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問溪不停的跑著,她向著那個護士說的急診室而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是一個什麽樣的感受,她隻知道,她的心,仿佛就在這一刻,被誰捏住了一般,呼吸不得。

直到剛才,夜問溪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了,而陸源封傷勢太過於嚴重,竟然,搶救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

這是要有多麽重的傷,才要搶救這麽久,夜問溪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在搶救,就意味著,還有希望不是嗎。

夜問溪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隻看到了陸媽媽坐在急診室門口的座椅上麵,陸媽媽的頭發,遮擋住了她的臉,夜問溪看不清楚她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表情。

但是夜問溪看得出來,陸媽媽在這裏,恐怕已經等了這一天一夜了吧。

“媽,怎麽樣了,源封怎麽樣了。”夜問溪盡量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但是她哽咽的聲音,根本就隱藏不住,這樣說話,顯得更加的讓人於心不忍。

聽到聲音,陸媽媽慢慢的抬起頭來,她的一雙眼睛,紅腫的厲害,一張臉,更加的蒼白,頭發有些散亂,整個人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還沒有消息。”陸媽媽沙啞的聲音,更加的在夜問溪的心上,猛的敲打了一下。

沉默,夜問溪和陸媽媽,現在就坐在走廊上麵,除了沉默,她們再也做不到其他的什麽。

原來沒有了陸源封,她竟然會這麽的沒用,夜問溪捂著自己的眼睛,她不想要誰看到自己哭的樣子,她應該堅強的,可是,她做不到。

這場又持續了幾個小時的手術,不知道中途換了多少個醫生,終於,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夜問溪一看到燈滅了,她急忙跑到手術室門口,等著醫生的出來,還有陸源封出來。

可是這一次,出來的卻隻有醫生,不知道為什麽,夜問溪心裏麵,會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們是陸源封的家人是嗎?”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看著夜問溪和陸媽媽問道。

陸媽媽和夜問溪急忙過去,看著醫生,她們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兒子到底怎麽樣了,你不要嚇我啊。”

這個醫生臉上的表情,有一些不太好,陸媽媽看到醫生臉上的表情,她抓著這個醫生,哭著問道,身體,就快要堅持不住一般。

夜問溪扶著陸媽媽,她沒有說話,可是沒有知道,她現在心裏麵,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感覺,沒有人會明白,因為明白的那一個人,為了救她,現在還躺在那冷冰冰的手術室裏麵,不知生死。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人是救了回來,但是病人傷到太重,以後,也隻能會是植物人了。”

“你說什麽。醫生,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我兒子怎麽可能會成植物人,我兒子還那麽年輕,怎麽可以……”

醫生的話,讓堅持了一天的陸媽媽,終於還是崩潰了,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情緒失控。

此時此刻,陸媽媽哪裏還有曾經的貴婦人的樣子,她就像是一個街上的潑婦一般,什麽形象,都不複存在。

而夜問溪呢,她楞楞的放開了自己拉住陸媽媽的手,她的雙眼,看著自己前麵的手術室,竟然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植物人這三個字,不停的在她的腦子裏麵響起,現在她的世界裏麵,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其他,她的目光之中,容不下任何東西。

陸源封那樣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就這樣成了植物人,他從來都是那麽的不可一世,現在,他卻隻能躺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這對於夜問溪,對於陸源封,是多麽的殘忍。

這又要讓他們,怎麽去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他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即使是植物人,也有醒來的時候,不是嗎,也還是會有奇跡的,不是嗎,現在,夜問溪唯一的希望,就在這一個奇跡上麵,可是,這不過就是她的幻想罷了,一個奢求罷了。

醫生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夜問溪,看到夜問溪的目光,一直傻傻的盯著手術室的門,醫生歎了一口氣,對於這樣的家屬,他見得很多。

對於病人的病情,該說的,還是需要說,長痛不如短痛,還有,作為一個醫者,也有必要告訴病人家屬,這個病人的病情,無論他們是不是可以接受。

“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有可能,這個病人,一輩子都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話,才剛剛說完,陸媽媽就大叫了一聲,然後,就直接這麽,暈倒在了地上,醫生護士忙碌的聲音,夜問溪在這一刻,仿佛都沒有聽見一般。

她的目光,依舊還是在這個手術室的緊緊關上的門上麵,現在,仿佛整個人世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一般。

黑暗,無盡的黑暗在不停的侵蝕著夜問溪的身體,她害怕,她就像是墮入了無間地獄了一樣,無論她怎麽了叫喊,怎麽的呼救,始終,都沒有一個人來幫助她。

不了,應該是有人來救她的,可是現在,那個人,卻起不來了,他就這麽的,就打算在這個冷冰冰的醫院裏麵,一直睡下去。

可是,她又該怎麽辦,他們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不!陸源封,你不可以這麽殘忍,你不可以留我一個人,來麵對這麽多的事情,沒有你,我怎麽可能承受的住。

夜問溪顫抖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向著手術室靠近,沒有人注意到夜問溪的不對勁,沒有人,會去在乎她,要做什麽。

“家屬麻煩讓一下,病人現在需要轉接到加護病房。”

就在夜問溪的手,才剛剛接觸到手術室的門的時候,裏麵,卻推出了一個病床,看到那個臉上罩著氧氣被推走的人,夜問溪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明明最愛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但是,他卻就那麽的躺著,他的眼睛,就那樣的緊緊的閉上,任由別人推走。

即使和自己擦身而過,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也不會做任何的挽留。

夜問溪的手,放到了自己心髒的位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她突然,好想要哭,就這麽在陸源封的懷裏哭。

可是,陸源封卻再也不會抱著自己,輕聲的安慰自己,這一刻,夜問溪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心痛的不能呼吸。

夜問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陸源封所在的病房的,她隻記得,在看到陸源封幾乎滿身都是管子的時候,她的呼吸,好像就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由於陸源封做了手術,現在除了護士,其他的人,是不能夠進去病房的,因為害怕病人受到感染。

陸媽媽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但是陸源封這邊,是夜問溪所不能舍下的,這種時候,她怎麽可能離開這裏。

看著病**麵一動不動的陸源封,夜問溪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她盡量不讓自己哭泣的聲音,讓別人出來,但是不停掉落的眼淚,卻是她不能夠控製的。

苗珊珊也猜到了夜問溪可能會在這裏,她問了陸源封的病房之後,就直接過來了,果然,一來,就看到了夜問溪。

苗珊珊沒有說話,她朝著夜問溪走了過去,目光,同樣也是放在陸源封的身上,苗珊珊轉過頭看著夜問溪的這個樣子。

她也心疼,夜問溪和苗珊珊,從小一起長大,她們,是再好不過的朋友,夜問溪比較軟弱,所以從小,苗珊珊總是在保護夜問溪。

但是長大了,就什麽都變了,夜問溪和陸源封之間,有時候,苗珊珊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是一場錯誤,可是夜問溪喜歡,苗珊珊隻有祝福。

夜問溪和陸源封的身份,相差太多,強行在一起,夜問溪會受傷,苗珊珊明白,不過夜問溪自己不明白,她渴望愛情,她想要這一份愛情。

但是陸源封的人際關機,夜問溪這個傻丫頭,怎麽會料到會是今天的局麵,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沒有辦法挽回,能做的,就是承受。

現在陸源封能不能醒來,都是一個問題,夜問溪向來也不是一個可以主事的,想到這裏,苗珊珊不由的搖了搖頭。

“小溪,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樣憋著,對你還有孩子都不好。”

苗珊珊站在夜問溪的旁邊,她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夜問溪的肩膀。

夜問溪聽到苗珊珊的話,微微一愣,她轉過頭,看向苗珊珊,終於,在這一刻,夜問溪所有的情緒,都在現在通通的發泄了出來。

她抱著苗珊珊,哭的像一個孩子一般脆弱,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她就會這麽破碎了一般。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沒有一個人,像苗珊珊這樣真正的來安慰過夜問溪。

夜問溪雖然軟弱,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故裝堅強,現在苗珊珊這樣的一句話,幾乎讓夜問溪將所有的負麵情緒,都通通的發泄出來。

有時候,從愛情的回過頭來看看,才會發現,原來友情,一直都跟隨在你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