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五百二十三 錦囊

眼前的一幕讓我震撼,但是我根本沒有時間為宋道明震驚,因為在同一個時刻,我的雙腿也已經不受到我的控製,自行彎曲,然後重重地跪在了滿是雨水的地麵之上。

再一次,我居然跪在了這個男人麵前!!

我不甘心地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金恒鍠。但是後者的眼神卻平靜地讓我近乎絕望。

我冷笑著看著金恒鍠,道:

“接下來,是不是該讓我自摑?”

金恒鍠冷冷地道:

“不自量力。”

這四個字像是針尖一般插入了我的胸口,讓我渾身顫抖起來。我想要站起身,但是雙腿卻像是失去知覺一般,根本不受到我的控製。

“我早說過,讓你識相點。軟弱的東西。你娘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從你的眼睛裏看出了你骨子裏的軟弱。”

這句話更像是火入油海一般點燃了我心頭積聚已久的憤怒,我猛然怒視著金恒鍠道:

“你沒資格說媽!你這個暴君!”

“我有。”金恒鍠冷聲道。

這句話偏偏用極其冷靜的話說出來,如同一頭冷水澆灌而下,讓我倍受打擊。

金恒鍠冷冷地看著我,道:

“既然你從那隻雌狐狸那裏拿到了金丹,你就該很清楚一點。隻有放得下感情這種無聊的東西才有資格站到更高的位置。如果放不下,就是廢物。”

“你,就是個廢物。金啟星。”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卻是無言以對。我死死握著雙拳,牙齒幾乎咬破唇皮。

但是這句話,我卻是無法反對。

因為事實上,我早就已經意識到了。

我嗬嗬苦笑,盯著金恒鍠緩緩地道:

“原來如此。我早就應該意識到的。所謂的渡劫,就是拋下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對麽?原來如此,哈哈。難怪煙煙死了之後我會渡劫。難怪我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和阿雪的幸福日子後會渡劫,難怪……難怪當那個女人被抓的時候我會渡劫……原來如此,越是失去不想拋下的東西,就越容易渡劫,是麽?”

“沒錯。”金恒鍠冷冰冰地回答道,語氣裏沒有半點的讚佩之意。“天道無情。帝王近乎天,是以,帝王本無情。”

我冷厲地看著金恒鍠,道:

“我早就該看出來。你根本就是個極端自私的男人,在你的眼裏,除了你自己之外,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媽也好,你的子女也好,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工具。所以你能夠用雷電渡劫,因為你已經自私到了隻剩下皮肉對你來說才有意義的地步,是吧?”

金恒鍠麵無表情,道:

“不錯。”

我心如死灰。

對於這樣的男人來說,這個世界已經不可能有威脅到他的東西。

怎麽辦?我該采取什麽對策?

我的大腦瘋狂地運轉著,但是最後的答案是:

沒有可能。

現在的我,已經什麽也做不到。

金恒鍠看著我,道:

“你也罷,你娘也罷,死則死矣,與我何幹?”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掐滅了我心頭的最後一絲希望。我垂下頭,雙手抓在冰冷的地麵之上,指甲也被我抓得破碎,鮮血四溢。

“金施主,此言差矣。”便在金恒鍠說出這話之時,一道空靈飄渺的蒼老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這道聲音之幽穀滄邃,宛如天穹之傳來,讓人無法清晰辨認它的來源。

緊接著,我聽到一陣陣清脆而穩重的腳步聲在我的身後傳來,連帶著走上山來的,還有水花踩濺的聲音。

我猛然轉頭,卻是瞬間僵住。

從台階上緩緩走上的,是一名手持著法杖,麵容枯瘦的法師。

法師身穿著樸素的黃色大褂,長眉入鬢,身形略顯佝僂,顯得有些憔悴。法師雙目細如絲,長鼻挺直,皮膚幹皺,但是整體看來,卻是有一種然物外的出塵氣息,給人看不透的神秘感覺,既不顯得仁慈,卻也不顯得威嚴,隻是一種普通。但是這種普通,卻又不是通俗意義上的普通,反倒是有返璞歸真的意味。

看到這個走上台階的法師,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圓照法師。

而且,更讓我眼皮微跳的是,在圓照的身後,還有十名穿著大褂,緊緊相隨的年輕和尚,手裏持著竹棍。顯然,是他的弟子。

“名號?”金恒鍠看著圓照問道。

“貧僧法號圓照。特來九龍山一會金施主。為了貧僧的一樁心願。”

聽到圓照的回答,金恒鍠微微沉默,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盯著圓照,淡淡地道:

“跪下。”

聽到金恒鍠的命令,圓照在原地立定了一步,但是旋即,圓照卻如同無事人一般,緩緩朝前踏出了一步,繼續朝前走,全然無視金恒鍠的命令。

即使突破了第七劫,金恒鍠居然還對圓照絲毫沒有影響。

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心內駭然。

這隻能夠說明一點。那就是,圓照的境界已經到了比金恒鍠更高的層次,也許是第八劫……甚至,是第九劫。

可是,為什麽圓照會在這裏?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圓照是怎麽得知我所在的位置?這不可能。難道是他預測到了狐仙的所在?

這也不應該啊,狐仙的身體狀況,圓照是不可能測得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頭亂如芝麻,但是就在這時,圓照法師卻是走到了我的麵前,和聲道:

“王施主,貧僧來與你見麵了。之前在無錫市許給貧僧的承諾,還望施主能夠履行。”

“承諾?”麵對著圓照細如毛的雙目,我心內滿是不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圓照法師,甚至根本和他沒有任何接觸,對他避之不及,為什麽會和他有承諾?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頭一陣煩躁,但是,突然間,我想到了當初我離開尉龍家裏時尉龍給我的那個錦囊。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隻有遇到極其緊急的情況時,才能夠打開。比如說,圓照出現,或者其他你覺得預料之外的情況時。”

這是當初尉龍送給我錦囊時附加的原話!

我的心跳開始明顯加,我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

就像是某種無形的命運感召一般。

我緩緩地伸出了手,然後緩緩探入了我的內衣口袋,取出了臨行前尉龍送給我的那隻紫丁香色錦囊。

抽走錦囊袋口的線,我打開了錦囊口袋。雨水落在我的手指上,沿著虎口流淌。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裝在錦囊的關鍵物品。

那是一張單麵反光的錫紙片。

一麵,是銀色的反光麵,另一麵,則是普通的白色紙麵。

白色的紙麵上寫著一行非常簡單的字,是尉龍的筆跡。

看到白色紙麵上的字樣,我的呼吸迅地急促起來。

“嗬嗬,原來如此啊……”看到白色紙片上那一行簡簡單單的字,我終於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

紙片上,這麽寫著:

“解開你身上的勾魂術。”

看到這行字的那一刹,我的眼皮都是微微抽搐,但是隨即釋然。

沒錯。

這就是尉龍送給我的答案。也是我的最終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