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番外亂世 18
以靳梓汐現在的年紀自然是學不完的,但至少這“攝心魂”她學了個七七八八,就算殺不了人,但至少用來迷惑眼前這些賓客還是綽綽有餘。
江翡琳見靳梓汐信心滿滿,心下便是一笑,趾高氣揚的朝吳婉月看去,秀手纖纖撥過琴弦,轉而淺笑著問靳梓汐:“四嫂想唱什麽?”
“我會的歌不多,就唱一首《上邪》吧!”
“好。”
《上邪》出自《詩經》,全天下的人隻怕都會唱,可往往就是越多人會唱的歌,就越難唱的出挑。
靳梓汐一出場,超絕脫俗的容貌本就已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此時聽她說要唱《上邪》,有人歡喜,有人發笑。
哪知靳梓汐隨著江翡琳指下曼妙的琴音一張口,眾人便漸漸如癡如醉起來。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靳梓汐的聲音並不輕柔,但配合《攝心魂》一同發出,便猶如釀製了多年的美酒,飄入耳中如繞梁三日,餘音不絕,似有江湖兒女的豪氣,又似有小家碧玉的溫情。
直到一曲唱罷,眾人還愣愣不知回神。
江翡琳興奮的回眸衝靳梓汐一笑,靳梓汐便緩緩走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走回席間。
“四嫂,你歌唱的真好。”
江翡琳輕盈出聲,眾人總算回神。
吳婉月握著酒杯的手猛然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淒迷來,而方才一直囂張跋扈的江齊天也不再說話,摟過妻妾繼續飲酒,倒是那一群前來參宴的公子們齊齊拍起手來,大多都誇江翡琳琴藝出眾,偶爾有幾個提到靳梓汐的歌聲有多優美。
畢竟,靳梓汐已嫁做人婦,這些公子都不敢當麵誇獎,生怕招來閑話。
隻是三少夫人楊芸似乎有些不甘心,冷冷在旁邊哼了一句:“又不是歌姬,會唱歌有什麽了不起?”
江翡琳張了張嘴,想要維護靳梓汐,卻被靳梓汐猛然摁住了手:“你要為誰生氣,也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
聽了這話,江翡琳連忙一笑:“四嫂說的是,我不跟她計較!”
雖說這次靳梓汐隻是個陪襯,但吃了一趟回來累得渾身沒勁,她看著那幾位公子,結合他們的家世以及調查來的信息,發現都不是什麽城府極深之人,便讓花開將調查來的消息一一寫下給江翡琳送了過去,還是希望她自己能做個選擇。
隻是回想起今日席間吳婉月說的那番話,靳梓汐多少有些不自在,心想這個麻煩是江離雲給她招來的,卻又沒辦法衝他發火。
原本靳梓汐打算睡下,但秋眉卻在此時走進屋內,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宮主,江少卿回來了,沒有回侯府,悄悄去了喜春樓,如果屬下沒猜錯,這江少卿應該學了些奇門遁甲之術……”
等待了兩個月,一直守在喜春樓的暗衛終於傳來了些有用的消息,靳梓汐不禁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假寐的江離雲,搖了搖他的肩膀:“今晚要不要同我易容出去,見見你那位大哥?”
江離雲依舊假寐,並不理她,靳梓汐依舊是笑:“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去,那我一個人去好了!”
說完,靳梓汐便換上一身男裝,易容而出,沒過多久,假寐的男子便緩緩睜開精明黑眸,無奈露出一絲平靜笑意。
江少卿悄然回到滄州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若不是靳梓汐的人一直監視著喜春樓的翠煙,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靳梓汐換上男裝,也是為了方便進出喜春樓這樣的煙花之地。
當然,她知道自己是見不到翠煙姑娘的,便要了隔壁的廂房,同一位名叫夙玉的姑娘把酒言歡,隨便聽聽隔壁的動靜。
反正外麵還有暗衛守著,靳梓汐也不著急,風流公子似的就著夙玉姑娘的手一杯一杯的喝酒。
也不知道這喜春樓的酒裏究竟摻了什麽東西,喝進肚子裏竟然有一股澀澀的涼意。
沒過多久,房門就被推開了,靳梓汐愣了愣,直直看向站在門口的綠衣男子,臉上的月形麵具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出去。”
江離雲拋了一錠金子給夙玉,夙玉恍然大悟的打量了靳梓汐一番,便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靳梓汐著實沒有想到,之前不搭理她的江離雲竟然扮作攬月公子的模樣現身,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把人家姑娘趕出去了,別人會以為你我有龍陽之癖!”
“你不是男子,不必在意。”說完,他便撩起衣擺,坐在靳梓汐身旁,自顧自的端起了她的酒杯喝了一口,眉頭緊皺,“這種酒你也喝?”
“怎麽?被下了藥?”
靳梓汐估摸著煙花之地的酒或多或少都摻了那種藥,不過她有內力護體,應該沒有大礙,不過問出這番話來時,神情還是顯得有些緊張。
見此,江離雲不禁淡淡一笑,修長的手指拂過酒杯口:“比不得醉生夢死。”
“這不是廢話嗎?”
靳梓汐翻了翻眼,心想江離雲怎麽會突然跑到這裏來?而且還是一身攬月公子的打扮,難道他就不怕暴露身份嗎?
就在這時,江離雲緩緩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到那畫著春宮圖的屏風後,伸手將牆壁上的獸頭一轉,便露出一個小小的洞來。
靳梓汐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向江離雲,不知道他怎麽也對這風月之地如此熟悉,而且,這小孔究竟是他以前開的,還是本來就有的?
靳梓汐狐疑的順著他的眸光朝隔壁看去,隻見盛傳美貌的翠煙姑娘水蛇一般靠在江少卿懷裏,一直湊在他耳邊說什麽,即便他們隻是隔著一棟牆,隔著小孔也聽不清,而江少卿臉上卻頻頻露出笑意。
另外,靳梓汐還注意到了一點,江少卿雖然抱著翠煙,但姿態並不親昵,還不如他在侯府抱著吳婉月的時候……
想到此處,靳梓汐不由朝江離雲看去,隻見他鋒眉微蹙,似有思慮,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他重新擰回了牆上的獸頭裝飾,拉著靳梓汐走回原處:“酒裏果然下了藥。”
語氣那樣的篤定。
看向靳梓汐的眼神也頗為苦惱,可嘴角處卻明明噙著一絲笑意。
靳梓汐回神,活動活動手指,身體並無任何異樣:“我怎麽感覺不到?”
“隻對男子起作用的藥物,你當然感覺不到。”說著就一把抱住了靳梓汐,靠在她耳邊低語,“娘子不會丟下為夫一個人不管的,對嗎?”
靳梓汐渾身一僵。
平日裏江離雲裝傻充愣對她又摟又抱的就算了,這會兒他好好的……
抬手搭在他腕間,脈相的確有些紊亂,他的肌膚漸漸升溫,好似要將她的手指灼傷似的。
沉思了一會兒,靳梓汐推開了江離雲,將他的身子一轉,便一掌擊打在他後背。
“你為什麽自己不用內力逼出來?”
很快,靳梓汐的內力就被江離雲逼了回去,他回過頭來,神情微詫的看著她:“為什麽要嫁入侯府?”
實際上,他想問的是,為什麽要嫁給他。
隻是,靳梓汐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不禁眉頭一皺:“我不是說了嗎,我來南湘國打探你的事,剛巧吳婉月嫁給江少卿,她身上的梨花香太濃,弄得像是為了祭奠你似的,我便闖入了喜房,問她和你的關係,然後她便請我相助……你這麽問,該不會又想趕我走吧?你有沒有想過你爹你娘,他們都希望我留下來幫你,你這人頑固呢?”
江離雲笑了笑,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不是頑固,他隻是想確定一件事,沒想過答案真的這麽簡單。
她是一個沒有兒女私情的殺手啊,為何反而將親情看得如此之重?
想到此處,江離雲便微微皺了皺眉,柔和的五官上**漾出一絲清泉般的笑意:“吳婉月殺人的事,你怎麽想?”
“哦,也許是那天你五妹妹說的話刺中了她心事,所以她便惱羞成怒。”
“就這麽簡單?”
靳梓汐好奇的看向江離雲:“她曾經是你的未婚妻,你也懷疑她有別的預謀嗎?”
江離雲緩緩一笑:“她曾經的確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如今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有了三個月的夫妻之實。”
說著,他便伸手摸上臉上的月牙麵具,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似乎是他一貫思考時的動作:“人心難測,不是嗎?”
實際上他知道為什麽吳婉月要這麽做。
她明知道江翡琳的心上人是誰,卻在江翡琳對靳梓汐說出心事時殺了那人,目的隻是為了讓靳梓汐少做一件事。
吳婉月隻是擔心,若是江翡琳的心上人還活著,靳梓汐又從中搭線,這件事若是成了,那麽江翡琳和靳梓汐便將越走越近,靳梓汐在侯府的地位也會因此漸漸高漲。
明明是她讓靳梓汐入府的,卻希望靳梓汐能像一個乖乖聽話的棋子,但這可能嗎,他知道靳梓汐是不會受人擺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