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凶
陳大夫想了想,最後無奈地搖搖頭,說:“我問過那丫頭,她說直到藥湯端給她之前,她都沒進過廚房,也沒接觸過藥湯。隻是說來福那幾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頓了頓,陳大夫才勉為其難地說,“糾纏她,所以她躲著來福有很久了……”
糾纏她?
鳳崇和祝蘭台對視一眼,眉宇間的憂思更重,隻怕這隻是來福的策略吧,故意去糾纏來喜,讓來喜因為害怕她而不像平時一樣地黏她,這樣她才會有機會動手下藥。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在陳大夫離開廚房的那段時間,來福也一直跟陳大夫在一起,並沒有去廚房;而後來來喜被來福嚇跑後,祝蘭台一直跟來福在一起,那來福要怎麽下藥?
見一時也問不出個頭緒來,鳳崇和祝蘭台隻得就此作罷,隻是吩咐陳大夫不可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一星半點的。
陳大夫贖罪都還來不及呢,自然是誠懇地應承下來,說是絕對會守口如瓶的。
鳳崇歎息一聲,無限惋惜地說:“隻是可憐了來喜那丫頭……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陳大夫你放心,等到一抓到真凶,我會立刻就給來喜正名,還她一個清白的好讓她在那個世界清清白白地重新來過”
鳳崇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向膽小如鼠的來喜竟然如此剛烈,在被誣陷受辱之下,竟然選擇了以死明誌。說起來,他也是間接害死來喜的凶手……
“那個……”陳大夫一臉猶豫地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主公和主母諒解……”
“什麽事?”鳳崇問,“是我對不起你和來喜父女,隻要說出來,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那個,其實小女沒有死……”
瞬間,鳳崇和祝蘭台石化,這真是一個一波三折的晚上……
“怎麽會?”還是鳳崇先回過神來,擰眉道:“那日我明明看見來喜她……”
“主母平日慣跟藥材打交道,應該知道這世上其實有一種閉氣丸,吃下之後可以讓人暫時地停止呼吸,但是並不會死亡,隻是進入假死狀態,所以這種藥丸又被稱為假死丸。”陳大夫解釋道,“那日我並不是怕主公會冤枉來喜所以給她假死丸的,隻是怕鳳海天計謀不成後會對來喜動手,所以想讓來喜隨時揣著假死丸,以防不測。沒想到那傻丫頭竟然……”
“這是值得慶賀的喜事”祝蘭台歡快地說,“說什麽諒解不諒解的陳大夫,等到事情水落是純之後,我會找機會讓你和來喜父女相認的”
“謝謝主母。”陳大夫眸子裏的光閃了閃,但最後還是寂滅,“算了吧,我這樣不負責的父親,隻怕來喜她……”
“其實,陳大夫你知道嗎,”祝蘭台打斷陳大夫泄氣的話,認真地說,“來喜曾經跟清舞說過,她很羨慕舜兒,因為舜兒父母雙全。她說,要是今生她能夠見到親生父母一麵,那她就死而無憾了。所以,或許剛開始時要來喜接受你會比較困難,但是其實,來喜心底深深地渴望著父愛,早晚有一天,你們父女會冰釋前嫌,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
或許是因為清舞身份的問題吧,一向膽小懦弱的來喜竟然跟清舞分外親厚,在來福糾纏她讓她恐懼之後,什麽心裏話都願意跟清舞講。
“那,我在此先謝過主公和主母對我們父女的大恩大德了。”說著,陳大夫鄭重地三叩首。
扶起陳大夫,鳳崇說:“這段時間,你讓來喜去南郊的別莊上避一避吧。我相信,要不多久,真相就會大白天下的”
陳大夫滿臉的感激,激動得隻能不住地點頭。
自打來喜被鳳崇特別恩賜“厚葬”之後,便被偷偷運到了南郊的別莊,而前幾天還風疾雨驟的鳳府也恢複了以往的寧靜,除了來福每次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不時地爆出思念來喜的話來之外。
鳳崇表麵上是相信了來喜就是凶手,但是私底下卻派了影衛全天候地監視來福的一舉一動。
祝蘭台也依舊沒有疏遠來福,因為她很清楚,前段時間鬧得風風雨雨的,來福也需要時間避避風頭,暫時不會掀起什麽亂子。
祝蘭台懷胎七月餘的時候,身子漸漸地恢複了正常,除了每日嗜睡之外,身體還算是健康強壯。
九月重陽將至的時候,遠遊在外的鳳在天和蘭采兒來信說是他們不會錯過金孫的出世的。得知消息之後,祝蘭台焦慮了好幾天,生怕自己不被公婆認可,引得鳳崇故意打趣兒說她,什麽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
還是春屏體貼,將鳳在天和蘭采兒的生平和喜好一一告訴祝蘭台,讓她還有個準備。
重陽佳節,天氣溫暖,祝蘭台便邀了清舞母子和鳳九儀一起到德馨院的後花園玩,那裏說是花園,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個迷宮,因此可喜壞了活潑好動的舜兒。幸好德馨院的後花園隻是靠障眼法安置的迷宮,沒有任何的傷害人的機關,不然祝蘭台也不敢帶著舜兒去那裏玩耍。
祝蘭台、鳳九儀和清舞三人並排半躺在藤椅上,春屏、來福、春芽等人在一旁伺候著,相互之間敘些閑話。
“來喜,梅子……”祝蘭台隨意地剛開口,便有些黯然地笑道,“真是習慣了就離不了手啊,都這麽久了……”
清舞和鳳九儀雖然不明白祝蘭台為什麽會突然感慨,思念起來喜來,但也都不勝感慨,附和著歎惋。
春屏看了祝蘭台一眼,又看了看眼圈立刻紅起來的來福,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便全心全意地配合祝蘭台。
說起當初祝蘭台差點滑胎那件事,春屏也很是自責,要不是她那天應了文夫人的約出去的話,祝蘭台也不會被人有機可乘。而春屏,也約略猜出了是誰對祝蘭台下的手……
所以,春屏才更加愧疚,她不能選擇自己的父親,但是父親的罪孽她卻不得不承受……
“來喜妹妹她,我……”來福眼淚啪嗒啪嗒地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沒想到來喜妹妹那麽膽小怕事的,竟然……”
祝蘭台用餘光掃過悲不自勝的來福,心底冷笑一聲,麵上卻卻無限感傷地說:“要是能在見來喜一眼就好了,那個傻丫頭,怎麽會服毒了呢……”
“對啊,我也好想再見來喜妹妹一麵,我們……”
來福還沒說完,祝蘭台立刻湊過去,一臉歡喜地說:“這次算是你有福了前幾日夫君說是請了什麽嶗山道士的,最會施法,今夜就要為來喜招魂呢晚間你等著,來喜跟你關係那麽好,情同姊妹,她肯定會去找你的”
說完,不顧來福臉色煞白,祝蘭台便自顧自地跟春屏一唱一和地懷念起來喜來。
晚間,來福找到春屏,說是想要跟春屏一起睡,等到來喜的魂魄回來了,讓春屏好叫醒她。
春屏心底明白來福是聽聞了祝蘭台白天胡謅的話害怕了,但是麵子上卻樂嗬嗬地答應了,她可不會玩什麽鬼魂的把戲,所以她今夜隻要負責將來福拐出她的住所就好,其他的都交給鳳崇和祝蘭台安排。
一入夜,幾道人影默無聲息地潛入來福的房間,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櫃。半個時辰過去之後,幾個人手裏拿著一些東西,相互在黑暗裏對視一眼,迅速地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一下子被驟亮的燈光撕裂,不知道什麽時候,齊刷刷的十幾個影衛將那些黑衣人包圍起來,而影衛的身後,是目光如炬的鳳崇,還有一臉嚴肅的陳大夫。
三下五除二的,影衛將那些黑衣人製伏,然後取走他們手上的藥材,交給陳大夫。
陳大夫煞有介事地觀察一番,又放在鼻尖聞了聞,十分篤定地說:“不會有錯的,這就是主母上次中毒的藥草”
正在睡覺的來福,在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被人從**揪了起來,直接扔到了正書房的地板上。
正書房,燈火通明?,而鳳崇和祝蘭台以及陳大夫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來福。
鳳崇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將一把藥材甩給跪在地上的來福。
來福心裏一顫,隱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也顧不得揉胳膊上被摔傷的傷口了,仔細地思量要怎麽應對眼前的場麵。
原本來福是想大喊冤枉的,但是轉念一想,看著陣勢,隻怕是鳳崇早就知道了真相,那即使她僥幸逃脫了,以後在鳳府也待不下去了。
想通了之後,來福沒有任何的隱瞞,將她的罪行一五一十地招了,包括她蟄伏鳳府六載隻為了看準時機下手加害祝蘭台,後來又為了避免來喜破壞她的計劃,便故意糾纏來喜讓來喜因為擔心她性向不正常而遠離她,以及利用胳膊上的傷口抹上墮胎的藥物,然後在嚇走來喜之後,趁機將胳膊上的藥物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到藥碗裏,讓祝蘭台喝下去。
然而關於她這麽做的動機,來福解釋的實在是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