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七 救世主
聽著我發表的看法,錢房東的麵色更加難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哼了一聲說道:
“年紀輕輕,懂的挺多的。反正這房子是要拆了,這幾天你們都搬出去。”
“搬出去,我們住哪?”人群中,一個住戶終於忍不住上前來,不滿地說道。
“住哪?問我怎麽知道?你們自己聯係中介商找房子租去唄。”錢房東冷冷地說道。“要是不搬,到時候拆遷辦的人把房子掀了頂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已經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
聽著錢房東冷傲的聲音,我心裏冷笑著。
有話語權的人就能夠把握別人的命運,沒有話語權的人就隻能被人安排。
這就是這個現實的殘酷性。
社會本來就是這麽複雜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解的謎題。
但是有一點,我卻是清楚地很。
這件事看似複雜,但是其實真正的內幕,卻是非常的簡單。
“城市規劃啟動進程提前了很多。”我淡淡地說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站在一旁的警服人員,我也不管他的名字,直接開口問道,“知不知道規劃局那邊是什麽時候通過文件開始派人找上這裏的房東提醒拆遷事項的?”
警服男子看著我,淡淡地說道:“二月二十號的時候。”
二月二十號……
我在腦海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這個日期。
是我妹妹煙煙死後的十天,也差不多是張國華入獄後的一個星期……更是,李玉江這個市委副書記秘書任職不到一個星期的日子。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搞城市規劃,促進經濟建設,永遠是官員擴大影響力的途徑。
這幕後的操盤手,我多少是有點眉目了。
如果沒有一些有點身份的大人物在後麵驅使的話,這城市規劃,也未必會在這個時候開展。
而如果是誰在背後慫恿這一規劃的實施的話,基本上不用多問了。
我轉回頭,麵向錢房東,嘶啞著聲音說道:
“錢慧芳,你說要拆遷都是政府的意思是吧?如果政府收回拆遷的意思,你怎麽說?”
聽到我這麽問,錢房東冷笑了一下說道:“別說天真話了。要是政府不拆,我就讓你們租住到房子爛掉為止。”
“我記住這話了。”我看著錢房東,然後迅速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群眾後,說道,“而且我可以跟你打賭,我保證政府永遠不會動這塊土地。不然,我背著我媽從這裏爬出去。”
我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周圍來圍觀的,基本上都是要被房東從公寓趕出去的住戶,聽到我鐵骨錚錚的話,沒有一個人不吸冷氣的。
錢房東雖然不是好脾氣的女人,但是聽到我的話還是不免有些驚愕。
“你嚇我啊?要爬你爬,這地政府說了算。跟你說清楚吧,最多後天,拆遷辦的人就會派推土車到這裏來,到時候你們要是想住露天房的話就盡管住著好了!”
錢房東的話讓我心頭微微一跳。
也就是說,我隻有不到三天的時間了麽?
我環顧著四周,看著一張張保守日曬雨淋而顯得有些枯黃饑瘦的居民的無奈和糾結的臉,緩緩攥緊了拳頭。
三天,就三天。
三天,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把這片承載著無數人回憶和夢想的土地,保留下來。
從那些自認為掌控了一切的人手中。
有些人不懂得寬容和感恩。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了。
“三天之後,見分曉。”我淡淡地說著,語氣非常的平和,平緩。
就像在說一件和我自己無關的事。
……
任何的行動,都是需要籌劃的。而籌劃的基礎,往往有兩個方麵。一方麵是計劃的對象,另一方麵,則是自身的籌劃。
而對我來說,對象的資料永遠是容易得到的。因為在勾魂術麵前,沒有人能夠瞞得住秘密。我最需要的,是我自身的準備。
那天晚上,我關上了房間的臥室,並且把臥室門反鎖上了。
而
我要準備的東西,也在吃飯之前全部都弄到手了。
主要的物件有三樣,一件是練花劍專用的麵罩,另一件是塑膠手套,最後一件是一隻黑色塑料袋,裏麵裝的,是我從賣氣球的玩具店裏弄到的氦氣。
我從塑料袋裏取出這些時,狐仙懶洋洋地躺在**,輕打著哈欠,百無聊賴地問我道:
“這些又是什麽勞什子?”
“行動前的準備。練花劍的麵罩,從運動器材店裏搞到的。我現在雖然有勾魂術,但是不可能在人麵前露麵。而且雖然使用了勾魂術後中術人會失去中術期間的記憶,但是中術前的印象還是有的,我不能直接在人前露麵,不然遲早會暴露我自己,用麵罩是最好的選擇。”我從塑料袋裏拿出了練習花劍的麵罩,戴在自己的頭上嚐試了一下大小,發現正好合適。
我摘下了麵罩,繼續對狐仙說道:“我們這個年代,靠機器記錄一個人身份有三個辦法,通常是指紋、聲紋和眼紋。無錫市的科技水平還沒有到用眼紋來記錄身份的地步。聲紋和指紋,是容易暴露我身份的兩個要點,所以我準備了手套和氦氣。氦氣的聲音傳播速度是空氣的三倍,吸入少量氦氣可以改變自己的聲音。比用變聲器要方便多了。用變聲器的話,有可能被警方用聲音還原機器還原我本來的聲音,那不是明智之舉。”
“不太明白。但是聽著挺周詳的。”狐仙撩撥了一下耳側的柔軟秀發,一對流波媚眼轉到了我的身上,問道,“那你的計劃呢?”
我深深吸了口氣,捧著手裏的麵罩,緩緩地說道:
“很簡單。”
“但說無妨?”狐仙輕啟貝齒,用若有若無,略感興趣的語氣問道。
聽到狐仙的問話,我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激**著一股熱血,血管裏,腦海裏,每一個器官,甚至每一根毛發,都在沸騰著熱氣!
“我隻是想讓這個世界公平一點。誰開槍,就得先挨槍。誰想拆了我家,我就先拆了他家,讓他也嚐嚐無家可歸的滋味。”
說完,我輕輕地拿起了我手裏的麵罩,一點一點地套在了我的頭上。麵罩雖然不大不小,但是戴上時,還是多少會影響一點視野。至少我的視野變得狹隘和陰暗了。但是我基本可以確定,這不會妨礙我使用勾魂術。
“典型狹隘主義心理。王一生,抱著這樣的天真想法,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難看。”這一次,狐仙的語氣,略微重了幾分。
“你好像很關心我的死活?”我笑了一下,轉頭看著賴在**,兩條細腿翹起,在空中無聊地踢蹬著的狐仙。
“別太自作多情了。”狐仙無趣地看了我一眼,“你對我,隻是還有點用處罷了,王一生。”
聽到狐仙的話,我的心裏泛起點點波瀾,心裏閃過了一絲不太舒服的感覺。但是很快我鎮定了下來。
“是麽。可至少……我們不算是兩路人就是了。”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穿上了我的紫色雨衣,戴上了鬥篷,拉上了雨衣的拉鏈。
我轉頭,擺正了臉,看著趴在**,用一對黑色的眸子看著我的狐仙,朗聲說道:
“還有,有一件事我也要說在前頭。”我停了一下,然後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以後我戴上麵罩的時候,你別叫我的本名。”
“哦嗬?”這一次,狐仙倒是來了點興趣似的揚起了一根眉毛。
我微微一笑,說道:“叫我theone。或者……‘救世主’和也可以,那是英文本意。”
theone,在英文裏,就是救世主的意思。以後如果我戴著麵罩出麵,肯定不可能用我的本名的,有時候,用一個帶點噱頭的名字,往往能夠起到極大的威懾效果。
沒想到當我說出這話以後,狐仙卻是毫無興趣似的,眯著眼轉了回去,繼續低著頭看著攤開在床頭的一本《唐璜》,再也不說話。
看到狐仙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狐仙,我倒是有些訝異了:
“怎麽不發表點看法?這種時候不說幾句毒舌話吐槽幾句,倒不像是你的風格呢。”
狐仙頭也不抬地翻過了一頁書頁,淡淡地說道:
“槽點太多,無力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