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搖了搖頭。

“太慢了,咱們最多隻有十天的時間,若是要挖通到京城,已然來不及了。”

穆雪皺了皺眉。

“十天,這是為什麽?”

夏延道。

“十天之內,大夏將發生巨變,必須在此期間攻破京城。”

夏延三人已經走到一半地道的一半了,這地道平整寬實,走起來毫不費力,顯然是穆雪等人花了大心思挖掘和建造的。

夏延伸手摸了摸洞壁,借著火光可見瞧見洞壁泥土的黃褐色,比上麵的沙地顏色深的多。

他抓了一把泥土,突然道。

“穆廂主,咱們把隧道縮小一半吧,半丈雖然不能讓一人直立通行,但是彎腰通過卻是可以的。”

黃土公又悶又厚的聲音傳來,像是銅鍾聲一樣。

“不行。”

夏延詫異的將視線投了過去。

穆雪解釋道。

“陛下,縮小一倍並不能減少多少挖掘難度,因為鐵鏟的寬度有六尺八寸,沒有一丈的距離難以施展,而且,陛下,還有一件事情,若是洞寬隻有平常一半的話,咱們禁軍突襲的時候也必然不易,到時候大夥的行進速度將會減慢,支援不及時,兵力不能得到補充,讓大夥攻進城去無疑是找死。”

夏延聽到這裏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皺了皺眉。

“那還需要挖穿隧道還需要多久?”

黃土公沉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五天。”

穆雪笑道。

“陛下,之前我給你介紹的奇人就是這位黃土公,他挖土的本事可是天下一流,世界上沒有誰能和他一樣快了。”

“之前咱們派人挖掘,花了十幾天的功夫才挖到這裏,但是在他手上,隻要不到一半的時間。”

夏延有些詫異的朝這個侏儒看去,見他微微露出驕傲的神色,一張像是老樹皮樣的臉擠在一起,快要把眼珠子都給擋住了。

他心裏有些奇怪,這個年紀不小的老人真有這樣的本事嗎?

黃土公似乎看出了夏延心中所想。

過了不久,他們走到隧道盡頭。

黃土公越過夏延走到他前麵,夏延正疑惑他用什麽工具進行挖掘,隻見他從身後的包袱了拿出一雙純黑色的手套戴著手臂上。

這雙手套似乎由某種鋼鐵製成,看起來堅硬無比,但手指長度隻有常人的一半大小,像是嬰兒的手指一樣,看起來滑稽可笑。

穆雪解釋道。

“當初黃土公就是憑借這個秘密武器才從太一教南山地牢中脫困而出的,陛下,你可別小瞧了它。”

話正說著,黃土公雙抓抓向地麵,像是土撥鼠一樣將麵前的泥土大塊大快的刨開,兩隻爪子碰到泥土像是熱刀切到黃油一樣,輕鬆的不像話。

兩三個呼吸間,地上就出現了兩堆齊人高的泥土。

穆雪一邊用籮筐將泥土往後運,一邊笑道。

“陛下,這就是為什麽我要留下這位老朋友的原因了,有他在,一個人比得上幾十個人一齊挖,他說五天能夠挖通,就一定能夠。”

夏延看到這樣的場景驚歎之言隻是不必多說,他對穆雪極為放心,也不想多說,囑咐了幾句,要他們加快進度的同時也不能掉以輕心,之後便一個人出了隧道。

這十幾天的時間,他又召集了原先從京城中逃出的文武大臣,這些文武大臣並不隸屬於蕭氏一派,在蕭呈文控製了整個京城之後,他們自然也成為了禦林軍清除的對象。

幸好朝中有個刀筆吏見大事不妙,想方設法出了京城找到了禁軍統領熊雄峰,熊雄峰才有機會救出這一部分人。

這一部分大臣中原本有不少是處於中立立場的,不屬於蕭氏一派,也不屬於夏延一派,但是熊雄峰救了他們的性命之後,這卸些人也無處可去,隻好歸附於夏延了。

夏延將寒門氏族中許多心向他的官員都安排到了附近的鄉村裏,以便在自己奪回皇位後重新啟用這一批人。

這十幾天來,禁軍一直駐紮在京城五裏外的地方,不近不遠,既不會讓蕭氏狗急跳牆,也能夠保持一個合適的突進距離。

夏延並沒有將京城包圍,隻是遠遠的守在一邊,派人盯著京城之中,防止蕭氏一族耍什麽陰謀詭計。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京城蕭氏絕不會放棄這一座超過百年基業的城市的。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這些天除了督促禁軍訓練,便是關注京城中的局勢。

幸好京城中蕭呈文並沒有什麽異動。

明月既見,孤影獨行!

又是他一個人。

昏暗的燭火下,夏延一人望著遠處,心中思緒萬千,煩惱就像是眼前的月光一樣將他的身心包裹。

這沉重的枷鎖!

他來到這大夏國已經快三年了,這三年中經曆了大大小小的許多事,從自己登基開始,一直到和蕭呈文兵刃相交,不知不覺中他帶領的大夏國原來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成長了什麽,或是獲得了什麽。

他的內心深處,總是堅持認為,自己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可是,從那天起他第一次坐上皇位,到現在統領著千軍萬馬,心中的喜悅早就已經淡去。

他望著這眼前的一切,總覺得不屬於自己,到現在,他自己的原本的名字都快要忘記了,他到底是誰呢?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仿佛在吞噬著她的記憶,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是二十一世紀人,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夏皇帝,夏延。

這裏的語言,這裏的習俗,再到這裏的文化,一點一點的將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夏延忽然一把將自己身上的龍袍脫掉,甩在地麵上,狠狠的踩上了一腳,又吐了一口唾沫。

“該死的,滾蛋,我當什麽皇帝,你把我折騰得難道還不夠慘嗎?我好心什麽?我幹麽要答應你做這個大夏的皇帝,滅就滅掉好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不姓夏,我不叫夏延,這個皇帝誰愛當誰當去,老子今天要走了。”

現在想來,原來世上無數的可憐人中,他也是其中一份子。

夏延將龍袍脫下後,又將腰帶,靴子,發簪全部都扯下,扔在地上。

“滾蛋,都給我滾蛋,這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