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了一個柴房的木柴於薑淮而言其實也並不如何,他隻是心疼寒冬臘月裏晏淮安洗了兩個時辰的衣裳。

晏淮安長的溫柔,骨子裏卻是剛烈。若非如此骨性,又何至於因將府主母冷言冷語而毅然決然地攜著一雙兒女居於一方小小的仙樂鎮。

可就是這麽這個骨性的人為著兒女為著生活低頭,生生地叫皺紋肆意爬上了麵頰。

薑淮心疼得要死,偏偏薑晏還要雪上加霜。

他真的討厭死薑晏了。

“……”

薑晏聽完隻覺得語塞。

她大概猜到了她犯了什麽事情了——今日買完布衝撞了餘蘅月,許延亮的那位未嫁娘。

嘖。

真是麻煩。

不過是無意衝撞罷了,竟如此小心眼。

她沉了沉眼色,知道這會兒做任何其他解釋都沒有作用,畢竟許延亮已經變相安排晏淮安和薑淮幹了許多活。

所以解釋就顯得格外蒼白且無力。

於是她幹脆默了片刻道歉,雖然道歉也很是沒用。

“抱歉。是我的問題。”

雲枝進來時就看見薑晏低垂著頭細聲細氣地說話,而對麵的薑淮麵無表情,眉間還殘留著怒氣。

反倒是晏淮安聞聲歎了一口氣:“晏晏,聽娘一句勸,許公子並非你的良人。今日阿淮也是氣急了,你別怪他。”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晏晏,你不會隻遇到許公子一位男子的。他非良人,那便莫要一根筋兒地往前湊,非但得不到好的結果,更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晏晏,你以後會遇到好男兒的。”

——所以晏晏,娘希望你放下許延亮,大膽的往前看,總會有一人為你而來。

薑晏明白言外之意,於是應了聲,然而卻是下意識抓緊了衣袖,眸中波濤洶湧。

今晚的晚膳吃得格外的沉默,薑淮的怒氣還沒消下去,用膳的過程中故意欺負薑晏,被晏淮安瞪了幾眼才訕訕作罷。

對於薑淮的行為,薑晏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她隻抿抿唇瓣,小口小口地吃著白米飯。

用過晚膳,薑晏回房繼續繡著手帕,但不知為何繡得心不在焉。

一麵繡著,一麵耳裏**著薑淮怒氣衝衝的話。

“薑晏啊薑晏,你究竟是如何當女兒當長姐的……”

她到底還是放棄了繼續繡手帕,長長地歎一口氣。

紙糊的窗紙被冬夜的寒風吹得嘩嘩作響,不時有幾縷調皮的風溜進房內。

有些許的冷。

雲枝推門而入時便瞧見薑晏合衣躺在床榻上,她有些訝異,而後躡手躡腳地上前為薑晏掖了掖被角。

然後她又轉身拿起棉布和繡針繡線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夢裏夜漆黑得叫人看不清,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隻她手中一盞橘紅色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青石板路的縫隙間淌著些水,每走一步就會帶起些些水濺在衣裙上。

她蹩眉,隨即略略提起衣裙,每一步都走的極輕極慢。

一邊走著一邊左顧右盼著。

周圍黑漆漆一片,似乎除了這一條青石板路再無其他。

奇怪。

然而不過走了一小會兒,她便聽見了有人說話。

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低沉,那樣的低沉裏壓著絲絲點點的怒火。

“他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