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本是處於一邊倒的,眾人基本都將過錯加在時景楓身上,突然有人為其說話,自然引來了不少目光。

雲枝見狀,立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薑晏護在身後,以防有人上來衝撞。

可周圍的人隻愣了片刻就哄笑作一團,笑聲裏不加掩飾地充斥譏諷。

反倒是時景楓正處於惱怒與慌措之中,驀地聽見一道幫他說話的聲音,下意識隻覺心頭一暖。

大抵這便是外來人在陌生之地無意獲得的溫暖罷。

於是他也隨眾人一齊望過去,隻瞧見位穿著打扮都極為素淨的姑娘安靜地站著,絲毫未受哄笑聲的影響,唇角似乎隱約掛著淺笑。

小姑娘穿著素淨也蓋不住呼之欲出的美貌,可惜年紀尚小,美貌雖有卻是有幾分藏著掖著的意味兒,美得淡。

杏眼澄澈,眉眼幹淨,身形瘦弱,不知是挑食而致還是生活所迫。

時景楓忍不住挑眉,心下冒出了幾分好奇。

那姑娘麵前站著的應是丫鬟,一副護短模樣,倒是顯得凶巴巴的。

既是有丫鬟之人,便間接表明身份不差。

若身份不差,何以著衣如此素淨,又何以周圍的人發出哄笑?

薑晏對一陣又一陣的哄笑聲不作反應,有人覺得稀奇,大膽問了出來:“嘖,薑晏!怎的今日沒有被氣得哭鼻子啊?”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笑的更大聲了,甚至有人附和起來。

“我說也是啊薑晏,怎麽不哭了?”

“誒誒誒,你們說啥呢都!咱們這薑大小姐呀,堅強得很哪!大家夥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是啊!”

周圍人調笑起來,視線來回掃視,帶著不懷好意。甚至有更大膽的男子公然吹了一聲口哨,分明就是在調戲。

有了第一個便會第二個。

住在南街附近的人本就不是些講品德的人,因而口哨吹得溜,有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就順勢而出。

如此這般,四處的人幾乎是亂作一團,指著薑晏哈哈大笑。

仿佛站在那裏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供人玩樂的動物。

“……”

時景楓不悅皺眉,心中暗歎仙樂鎮鎮中之人果然多是些混子,不學好的,盡是學了些肮髒玩意兒。

同時也免不了心生愧疚。

從這些人的話中他隱約可以猜出薑晏在仙樂鎮鎮上的名聲不好,不若如此,又何必得此莫大的羞辱。

隻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卻因站出來幫他說話而遭人如此言語。

忍不住心中一沉,藏匿於袖口之中的雙手不自覺握成了拳。

他方想就此罷休,忽聞那道輕柔的嗓音擲地有聲,一字一頓道:“你們可是說笑夠了?說笑夠了就停了吧。”

薑晏說話時麵上沒什麽表情,聲線卻是柔的。

叫人奇怪的是,如此柔的聲音放在轟作一團的人群之中實在是腦子聽清,然而四周的人竟不約而同地止住了笑,睜著眼睛看向了薑晏。

笑止住了,但嘲弄停不了。

畢竟仙樂鎮上的人最喜見薑晏,然後看其鬧笑話。

雲枝早已經被方才周圍人沒大沒小的言語氣得雙臉漲紅,望著人群的眼神幾乎稱得上凶狠二字。

她心中氣惱得很,偏生薑晏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時景楓望向了薑晏。

後者應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轉頭與他對視了一秒,隨即又極快地收回視線。

接著,他聽見薑晏道:“薑晏在鎮上名聲不好已是事實,無力更改。然這並不能成為諸位公然調笑的理由。所以煩請諸位到此為止。諸位都是有皮有臉的人,我亦是。諸位不要臉皮,我卻是要的。”

言下之意不過是在暗諷方才調笑的那幫人沒皮沒臉。

沒皮沒臉的可就不是人了。

她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角,道:“另外,諸位如此欺負外來者可不算個事兒呢。”

頓了頓,又繼續道:“不知這位郎中可否同我同諸位細說一下發生了何事,引得如此爭執?”