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96 公主嫁到之公主之爭
我與昭陽的交集,不過隻有每月僅有的幾次進宮罷了,她出嫁之後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仍然一如既往的張狂驕縱。
時間久了,在短短的請安時間裏,我都能漸漸聽出昭陽語氣裏對金家以及駙馬金多祿的不屑、不滿之意。
每每聽到昭陽對太妃一半撒嬌一半試探的話語,我總忍不住在心中感歎,早知有今日,當初何必那樣挑剔呢?
大約昭陽從不曾想過,她最終所嫁的,竟不是世間豪傑,反而隻是個普通的富家子弟。甚至還文不成武不就,毫無可取之處。
自昭陽出嫁之後,清雲幾個倒是對她稍稍好了一點,不再每次碰見都冷嘲熱諷、暗藏機鋒。我原以為是清雲當了母親,性子略有收斂,卻在我們四人小聚的時候得知了真實原因。
清雲不針對昭陽了,隻不過是因為覺得她嫁到了金家,這輩子也沒什麽盼頭了,所以心下便生出了些憐憫,才懶得挑刺了。
看著麵前幾個姑娘麵容雖豔若桃李,但眼中透露出無邊冷意,我隻能輕輕歎了一口氣,囑咐她們幾個別失了分寸便撒手不管了。
清雲,川平嫁的都是頂級勳貴之家,就算連晉懷的駙馬也是世家之子,又怎麽可能對出身隻是一般,在長安連富貴都排不上名次的金多祿有好臉色呢。
無論怎麽樣,昭陽奪了清雲,川平,晉懷,還有永河在這宮中本就少的可憐的父愛,這是不爭的事實。
就算她也還隻是個孩子,本身也就無路可走都不能改變這樣的事實。
要是我還是原本的永河,或許都會在李世民的偏愛裏恨得咬牙切齒吧。想她原本是長孫皇後唯一的女兒,如珠如寶一般嗬護著長大,母後疼愛,父皇偏寵,長兄憐惜。
沒想到一夜之間失了母後的庇護,長兄被迫以最快地速度成長起來,連自己都被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妹妹奪去僅有的父愛。
我雖然已經是成年人的思維,所以可以輕鬆地放下,但是對清雲她們幾個來說,這根本就是恨不得噬之而後快的怨恨吧。
就算我有特意照顧著她們幾個,但是姐姐畢竟和父親不同。那樣英明神武、寬厚仁愛的父皇眼中卻隻有一個來自民間的小小昭陽。
更何況昭陽的母親還隻是個浣紗女,與李世民乃無媒苟合,這簡直就是往滿宮的貴嬪娘娘們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雲她們幾個自小就聽了母妃們對昭陽的抱怨和擠兌,又知道了她的出身,自然不肯自降身份去迎合她。
其實她們雖然從小眼界便高,也驕縱矜貴,但是在李世民的培養之下對強者還是有敬畏之心的,若是金多祿是個有本事又知道上進的,也不會這麽看不起。
可偏偏金多祿體弱多病,文采平平,又熱於相術這類旁門之道,便自然而然被排斥在圈子之外了。
但是其實我對這金多祿的觀感倒是沒那麽差,他雖胸無點墨但是性子卻溫和寬容,正好能夠包容昭陽的驕縱蠻橫。
隻要昭陽能收斂一點,不要仗著公主身份永無止境地胡鬧,或許這兩人也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但是事情,遠遠沒有我所料的那麽簡單。
大約在我懷孕三月孕吐得厲害,幾乎昏天黑地,把蕭鏡心疼得夜夜無法安眠的時候,我聽聞大街小巷都在傳言昭陽公主的駙馬有了個外室。
那女子似乎身在青樓,昭陽聽到這個消息幾乎立即氣炸了,當下便要求要和離,把宮裏鬧了個天翻地覆。
因為我身體不適未進宮請安,具體情況我是不清楚的,但是聽川平幸災樂禍的口吻,大約是昭陽又挨了訓責。
雖說崔太妃訓斥了不知輕重,聽了風聲便鬧得滿城風雨的昭陽,但是皇家的威嚴畢竟不容小覷,為了了解真實的情況便派人過去探了究竟。
最終卻隻是一場誤會,青樓女子有心攀附,金多祿又是個糊塗的,竟然也沒認出她的別有用心,兩人一心機頗深,一蠢笨迂腐,差點就生米煮成熟飯,給昭陽丟了臉麵。
金多祿因此遭到了李世民的訓斥,扣了半年俸祿,崔太妃暗地裏吩咐昭陽將金多祿帶回去好好**,不能讓他丟了皇家的臉麵。
聽著清雲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昭陽退下去的時候幾乎鐵青的臉色,我仍舊隻淡淡地頷首,然後摸了摸已經開始顯懷了的肚子。
就在我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蕭鏡走了進來,眉頭緊蹙,麵色凝重,隨著他的出現室內歡笑聲戛然而止,清雲幾個當下就有些怯怯,看著蕭鏡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看著他,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輕聲問道:“你怎麽來了?妹妹們正在陪我說話解悶呢。”
聽了我的話,他的眉頭才舒展開了一點,俊美的臉龐上卻仍然透露著一抹鬱色。
一開始的時候,清雲,川平她們對這個姐夫也是不以為然的,畢竟宋國公世子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這件事情幾乎已經天下皆知了。
她們偶爾語氣裏提起蕭鏡的時候總是透著一絲不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立即沉了臉色發了好大一通火,幾乎嚇得幾人噤若寒蟬,她們自此以後不敢再在我的麵前表現出對蕭鏡的看不起。
但是自從在宋國公府裏見過蕭鏡之後,她們幾個便莫名其妙對他恭敬了起來,甚至隱隱帶著一抹畏懼。
雖然蕭鏡接受了李承乾的暗部勢力,並開始為李世名效勞之後便染上了一身血氣,眉宇間著揮之不去的肅殺。
當我得知他擅自答應李承乾這個要求的時候,我們之間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爭吵,或者也可以說說,我單方麵地發了脾氣。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接下了這麽危險的擔子,而且是瞞著我!憤怒幾乎將我的理智燃燒光了。
而他卻始終冷靜而包容,眼中帶著縱容的意味,定定地看著我。眼神柔軟幾乎將我看的立即熄了怒火。
我不想他為我做不喜歡的事情,他就該是尊榮高貴,運籌帷幄之中,便能決勝千裏的上位者,永遠隻有別人為他賣命,怎麽能做暗部這種不見天日的活計。
麵對我的勃然怒火,他卻隻淡淡地笑了笑,攏起我的手輕聲承諾著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來。”
他隻輕輕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然後嘴角便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半是解釋半是質問:“我答應你的事情,什麽時候忘記過?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最終我還是順利地被他說服了,我不得不承認,就算我有轉世多次的經曆,但是就算我再來一百次,也趕不上他的一半心智手段吧。
清雲她們大概也是感覺到了蕭鏡的心情不好,忙不迭對我輕聲說了兩句便告辭了。
等她們都離開了之後,我扯了扯將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渾身散發著黑氣的男人,低聲問道:“你怎麽了?碰上什麽事情了?”
他蹭了蹭我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悅:“還不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的禦史們,連我請假陪你的事情都能找出由頭,在早朝上參了我一本。”
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拉著他坐到一邊的榻上,問道:“哪個禦史有這麽大的膽子?”
蕭鏡見我義憤填膺,幾乎比他還要生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回答道:“這些事情用不著你來煩惱,我會解決掉的。”他的動作將我的發髻弄得一團糟,我忍不住帶著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卻被他無辜的表情逗笑了。
見我終於露出了笑臉,他這才淡淡地繼續說道:“哪些官員沒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呢?他既然要管我的家務事,我自然也要禮尚往來一下。”語氣雖然輕鬆卻透露出一抹悚然的寒意,我不由得在心裏為那個不知死活的禦史默默地點上了一根蠟燭。
最近因為我的身體原因不得不禁【和諧】欲的男人要是爆發起來,大約是會很可怕吧。
蕭鏡見我走神的樣子,有些不滿地輕輕咬了一口耳垂,我不由得一驚,看著對麵男人莫名晦暗的眼眸心中歎氣。
因為不能做某些事情,這男人最近真的是越來越粘人了。
心中雖然這麽想,但是麵上壓根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之意。看著蕭鏡定定地看著我越發深沉的眸色,我隻能帶著安撫意味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阿福今天又踢我了。”
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我和蕭鏡喚他阿福,福澤蒼生之意,大名估計會由李世民取,我們也隻能先取個小名自己開心一下了。
果然,聽了我的話,蕭鏡立即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連聲問道:“是嗎?是嗎?那他怎麽現在不動了呢?”一副傻爸爸的樣子,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