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晏是被雲枝叫醒的。

悠悠轉醒時大腦還很混沌,似乎耳裏還**著周行止那一句沉重的話語,一遍又一遍,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逃不掉了。

她想告訴他。

可是張張嘴卻什麽都沒能夠說出。

雲枝在床邊很慌張:“姑娘,您可是被魘著了?奴婢叫您好幾道您都未醒,急死奴婢了。”

小丫鬟是真被嚇著了,說完話抽抽鼻子,又抬手拿了一張幹淨的手帕替薑晏擦拭眼角的淚。

“姑娘是做了什麽夢?方才一直在哭。”

哭了麽。

薑晏聞聲微怔,隨即扯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她搖搖頭,道:“是被魘著了。我沒事。”

一覺睡醒,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夜受了涼,說話時聲音略啞。

雲枝明白她不想多言,便也乖覺地閉了嘴。

晏淮安和薑淮早已經離家前往許府。薑晏穿衣時偏頭望了一眼外邊的天色,似乎今日是個不錯的日頭。

“姑娘,餘下的手帕奴婢昨夜已經繡完了。”

雲枝說著獻寶似的把那些繡好的手帕遞到薑晏麵前,笑眼彎彎的。

薑晏略一皺眉:“昨夜你怎的不叫醒我?”

雲枝繡手帕的技藝是不差的,因而繡的手帕圖案漂亮得很。

她草草一眼,就知道雲枝繡得認真。

“無礙呀姑娘。昨夜奴婢見您已經睡了,便想著奴婢自己一個人繡好啦。”雲枝並不在意,在她心裏,婢子理應做這些活,因此便也覺得沒什麽大礙。

“如果再有下次,你且將我叫醒便是。”薑晏抿著唇,頓了片刻,“不用擔心我會發脾氣。”

饒是雲枝話說的委婉,她心裏也明白昨晚雲枝不叫醒她一是覺得這是應該做的本分事情,二是害怕叫醒了她,她會發脾氣。

畢竟從前的薑晏脾性不好。

雲枝高興地依言答道:“是!”

草草地用過早膳之後薑晏就帶著雲枝一起去了集市。

仙樂鎮的集市一如既往的熱鬧,人來人往,擺攤的地方混雜著各種聲音,空氣中也染著各色的氣味兒。

薑晏吩咐雲枝戴上了鬥笠,將手帕一一疊好放在挎籃裏,“你就站在此處吆喝便好,莫要過多的走動。若是有人買那便壓一壓價錢。”

“是,姑娘。”

雲枝答著,順手扶了扶鬥笠。接著轉過身清清嗓子,吆喝了起來。

而就在她吆喝的時候,薑晏低下頭往後退了幾步。

仙樂鎮人多眼雜,薑晏在鎮子上的名聲本就不好,若是叫旁人瞧見她在賣手帕,不曉得又要傳出什麽故事來。

人長一張嘴,任意添油加醋,不得不畏懼一番。

冬日賣手帕其實算不得一個明舉,但效果也不差。

雲枝照著薑晏的吩咐壓價錢,加之手帕繡得漂亮,叫人看了歡喜,於是便也還算賣的順利。

賣到差不多的時辰,薑晏叫來雲枝仔細數了數銀錢,心裏估摸著大約能夠買一張棉布,於是又帶著雲枝去秀雲布莊買棉布。

毫無意外的,今日去買布時仍是受到了白眼。

薑晏心生無奈,拉著雲枝趕緊離開。離開時她想著不知還要受幾日這樣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