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煉屍油,犁頭巫教

陰墓荒墳,煞氣十足,忌棺破土,遷移另改;若因他故,移墳安置,需忌四煞,克者破者,刑者衝者,孤墳四煞;刀斧鑿棺,挖墳鞭屍,破棺散骨,至陰氣泄,定損其命,切莫行之,力保屍全;此名曰:遷墳祭。——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接連兩夜,白世寶都沒有睡好。一方麵是興奮過頭,另一方麵也憂心忡忡。他想,不出幾日,眾家道派的掌門都會匯聚到這裏,可謂群雄雲集,讓人興奮異常。可憂是,自己要舍身去把將亢引過來,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就會扔在半路上!

兩股思緒像是兩根麻繩,扭纏在一起,讓白世寶輾轉難眠。

轉到次日,傍晚時分。

董子卿不知道在哪裏拉來一輛馬車,車上裝滿了幹草料。董子卿掀開草料頂層,將九個紙人塞進草料堆裏藏好,對白世寶說道:“這一路上你要扮成車夫,放這些紙人的時候,萬萬不可叫人看見,沿路擺放後,解開紅布就快些返回,不要久留!”

白世寶點頭稱是,隨後跳上馬車,拽著馬韁剛要前行,卻聽有人叫道:“等等!”這時,林九走上前來,遞給白世寶一張符紙,說道:“夜路難行,你瞧著將近三更時,用這張符紙給馬匹擦擦眼,然後再把符紙算在馬尾上,可防治鬼魂打牆遮眼!”

白世寶謝過後,將符紙揣在懷裏,又朝眾人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馬昭雪身上。馬昭雪表情淡淡,沒有說出半句話來,白世寶心知,她要在這裏等著馬魁元!

“駕!”

白世寶挺了挺胸,將著馬韁用力一拽,吆喝一聲,趕著馬車飛奔而去。

一路上,白世寶故意避開人多的大路,盡挑些鄉間隱僻的土道,趁著夜黑,匆忙趕路。每隔十裏,白世寶便勒停馬車,掀開草料堆拽出一個紙人,撿著道旁粗壯的垂柳樹,把紙人立在樹後,又折來一些樹枝遮擋嚴密。隨後剛要解下紙人的遮眼紅布,卻是頓了頓,心說道:“我何不原路返回時,一同揭了?”

想罷,白世寶跳上馬車,繼續前行。

天地間漸漸變的漆黑一片,夜空暗淡無光。土道上刮著邪風,吹得車上幹草橫飛。白世寶心中暗道:“約莫近三更天了,這才藏了六個紙人……”這時,白世寶想起來林九給他的符紙,便跳下馬車,將符紙在馬眼上擦了擦,抹著馬脖子說道:“兄弟!這黑燈瞎火的,可全靠你眼睛留神了……”

鐺鐺!

鐺鐺鐺!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聲響。

尖銳刺耳,聽起來像是鐵器相互碰撞出來聲音。

“三更半夜的,是人都睡了,誰在這裏搖鈴?莫不是……撞了邪?”白世寶急忙跳上馬車,拽著韁繩,急性趕路!可沒走兩步,隻覺得馬車‘咯噔’一聲,一歪一晃,險些把白世寶的頭撞了。

“唷……”

白世寶猛叫一聲,拉著馬韁把車又勒停了。白世寶跳下馬車往地上一瞧,不由得頓是一愣……地上,什麽都沒有!

這時!突然聽見身旁有人向他喊道:“趕車的!載我一段路可好?”

白世寶扭頭一瞧,不遠處站有一人。這人穿了件黑色袍子,上麵有淺駝黃和墨褐色條紋,敞著懷,胸口和臉上像是畫了彩似的,紅白抹得滿臉都是,鼻窩處還有一塊黃豆大的紅痣。肩上撘著一個麻布包,腰間用紅繩係著兩個秤砣,直豎著頭發,紮著一根‘朝天辮’!

瞧這身打扮,像是唱戲似的……

“這是唱的哪一出?”

白世寶心中愣道:“算了!別招惹是非,辦正事要緊!”說罷,跳上馬車,喊道:“發財了您,我們不順路!”

話音未落,隻見那人丟過來一個明閃閃的東西。白世寶用手一抓,攤開一瞧,竟是一塊大洋,白世寶還沒回過神來,那人已經上了馬車,將身子往草料裏一躺,對白世寶說道:“不勞你多費力,載我十裏就行!”

白世寶心裏‘咯噔’一下,再走上十裏,我如何放置紙人?

白世寶瞥著眼睛往那人身下瞧了瞧,有影子!還好,不是鬼邪!便心想:遇到這種耍賴的人,能忍便忍了吧!若是鬧僵起來,無故生事端,反而惹一身麻煩,索性我就載他十裏,等回來後再將紙人補上!於是便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那人說道:“哦!我昨日在哪裏放了個東西,現在要過去取!”

白世寶沒有多問,又瞧了瞧這人,隻見他從搭包裏逃出來一個茶晶色的小瓶,端在手上左看右看。白世寶便問道:“瞧著煙壺可是有年頭了!”

“煙壺?”那人笑道:“這可是法器!”

“法器?”白世寶愣道:“怎麽?你是道士?”

那人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道:“剛接個買賣……有家人連年不順,不是死人就是死畜,不是大人禍破財,就是小孩病得殃,連年下來盡是水火災、血光災!所以便請我來幫忙看看……”

白世寶好奇心一來,便追問道:“是怎麽回事?”

那人回道:“不知道他家裏什麽時候招了個怨鬼,人鬼同屋住,災禍自臨門!我去他家後把冤鬼趕跑了……可是這煞氣卻是難消!我便從七戶不同姓氏的人家裏討了米,每家一碗,把這‘七姓米’合在一起,放在那人家的屋頂上,用瓦蓋住,這樣就破了黴運!”

白世寶聽得說的來勁,便問道:“這種法子可是前所未聞!”

“這還不算完!”

那人說道:“煞氣還是要除掉的,我還需要用個紙人畫個替身,不可畫嘴,以防燒掉後,它到陰曹亂說,然後將它放在病人床底下,它就會替病人承擔病災了!”

紙人?

替身?

白世寶心頭一震,將手上的韁繩攥得緊緊的,心中暗道:“這人是什麽來頭?”

隻聽那人繼續說道:“當然!再把這個東西往紙人上一澆,就萬事大吉了!”

“這是什麽?”

“這是在剛死不久的孩子身上取的,他們年齡都不滿十歲!我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著鋤頭去挖孩子的墳,隨後將兩個孩子屍體抬回來,用蠟燭在孩子下巴上燒半個鍾頭,這時孩子的下巴開始滴出人油,我便用這小瓶接了一些!”

“屍油!”白世寶聽得毛骨悚然,猛地一拉馬韁,將馬車停住,跳下車驚道:“你……煉的是巫術?”

那人看白世寶神情緊張,便朗聲笑道:“巫?我們‘犁頭巫教’的確有個巫字!”

白世寶心想:這人道派沾了‘巫’字,話語中又提到紙人,難不成是邊魁的人?白世寶連連叫苦,沒想到竟然邊魁這麽快救找上門來了!於是怒問道:“說吧!你和邊魁是什麽關係?”

“邊魁?”

那人一愣,隨後又笑道:“他是黑巫降!而我卻是白教,也稱為‘白巫犁頭’,黑白自然是有區別的,黑巫下降養鬼,而我們白巫卻是救人,可從不做歹事!”

“不做歹事?”

白世寶怒道:“你們挖墳掘屍,從屍上取油,這算是什麽?”

那人笑道:“這天下道術皆有相同!茅山道術是由三茅君所創,又名‘yu女喜神術’,可是和南派三清張天師的‘五雷正法’又有相同相通之處!

這黑巫降頭術,來自南洋……當年唐朝三藏法師到印度天竺國拜佛歸來時,路遇安南通天河,將經書沉入河底,幸得徒弟入水撈起,但卻隻是其中一部分大乘‘經’,另有部分小乘‘讖’被水衝入暹羅,這便是‘黑巫降術’!而我們白巫卻是白族民間的道法,正是這部‘讖’的正本!”

白世寶怒道:“我不管你是怎麽黑巫白巫,隻要用這種巫法就是有違天道!”

“有違天道?”那人冷笑一聲後,表情突變,雙手在草堆中一抓,拎起一個紙人來,叫道:“你一個趕車夫為何藏有紙紮人?我看你倒是有違天道,要做歹事!”

白世寶一怔,急叫道:“這和你無關!”

“與我無關?”那人用手在紙人臉上一掃,將蒙在眼上的紅布拽了下來,怒道:“果然沒錯!‘滴血開睛’,看來你也懂些道術!”

白世寶暗道糟糕,他是什麽時候發現草堆中紙人的?

這時!

那人從麻布包裏掏出來兩張紅紙,紅紙被剪成犁頭狀,上麵畫著‘犁頭符’,寫著看不懂的蝌蚪文!那人將兩張紅紙往紙人胸前一拍,笑道:“今天我便讓你見識下‘犁頭巫法’!”說罷,雙手在胸前一拍,口中念道:“渺渺冥冥,散者成氣,聚者成靈……我發靈氣,無中生有,生你者我,創你者我,我此有令,你要執行……”

唰唰!

隻見那個紙人全身簌簌發抖,輕飄飄的紙胳膊竟然突地抬了起來……那人取下腰間的秤砣,掛在紙人的胸口,口中念道:“……以鐵為心,以砣做膽,心膽齊備,如千斤墜!”

白世寶大驚道:“糟糕!他跟我鬥法!……萬萬不能讓他壞了我的大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