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鎮南一時又想不出關鍵點在何處。
眼下,成本的問題在那擺著,要吸引綢緞商的積極性,隻有如此。
“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本王隻看結果,幹掉信譽坊!”
下邊的商人,得到指令之後,迅速開始組織生產。
之前八皇子蕭鎮南逼著他們用好料子打折,那是真心不情願。
現在,有機會以次充好,他們幹得那叫一個賣力。
畢竟,能幹出囤積居奇的,沒一個好人。
為此,綢緞商都是連夜趕製。
等到早上開張的時候,赫然已經將偷工減料的產品擺上貨架!
“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啊,新到的絹,隻要四百文一匹!”
“四百文你買不了吃虧,四百文你買不了上當,但可以買到最新上市的輕質絹!”
“父老鄉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啊。四百文的價格,擱以前上哪裏找去?”
“別說找到,門都沒有!”
夥計們吆喝得十分賣力。
因為掌櫃的說了,能賣出去四百文的絹,就給發提成!
之前幾天的貨,可是都沒給。
現在加上提成,就看他們是不是賣力吧。
不管怎麽說,四百文的價格實在是驚人。
很快,人們便被那叫賣聲勾引進來。
可是經常買東西的人一看,就察覺到問題。
“好像不對勁啊,上手比之前輕了挺多。”
“你看看這緯線,和蚊帳一樣。”
“怪不得要四百文,少一半的料吧!”
“他娘的,真是坑人,不能買,不能買。”
經驗豐富的買家上手一看,直呼搖頭。
頓時放棄繼續購買的打算。
而有些人則不管那麽多,隻顧著價錢便宜。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加入購買的隊伍,開始買買買。
畢竟是前所未有的低價,很快就賣出去一部分。
“那麽薄,你們還買啊?”
“雖然薄,但是便宜。拿它做表不合適,做裏子總合適。”
“我估了下重量,現在賣四百文錢,倒也合適。”
……
……
再次降價的消息,傳到信譽坊。
丁修文拿著那質量很差勁的絹,嫌棄地揮動著。
“真是什麽都敢拿出來,他們賣的是絹,不是蚊帳!”
玉玲瓏更是看得直歎氣。
“各家先人要是知道他們弄成現在的鬼樣子,怕不是要氣得衝開棺材板。”
“就這東西,給乞丐,他們都會嫌棄!”
“我剛大致數了數,經線少三分之一,緯線少一半。”
“看看多出來的線頭子,說是小作坊弄出來的都有人信,他們還自稱是絲綢屆的頭把交椅。”
總之,所有人都表示不齒。
對那差勁的質量,嫌棄至極。
“他們這次的做法,對整個行業傷害都很大。若是不能阻止,怕是布匹和成衣的行市,就此徹底混亂。”
陳青雲說出自己的憂心。
絲綢作為硬通貨,幾乎是個價格錨點。
多少東西的價值,都是和絲綢作比較。
如果絲綢價格體係混亂,必然會連帶其他貨物混亂。
更重要的是,會影響絲綢作為代稅品的可能性。
“那好,咱們就盡快打敗他們。”
張定北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他看著丁修文,吩咐道。
“你去買五十匹質量差的絹回來,那是打敗他們的關鍵。”
丁修文二話不說,當即安排人買回來五十匹。
“現在,馬上把這些料子送出去,就給街頭巷尾的乞丐。
要求隻有一個,讓他們大肆宣傳。就說綢緞商老爺們行好,專門給他們織造的布料。
其他事情,不用說太多。”
丁修文聽完之後,還是沒有明白。
而陳青雲則是苦笑著搖頭。
“損,簡直是太損了……”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背後的原理是什麽,但張定北拿出的手段,肯定沒憋好心眼。
……
於是,不久之後,街頭出現令人瞠目結舌的畫麵。
原本正在大力吆喝的絲綢鋪子周圍,頓時出現很多乞丐。
“大善人,掌櫃是大善人呦。做出來的絲絹,咱們乞丐都能穿得起!”
“哦哦哦,鄭家萬貫先生真替咱們著想,看看,咱們乞丐也有好東西,能穿綾羅綢緞!”
“活菩薩,活菩薩,綢緞莊都是活菩薩!”
乞丐們身上披著那些劣質紗絹,來回奔跑嬉戲。
此情此景,頓時成為各個綢緞鋪子麵前的西洋景。
“滾,都給我滾蛋!”
“媽拉個巴子的,誰讓你們過來。”
“驢屮的,死一邊去!”
夥計們不耐煩地驅趕著。
然而,乞丐們雖然離開鋪子,可仍舊滿大街的亂躥。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幾大綢緞莊的布料是乞丐才穿的消息,眨眼間傳遍京城。
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之下,消息變得越發誇張。
從普通的劣質薄絹,變成上好的錦緞都是給乞丐穿。
如此一來,但凡是有點身份的人家,都不願意再去買他們的貨。
就連一般人家,都充滿嫌棄。
沒有人願意和乞丐穿一種料子,一種衣裳。
說出去,他們和乞丐還有什麽分別?
怎麽能彰顯自己的身份?
一時間,再也無人登門。
但是,清冷的場麵沒有維持多久,便又熱鬧起來。
可是這次,並非來賣貨。
是之前已經買到手的人,紛紛拿著原封不動的東西去退貨。
“你們真不是東西,拿給乞丐的東西賣給我們!”
“不像話,太不像話,退貨,快點退貨!”
“要是不退,我們這就去報官!”
前來退貨的人,幾乎將整個店鋪堵滿!
若是全部退貨的話,他們肯定坐地倒閉!
因此,掌櫃和夥計咬死了,不管是誰,就是不退……
“買定離手,不退,不管誰來,都不退!”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退不退!”
驀地,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