請陸樓主高抬貴手,讓我能帶她們回去,躲避即將到來的殺劫。”

陸沉心中也訝異——雪月城跟江楓這兩個詞,在他的印象中不能說沒有關係吧,至少也可以說是毫不相幹。

怎麽小魚兒就成了雪月城的遺留弟子了呢?

他搖搖頭:“不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答應過燕南天要保護好小魚兒,就一定保她平安,閣下貿貿然而來,卻要將人要走,我看不是很合道義和禮數,請恕我不能答應了。”

戴麵具的女人拔出了劍,甕聲甕氣地說道:“既然如此,就隻好用江湖規矩說話了,在下雪月城李寒衣,請陸樓主見招吧!”

“如此甚好。”

陸沉信手從河中抽出兩把冰劍來握在手中,對李寒衣說道,

“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後,你若是不認輸,這兩個人你盡可以帶走。”

李寒衣怒道:“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本事大,還是你的口氣大!”

“我也有一劍,你若是接得住我這一劍,我便不再提及帶這兩人走的事!”

陸沉抱劍拱手:“請見招吧!”

“劍名,月夕花晨!”

李寒衣拔劍出鞘,一股磅礴的真氣頓時衝天而起,時值春日,洛陽滿城鮮花盡數從枝頭脫落,順著真氣的波浪撲向城外。

霎時間,連洛水都被滿天的花瓣映成了粉紅色!

小魚兒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不停地催促著陸沉:“大叔,你快阻止她呀!這女人的劍勢越來越強,根本看不到邊際的!若是讓她蓄力成功,隻怕咱們立刻就死了!”

陸沉輕輕彈了小魚兒一個腦瓜崩,輕笑道:“不急,跟她耍耍。”

二人說話的功夫,李寒衣劍勢已成,無邊無際的花瓣裹挾著劍意撲向陸沉!

陸沉嘖嘖稱奇:“這劍招,倒是與《天山劍法》頗為相似,隻不過《天山劍法》需要更多的內力去將空氣中的水汽變成雪花,她卻是將滿城花瓣都摘來用了,威力自然是要更大上不少。”

說著,他雙手持劍,用出《忘川劍法》最恢弘的一招“風風雨雨嘯山海”,手中冰劍頓時化作漫天碎冰。

白色的雪花與粉色的花瓣撞在一起,如同三春日下了一場好大雪,裝點著天地間最鮮亮的一抹春色!

李寒衣虛空站立,衣袖無風自舞,眯著眼睛看向下方的雪花與鮮花的對撞,不由得讚歎道:“好強的劍意!不愧是雪月城都未曾打探道的隱世門派,果然很強啊!”

還沒等她感慨兩句,卻見到陸沉已經將“月夕花晨”撕開了一個口子,飛劍來在她的麵前。

電光火石的刹那,李寒衣臉上的麵具半數化作齏粉,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來。

俏臉之上,滿是驚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