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三十四 醜哥 第一更
隻是很快,老警長卻再次露出了不信任之色,甚至哼了一聲,道:
“司伏見,你的這些推理的確很新穎奇葩。但是你知道,我們辦案的,不可能憑借這麽沒有確切依據的主觀臆測來斷案的,更何況,你連催眠術什麽的都牽扯出來了,這樣的說法,是絕對上不了台麵的。”
司伏見無奈地笑道:
“銀樂迪的案件是一起高智商案件,案發地點在人流量極其龐大的市區ktv,能夠在這樣繁華的地段犯案卻不留下更多的線索,凶手的能力已經超乎了一般人。銀樂迪案件,凶手幾乎沒有留下物證上的任何證據,很多的線索都需要參雜調查人員的主觀判斷來推進調查。尋常的偵破方法在這裏不頂用。作為刑偵人員或者偵探,一般來說最重要的是四個元素,其一是經驗,其二是邏輯能力,其三是洞察能力,其四是策劃和行動力,在這起案件中,最考驗破案人員的,恰恰是行動力,也就是,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通過自己的行動鎖定嫌疑人,並且策劃相應的計策讓嫌疑人自行露出馬腳。”
“當然,這非常考驗破案人員的機警和智商,甚至破案人員本身也需要承擔非常大的風險。”司伏見補充了一句,道。
蘇舒這個年輕的女警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啟發似的,眼睛微微一亮。
“對了,還有昨天發生的高清華被炸死案件,雖然不是我們專案組的偵查範圍內,但是……你說凶手是尉文龍?”
“不錯。”司伏見笑著道,“高清華之死和昨天的城南高中中毒事件有一定的內在關係,但是並沒有直接關係。我看了高清華屍體照片,並且去了現場勘查,對於炸彈的樣本也做了分析檢驗。炸死高清華的炸彈是一般人都能夠自製的塑膠炸彈,炸彈被裝在一隻改造後的手表內部,製作炸彈的人非常高明,采用的材料都是不容易查清貨源的普通材料,一般大彈藥工程學的學生隻要能夠搞到原料都能夠自製。”
“在調查王一生的資料時,我偶然得知王一生在班上關係最為親密的同學之一就是一名叫尉文龍的學生。這名學生非常有意思,根據我的了解,他的成績異常優異,尤其在理工科的成績非常的卓越,而且,此人是一個孤兒,性格孤僻,平時幾乎不與人來往。根據附近店麵的描述,尉文龍本人最常出入的是校門口的一家私營小餐館,但是那家餐館就在三天前關門停業了。關門的原因,是校方內部的打壓和提高的租費。具體點說是高清華方麵的主意。尉文龍曾經留級過一年,留級的原因不明,似乎是因為長期逃課,最後主動申請降級。而在留級那一年裏,尉文龍出入那家餐館的頻率比以往要更高。”
“居然細致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聽起來,那個尉文龍和這次的爆炸案件沒有什麽關係啊?”
“有關係。”司伏見繼續說道,“根據檢測,炸死高清華的炸彈雖然查不出來源,但是做工比較粗糙,成本不高,可以肯定是手工自製。試問一下,如果是有家庭有親人的個人,又有多大的可能瞞著父母單獨製造這樣的炸彈?尉文龍是孤兒的這個條件,恰恰滿足了製造炸彈的可能。”
“可是……還是太主觀了吧?”
“這隻是最基礎的推測,算不上推理,還有下麵的一係列資料,”司伏見笑道,“我特意調查了一下尉文龍初中所上的中學,調查了那所學校實驗室的檔案後,發現曾經有過白磷等部分化學原料被偷盜的事件。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一下尉文龍的身世,發現他在旮旯頭村的父親,是死於一次‘煤氣爆炸’。而那一次煤氣爆炸事故,恰好在村裏土地建設不久,當時進旮旯頭村的工程隊為了炸掉一個小山頭打通道路,曾經帶了大量tnt進村。雖然在檔案上尉文龍的父親尉成功死於意外,但是他的屍體報告中卻是檢測出了硝酸銨,tnt、瀝青和石蠟等成分,而且尉成功的屍體被炸成了七片,這不是煤氣爆炸能夠達到的效果,更像是某種自製炸彈捆綁在身上造成的肢體斷裂。”
“難不成……”聽到司伏見驚心動魄的講述,蘇舒是滿麵驚悚。
司伏見嗬嗬一笑,道:“如果我推理不錯。那麽這個尉文龍,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他自小受到父親的折磨,他的母親是他父親尉成功的私生女,在原妻去世後一直被他養在旮旯頭村裏飽受折磨。尉文龍對他父親有那樣的恨意,也是正常的。近親結合,的確有一定幾率生出尉文龍這種大腦超越常人的小怪物。”
“可是……就算這樣,你也頂多隻能說明尉文龍是炸掉的製造者,是嫌疑犯,也不能說明他就凶手吧……”
“這就得考慮到尉文龍的交際圈了。尉文龍的性格孤僻,一向獨來獨往,能夠讓他放心交托自製炸彈並且使用時不露出馬腳的人的可能性有多高?”司伏見迷人地一笑。
“這……很低。”蘇舒最後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她試探著問道:“司先生,你真的是上午才來麽?這麽多細致繁雜的資料,你怎麽能夠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了解詳細?”
對於蘇舒的回答,司伏見隻是回以自信滿滿的笑容,眨了眨眼,卻不予回答。
司伏見看了一眼手表後,道:
“我有我自己的偵破方法。對我來嫌疑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確定嫌疑犯為凶手。目前王一生的嫌疑是九成,尉文龍是七成,就算不是凶手,他們也脫不開關係。接下來的時間,我想去無錫市看守所親自見張國華一麵,有些話我想親自問問這個神經檢測正常,但是行為異常的前市委副書記。如果我的猜想不錯,從張國華的嘴裏,應該能夠得出更多信息。在那之後,如果王一生真的有某種類似於催眠術的能力,我自然有辦法讓他露出狐狸尾巴。”
……
無錫市,太湖新城,蘭桂坊地下會所。
太湖新城,這是無錫市最熱鬧繁華的地段之一。蘭桂坊,這是無錫市有點門道的富二代、紈絝子弟、或者門第較高的經常集會的俱樂部。來這裏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清一色都是仗著父輩祖父輩有點人脈勢力財力的,如果要形容蘭桂坊以及周邊一帶的幾家俱樂部和酒吧舞廳,那麽最好的形容詞,就是——衣香鬢影,夜夜笙歌,燈火酒綠,紙醉金迷。
化妝派對、聚會、聚餐、狂歡舞會,基本上都在這裏舉行。
當然,真正的貴族子弟是不會來這裏的,來這裏的,基本上都是暴發戶或者新晉政界新星的子女。
所謂富不過三代,三代才能夠培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貴族,沒有三代的沉澱,卻沒有形成一個家族獨特的貴族氣質,那麽,不管從門堂裏出來的年輕一代表麵再怎麽光鮮,也不過是暴發戶啃老族罷了。
光與影是勢同水火互不相容的存在因素,但是二者卻又是最親密的兄弟,所謂燈下黑,最繁華輝煌的地方,往往藏著最黑暗的勢力,最深的水潭往往藏在群山之中。
蘭桂坊地下會所三層。這是蘭桂坊最為隱秘的地帶,也可以說是太湖新城區最隱蔽不為人知的角落。想要來到地下會所三層,普通的電梯是到不了的,隻有通過蘭桂坊後院地下水道口往下挖出的特別通道才能夠進入。
而電梯能夠到達的蘭桂坊也隻有地下一層而已。就算警方真的要介入調查,也頂多能夠意外發現在地下一層會所盡頭暗門後方通往地下二層的通道,但是地下三層,卻是一直不為人知。
這裏,是一個逃避警方調查搜索的盲點地帶。
地下三層是一處非常寬闊的會所,麵積超過一畝地,足夠建一個半籃球場。在地下會所內,也一條簡陋的過道,過道的兩側都是冰冷的鐵門,每一道房間門內都無比陰暗,不知道藏匿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地下會所的正中央,是幾條擺放隨意的排骨椅,每一條排骨椅上,都坐著幾個身材高大,打扮詭異的男子。那幾個男子身材健碩勻稱,腰板挺直,手腳都比較粗壯,隔著內衣,甚至下方的塊狀肌肉凸起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每個高大男子都漠然地坐在排骨椅上,或是抱著胸,或是像是軍人一樣姿勢端正地坐著,身上散發近似於殺氣的冰冷。
而在那群身材高大的男子中央,則是站著一道極其不起眼的矮小身影,比起周圍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三的男子來說,站在最中間的那道身影的身高幾乎不到他們的一半,勉強也就隻能超過他們的肚臍。
那是一個侏儒一般矮小的男子,頭部特大,四肢異常短小,一團稻草蓬般的發遮住了他的眼皮上方,但是那雙從稻草發中鑽出來的黑色眼睛卻像是兩把尖刀,讓人不敢直視。
小矮子手裏拿著一把和他的身材極度不成比例的能夠獵殺一隻斑鳩的大黑鷹手弩,此刻他那隻有正常人一半長度的右手緩緩提起,手裏的大黑鷹弓弩的瞄準器對到了右眼前,十字絲對準正前方牆壁的一個射擊靶。
左手穩住弩身,右手食指扣動扳機——
刷。
箭槽裏的箭矢驟然化作一道黑光飛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前方的射擊靶的靶心。看到箭矢按照自己的意願落在靶心的正中央,矮子露出了愜意而閑適地吹了吹口哨,打了個響指,然後隨手把手裏的大黑鷹手弩丟在了一旁。
“我玩膩了,小灰灰。反曲弓、複合弓、直拉弓、獵弓……別人都說這是紈絝子弟富貴人家的玩意兒。就我這個與世不合的人看來,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小矮子懶洋洋而又倔強地轉頭對著身旁的一個黑衣男子說道。
矮子的身側站著一個身高高達一米九的黑衣男子,他的小名似乎叫小灰灰,一身的肌肉壯碩地幾乎可以參加自由搏擊大賽。
麵對矮子類似於炫耀般的問話,高大男子沒有說什麽,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隻是低著頭,沉默了一陣後,說道:
“醜哥,你的那個義弟,高雪芹已經在休息室裏等你半個小時了。”
聽到高大男子的訴說,矮子立時眯起了眼,隱隱有寒光閃爍的豆子眼也是陰沉了幾分:
“怎麽不早說?”
“我是想說,可是,醜哥,你說你的規矩是不希望在你盡興的時候被人打擾。”看到矮子露出不悅之色,高大男子有些慌亂地解釋道。
“怎麽不早說?”矮子依舊是直視著高大男子,重複著同一句話,一對豆子眼卻像是黑夜裏的強光燈,讓高大男子不敢直視。
“醜哥,我錯了。”
這一次,高大男子徹底軟了,高過矮子一半身材的他,卻是突然間撲通一聲跪在了矮子麵前,猙獰懾人的臉上露出了屈服畏懼的表情,屈尊降貴般地吐出了討饒的聲音。
矮子隻是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子,然後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這個壯碩的大個子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絲讓人一看就會心悸的詭異笑容:
“小灰灰,你還是挺聽話的。這次讓你跪上一個小時吧。下次聰明點,雪芹和我的關係,你應該是清楚的。我不欠任何人什麽東西,但是唯獨欠了高清華師點徒之情,高雪芹是我是義弟,也是我義妹若曦的未來駙馬。我罩著他,誰讓他受半點委屈,我不介意把他砍得跟我一樣高,知道麽?”
高大男子點頭如搗,一張讓尋常人忌憚的凶悍臉上居然嚇得露出了兩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