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風雨欲來

廉傑知道已經找不到人了,返回咖啡屋付了賬,回到了旅館的房間。

打開筆記本電腦,將SD卡插入讀卡器,結果沒有讓他失望。卡裏存著的都是一筆筆交易,包括時間、地點、交易對象、交易內容,非常詳細。但這隻是陸雲飛錄入的資料,沒有證據證明是甄氏兄弟幹的。

盡管如此,廉傑還是異常興奮,至少,這份文件暗示著,甄氏兄弟的身上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如果以此為突破口,一路查下去,一定能查出意想不到的東西。

廉傑恨不得馬上飛回省廳,以這份文件為證據,申請將甄齊家以嫌疑人的身份控製住,待找到進一步的證據,就可以正式批捕甄氏兄弟。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就這樣把甄齊家抓起來,不正是打草驚蛇嗎?甄治國就算不潛逃,也會全力毀滅證據,而自己手裏有沒有別的證據,到時就功虧一簣了。

想到這裏,廉傑冷靜下來,打了個電話回南華,讓王武派人暗中監視甄氏兄弟的一舉一動,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抓捕,要是沒有,就等著自己的下一步指示。

在天刀一行人離開農場之後,易小刀和白小刀、葉小刀在農場的後花園裏挖了一個大坑,把四箱白粉密封好,埋進了坑裏,然後恢複原貌,茂密的花草將一切遮蓋得天衣無縫。

忙完這件事,三人便躲在農場睡大覺,隻等好消息傳來。

話說天刀一行人,輾轉兩天,終於回到了金三角。百合的傷都是皮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等待回紅花穀的直升機時,遠遠地有一堆人在朝這邊指指點點。百合不用聽到,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紅花穀的玉組大姐和花組大姐同時出現,本來就夠吸引眼球的了,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們身邊還有一群陌生人,而且,有男人。

紅花穀的規矩大家都知道,那是男人的禁地,後來杜十一娘因為易小刀的到來廢除了這個規矩,但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看到紅花穀的女殺手和幾個男人一同出現,其勁爆程度絲毫不亞於香港某藝人的豔照門事件。

有人好奇,有人嬉笑,也有人鄙視,但也都是不敢近前的。紅花穀的女人向來就是看得見摸不著的,紅花穀裏準不準男人進入,也跟他們無關,他們是絕對沒有資格進入的,所以就算看到紅花穀兩位大姐和男人在一起,眾人也隻是看看熱鬧。

但對另一個人來說,卻不滿足於遠遠地看熱鬧。那就是泰信府的警衛隊長納卡先生。

他好不容易有一個休息日,來縣城裏逛逛,本想看看美女,消消心頭燥火,但是一看到女人,腦中就浮現出百合冷豔的麵容,互相一對比,眼裏的女人都變成了癩蛤蟆。情人眼裏出西施,何況百合本來就是一等一的美女,納卡心裏想著百合,再去看其他女人,失望就在所難免了。

被相思病深深折磨的納卡一路上長籲短歎,跟在後麵的兩個馬仔也不敢作聲,更不敢請老大允許他們去找個女人爽一把了,隻能跟在後麵用目光掃**所有看得見的女人。

“唉——”納卡搖搖頭,百合沒有看上他,自己跟易小刀打賭又輸了,那還想著百合幹什麽。泰信府的少爺都得不到百合,還搭上了性命,自己算老幾?也別瞎逛了,趕緊回去,好好做泰信府警衛隊長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正要打道回府,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那人正在看美女呢,被人一撞,剛要發火,回頭一看,竟是泰信府的人,趕緊閉緊嘴巴,溜了。

納卡順著那人站的方向一看,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真主顯靈了麽?心裏日思夜想的人兒可不就在眼前?

納卡心裏一喜,同時又是一憂,略一遲疑,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兩個馬仔也看到了百合,豈能不認識?同時還有紅花穀第一冷麵殺手依蘭,兩顆小心髒忍不住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一邊吞著口水,一邊跟著老大走了過去。沒走兩步,納卡一抬手,擋住了兩人的路,意思就是你倆原地待命。

百合也發現了納卡,這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此時正夢遊一般地晃了過來,還讓兩個小弟站得遠遠的,難道他不是來鬧事的?不過就算他來鬧事,那也沒什麽,現在自己這邊可是六個人,出了一個老頭子,其餘五個可都是一流高手,怕什麽?

納卡強忍心頭失落,未語笑先露:“百合姐,這是從哪裏來?”

“這和你沒關係。”百合冷冷地說。

納卡心裏一震,這算什麽?我堂堂泰信府的警衛隊長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笑臉迎人了?還換來一張零下二十度的北極臉?抬頭一看,六個人,十二道寒意逼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於是也隻能忍住不快,說:“百合姐,借一步說話?我有重要的事。”

百合如果那麽好借一步的話,也就不是百合了,所以結果其實已在納卡的意料之中。“我沒時間,有什麽事就說吧!”

納卡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男人,心中大致猜到應該和易小刀有關,想必也是紅花會的“自己人”,於是也不想自討沒趣,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我從泰信先生那裏聽到消息,巴達瑪將軍可能要對付你們。”

眾人一聽這“重要”的事,啞然失笑。百合神色冷峻地說:“不勞你費心,我們早就知道了。”上次巴達瑪將軍都親臨紅花穀挑釁了,後來還是易小刀嚇走了他。

“不,”納卡還是鄭重其事地說,“這次他是來真的了。你們不信?算了,我也隻能給你提個醒,你自己好自為之。”

自從和易小刀在一起後,百合的心思變得細膩了很多,此時看到納卡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忍,怎麽說別人也是一片古道熱腸,好意提醒自己,自己冷淡就算了,還那樣揶揄別人,太不應該了。

正想說聲謝謝,納卡已經不堪羞辱,掉頭離去了。納卡先生的演技也不錯,一回頭,立刻換成了笑臉,似乎剛才和百合有一次非常愉快的談話。走了幾步,還假裝回頭,向百合揮了揮手,依依不舍的樣子。

鬼迷心竅,百合在深深地愧疚下,竟然破天荒地真跟他揮手了。這一前無古人的奇觀讓納卡如入夢境,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當眾摔倒,引得路人一片哄笑。

“大哥,你這樣太沒麵子了。”一個馬仔扶住納卡說。

“你懂什麽?走!”納卡甩開馬仔的手,春風得意地走了。

那邊,寧小刀拉著百合的手,說:“百合姐,你跟他很熟嗎?”

百合猛然驚覺:“不熟。”

“那你跟他揮什麽手啊?”寧小刀追問。

依蘭在旁邊看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直升機在不遠處降落下來,化解了百合的尷尬。“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我們趕緊走吧。”

軍用直升機載著一行人朝紅花穀飛去,另一個角落,一個泰國男子目送直升機離去,轉身上了一輛吉普車。

回到紅花穀,正是傍晚時分。仲秋了,山上的紅葉漸漸增多,在夕陽的照射下,越發顯得紅豔,而穀裏的氣溫相對溫暖,很多花卉尚在盛開,從空中望去,紅花穀裏外都籠罩在一片火紅之中。

看著眼前的景象,百合心中在想,在紅花穀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紅花穀這麽火紅的景象,這不是象征著紅花穀還會紅紅火火嗎?就算巴達瑪家族真的要對付紅花穀,也肯定討不了好處,紅花穀還會繼續火紅下去,就像這漫山遍野的紅花、紅葉。

直升機朝那片紅色之中落了下去,降落在紅花宮前的停機坪上。

杜十一娘將眾人引進紅花宮,吩咐廚房去準備晚飯,便迫不及待地與眾人商量起最大的棘手事來。

“巴達瑪家族又在催促我們繳納明年的防務費了。”杜十一娘愁眉不展地說。

“不行!”百合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媽媽,這錢我們不能給。要是這次滿足了巴達瑪家族,下次他們就會變本加厲。何況,這次他們明顯不是衝著錢來的。”說到這裏,她想起納卡說的話,看來這次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多了。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杜十一娘說,“現在我們紅花會拿出兩億美金不是問題,但我也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巴達瑪家族就是一頭豺狼,就算拿到錢,他們也不會罷休的。”

聽到這裏,天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開口說:“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解決吧。巴達瑪家族是受獵頭公司指使,目標是我們,我們沒有那麽多錢,但我想我們可以解決掉他們。”

“不,不能這樣。”杜十一娘說,“我們現在已經在一條船上,就不要再分彼此了。獵頭公司原本可能隻是針對百合和小刀,但現在,我看他們根本是想把紅花會鏟除,然後獨霸天下。就算你們能解決巴達瑪家族,我紅花會也不能幸免,所以,這個時候我們還是齊心協力的好。”

“那現在怎麽辦?”寧小刀有些著急地插嘴道,“又不願給錢,又不敢硬拚,敵人都殺上門來了,還不知道怎麽辦。唉,易師兄偏偏又不在,他要是在,一定會有辦法。”

“寧兒,怎麽說話呢?”天刀嗬斥道,“在十一娘勉強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說的是事實嘛。”寧小刀不服氣地說,“少了易師兄,我們都像是無頭蒼蠅了。這錢,給還是不給,我們總得做個決定啊!”

“寧師妹,這事就算易師弟在,也沒有辦法。”古小刀說,“要知道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們師兄妹的事,這關係到整個紅花會的安危,和上千人的命運啊。這,沒有那麽簡單。”

“對!”杜十一娘同意地點頭,“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如此猶豫不決。如果隻是我一個人,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幫不知死活的叛軍。但現在我紅花穀裏有上千人,還有不少孩子,如果不慎重一點,我怕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是媽媽,我們這樣回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直沒說話的依蘭冷冷地開口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以我紅花會的力量,占據地利,也足以和獵頭公司一較高下了。”

“還有巴達瑪將軍的叛軍,那也是不可小看的力量。”百合說。

“不是還有天刀前輩和新九把刀嗎?區區一支叛軍,我想他們能解決吧?”依蘭說著,瞥了百合一眼。

“如果十一娘決定先發製人,巴達瑪的叛軍就交給我們了。”天刀說。

“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不過,”杜十一娘略一猶豫,“我們還是等易小刀回來再說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也好,我想易兒他們最遲七天就可以回來了。”天刀說著,又咳嗽起來。

杜十一娘見狀,起身說:“天刀大哥身體不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晚飯我叫人給你送過去。”又對其他人說,“你們也各自回去收拾一下,我已經吩咐廚房做飯了。”

“是。”眾人應著,退了出去。

“依蘭,你等等。”杜十一娘突然叫住了依蘭。

“是。”依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待眾人都出去了,才開口問,“媽媽,有什麽事嗎?”

杜十一娘把依蘭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最近胖了不少啊。”

“媽媽,我,我會注意的。”依蘭緊張地說。

“你去醫務室看看吧,別有什麽病。”杜十一娘說。

“不用了,媽媽,不用,我沒病。”依蘭著急說。

“沒病也去看看!”杜十一娘語氣堅決,“這樣也好讓我放心。”

“是。”依蘭低頭應道,轉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