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蕭負重傷

“小姐,那蕭術謹有些古怪。”素問說道,醉歌那時正喝著酒靠在椅子上,懶得看外麵刀光劍影的比武。

“他什麽時候不古怪過?”醉歌說。

“他身上有一股極淡的龍蘭草的味道。”素問說。

“龍蘭草?”醉歌反問。龍蘭草乃是治療心脈受損的良藥,蕭術謹,莫非……

“今日我經過蕭術謹身旁,他雖然以十裏香味遮住這股藥味,卻瞞不過我。前幾次與他往來都是隔了頗遠一段距離,不似今日這般離得近,所以未發覺。”素問頓了頓,又道:“蕭家秘傳的五源丹配以龍蘭草,可接筋續脈,蕭術謹恐怕身受重傷了。”

“可他氣息綿長沉穩,不似重傷之人。”醉歌說。

“不錯,我也頗為奇怪。”素問點頭。

“沉坷有說過什麽嗎?”醉歌問。

“未曾聽他提起。”素問亦疑惑。

醉歌放下酒囊,起身踱步行至窗前,往下看去,沉坷正與蕭術謹並肩站在一處人極少的地方,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麽。

“沉兄可有什麽事要與術謹說嗎?”蕭術謹望著漫無邊際的江景,沉坷下了擂台並未離去,反而約他來此,他知道什麽了嗎?

“蕭公子,你或許不太了解歌兒。”沉坷搖了搖扇子,說道。

“願聞其詳。”蕭術謹好整以睱。

“歌兒性子剛烈,我承認以我和素問來使歌兒就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決定。但是,並不高明。”

“如何說?”

“讓歌兒不殺元明嵐,讓她來季陵,讓她上這艘船,這種種看上去似乎都是因為你的原因,但你卻錯了。”沉坷收了扇子看著蕭術謹。

“哦,難道不是?”蕭術謹臉上浮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若歌兒自己不想做的事,別說是我,就是素問也無法勸動她。”沉坷不由得自嘲一笑,歌兒呀,她才不會做不想做的事情。

“莫非沉兄對自己在醉歌心中的地位如此不自信?”蕭術謹問。

“這世上,若問歌兒最在意的人,必是我和素問無疑。我們三人可以互換性命,可以生死與共,可以為了彼此以命相搏,但是,這並不意味我們會因為對方成為把柄而受製於他人。若真有一日,我們中誰受人脅迫利用,醉歌的做法一定是,殺了那人,比如你,也比如,若卿。”沉坷笑笑,這才是醉歌。

蕭術謹臉上的笑滯了一下,才道:“她就不怕你傷心嗎?”

“她在乎,但比起我傷心與否,她更看重我順心與否。”沉坷自嘲之意更甚。

“那她為什麽不殺元明嵐,又為什麽來這裏?”蕭術謹問。

“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她想這麽做,而我永遠猜不出她在想什麽,我們相處十年,我從未猜到過她的想法。”比如他猜不出為什麽醉歌練了那麽多殺人的功夫,卻不學著下毒,那才是最直接有效,殺人最多的東西。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蕭術謹臉上終於沒了輕視之色,難道自己所做一切,對醉歌而言全是順水推舟?那未免也太恐怖了。

“我不知道今日你何以非要我替你上台比武,但我不希望有下次,忘了說,我們三人中,也沒有任何人願意成為誰的把柄,威脅到對方。若落得如此地步而不能自救,情願一死。”沉坷回過頭看著蕭術謹的眼睛,而蕭術謹也第一次從沉坷身上看到了認真和果敢。

“我知道若卿的心不在我這裏,我不在意,若她想離開,我隨時可以放她自由。但是,切莫再利用她控製我要挾歌兒,我沉坷,是不受任何人控製的,而歌兒,也不受任何人要挾。”沉坷認真說道,眼神堅定明亮,直直地看著蕭術謹,似乎逼著他把這段話記住,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原來,你對若卿也不過如此。”蕭術謹說。

“蕭公子,你果真不懂得愛。”說罷,沉坷打開扇子,又是帶著那一副嬉笑的神色,朝曾逆傲走去,說道:“唉呀曾前輩,今日真是多謝您手下留情。”

蕭術謹神色莫辨靠著船舷,想了許久,江上風大,不覺咳嗽起來,隨緣不知從何出來,在身後輕聲說:“此處風大,公子還是回去歇著吧。”

“查得怎麽樣?”蕭術謹邊走邊問。

“確是秦都鬼域無疑。”隨緣說。

“原因。”

“未知。”

蕭術謹麵色便寒下來,一雙眼睛陰鷙無比,隨緣艱難咽了口口水,說道:“據息,鬼域域主已來季陵。”

“回去吧。”蕭術謹寒色道。

蕭術謹從未想到過,會在自己家裏的密室裏被人重傷。不過是尋常的閉關練功,那黑衣人不知是怎麽找到機關進來,武功路數陰狠毒辣,兩人過招了不下百招,未分上下,不想最後卻落了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兩人過招,黑衣人一劍刺進自己胸口,自己也一掌拍在他的心髒,可恨那人竟將密室外家丁盡數毒死,眼睜睜看他逃走。而那一劍刺進心髒,動彈不得,待到隨緣趕來之時,那人已無蹤無影。

能破他家中機關的人,江湖上為數不多,秦都鬼域到底是想做什麽?

若非自己心脈受損,何必強逼沉坷替自己上場?又何必引得醉歌不快?最後還是讓曾逆傲那老賊得了便宜!

“武林至尊令……”回到房間,蕭術謹躺在**輕聲喃喃,隨緣剛給他療完傷,藥還要再喝幾天,真是煩透了這股十裏香的味道,隻可惜扶蘇花香太淡了。

隨緣手法奇特,將他的內力過於自己,卻不與自己的相衝,如此外人才看不出端倪。

“隨緣,你這輩子,偷過東西沒有?”蕭術謹問道。

“沒有,公子怎麽這麽問?”隨緣自然奇怪。

“沒什麽,凡事總有第一次嘛。”

月如勾,星空如洗,靜謐的夜空。

晚上的席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眾人舉杯賀喜,曾逆傲執掌天下武林至尊令。曾逆傲氣亦是紅光滿麵,笑容不斷。自然也就有人問蕭術謹今日何不上台與曾逆傲一爭高下,蕭術謹笑道:

“術謹武藝低微,怎敢與曾前輩同台競技?曾前輩德高望重,備受江湖同道的尊敬,今日一舉奪得武林至尊令,實在是眾望所歸,可喜可賀。”

“江湖上傳聞蕭公子樂善好施,菩薩心腸,看樣子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爭世間名利呀。”

“不錯,常聽蕭公子開倉施粥,救濟窮人,對江湖上有所求的同道也有求必應,今日得見如此風範,實乃在下的幸運。”

“……”

眾人便開始附和。

曾逆傲舉杯說道:“蕭賢侄少年英雄,意氣風發。老夫此次不過倚老賣老,江湖朋友給幾分薄麵罷了。”說完便轉身與他人相談去了,不再看蕭術謹一眼,蕭術謹隻是笑笑,手肘支在桌子上,手中轉著一隻酒杯,眼神隨著酒杯轉動,不知在想什麽。

向來不喜這等場麵的醉歌一個人在房裏坐著,竹息老人帶著墨竹,與梅蘭二老在下麵主持大局,沉坷不知死活地仍時刻陪在宛若卿身邊,素問讓曾修遠叫了去看熱鬧,便帶上程影以免兩人尷尬。

傳說集市三天已去二,但這短短兩天的時間卻發生諸多事情。先是突然出現的師伯,後來師父的前程往事,接著是程影的身世之迷,最後,蕭術謹居然也受了傷。

真是如這江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